第118章 问罪

柳拂缇入宫时，夜幕已至，临行时特地问过奉旨公公，是否只传了她一人，并未叫侯爷同去，公公应了个是，引着柳拂缇上了车马，路上便再无话了。

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前，公公才躬身道：“侯夫人请随奴才来。”

柳拂缇记不清上一次进宫是为何事，只印象里入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毕竟陆宥林空有爵位，并未在朝中任职，也免了诸多官眷集聚，日常的应酬走动，且无论是宫内宫外，多少有人嫌弃她商贾出身，后宫内宅妇人们的自娱，自是甚少叫她。

彼时宫灯四起，高耸的宫墙背衬月色，一人多高的暗影一路铺下，柳拂缇跟在内监身后，走在甬路上，脚步匆匆往内宫而去，偶有一两队宫人过路，也都目视前路，未曾多看。

内监并未带她去召见阁臣的清乾殿，而是引着她去了后宫，直至淑兰宫前，才半屈着身子提点：“侯夫人且在此稍侯，容奴才进去通传。”

柳拂缇想了想，大抵是自己乃内眷，不合适单独面圣，陛下这才把召见的地方选在了内宫，只这淑兰殿，好像就是燕梨儿生母淑妃的住所，不禁暗自感叹，命运的确是充满了巧合……

“夫人，陛下有传。”

得令后，柳拂缇才迈进宫门，穿过外庭，且入殿中。

到了御前，自是绷紧神经，不敢多看正坐上的昭明帝和淑妃，规矩行叩拜大礼：“民妇叩见陛下，娘娘。”

“柳氏……”

昭明帝坐得远，语调虽平缓，凛正的声音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严和压迫感。

“民妇在。”

并未得令起身，柳拂缇自不敢妄自抬首，仍保持着叩拜姿势答话。

“你可知罪？”

昭明帝所问，声音里并未带着怒气，只似寻常问话，奈何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足以令柳拂缇宛若雷击般，惊惧惶然，一股寒流瞬间从额定贯穿至足低，头皮连带着后颈都在微微发麻。

“回禀皇上，民妇……”柳拂缇刚准备应答，却想起燕梨儿的话来，暗自深深吸了口气，极力稳住情绪，尽量平缓道，“民妇惶恐，不知身涉何罪，冒死请陛下明示。”

昭明帝没立时说话，延缓许久，才笑看了淑妃一眼：“倒是个实在的。”

淑妃含笑拍了拍昭明帝的手，递过一盏温茶，随后软声提醒：“陛下近来为着京中药价涨幅一事，费心竭力，原已下旨，令治疗疫症的对症药不可涨超过重，奈何还是有不法刁民，顶风冒险，从中谋利。”

“寻常百姓财力不济，虽有良方，却不得救治，以至于民怨沸腾。疫症清肃一事，也被耽搁滞缓，难以奏见成效。恰逢此时，京中有‘拂尘医馆’恒生，以平价售药，听闻许多买不起药的，医馆还会无偿赠送，可谓是救苦救难的及时雨。”

“现下满朝皆流传你逆流直上的事迹，连本宫听了，都不由对你刮目相看。可也有人说……”

淑妃说得口干，接过宫婢递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用帕子按了按唇角，顿道：“拂尘医馆早早囤积大量对症药材，乃是对此次疫症早有预见，甚至是……始作俑者。”

“民妇不敢！”柳拂缇把头埋得更低了。

淑妃的情绪没什么波动，只看了昭明帝一眼，继续称：“陛下已叫人查探过了，你们柳家的确在疫症前一个月，大量买断了京中为数不多的对症药，甚至连周边郡县内的药，也购置一空，那家医馆，也是不久前才盘下，这未免太过于巧合。”

“相较于其他利欲熏心的黑心贩，你的确是平价，救性命于及时，但此番售卖，你们柳家的进账，也不小吧？若真是为了济世救民，何不无偿相送？侯夫人，你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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