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发来的消息
我是被闹铃吵醒了。
下意识地关停了手机闹铃，我蒙上被子就想继续睡，陡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才匆匆忙忙起身。
这几晚我果然就没睡好过，昨晚同样想着和范雨梧之间有过的矛盾，才不知不觉睡着了，连梦里都有范雨梧的身影，梦到我和她同样在暴雨天过一座已经浅浅淹了一层水的桥。
梦里的我和她都紧紧地抓住栏杆，颤巍巍地往前走。
梳洗打扮，上班。
白太太闹离婚，她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确定当如何设计，我手头上九多了另一间需要设计的房子，一时间忙得没空想其他。
过往那些人和事似乎都在忙碌中离我远去，下班的钟点到了，我的新甲方没有消息来，我完全可以下班走人。
迈出公司大门那刻，我还在想，也许就这样忙着，我就可以最平静的心态度过简朝晟将要回来却还没回来的日子。
谁知道震动的手机又将我拉回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一个新群，仔细看看群里的人，只有苗苗、郑子仟是熟悉的。再看仔细些，竟都是高中同学。
范雨梧、谷钊文都在，另有几个毕业后就在这座城市工作的同学。
群是谷钊文建的，现在在群里说话的人也是他。
【谷钊文：不好意思啊，这么突然建了个群，将你们都拉了进来。我想着阿晟要回来了，要给他接风，正好咱们这些在同一座城市的老同学也能聚个会，这才建了个群。】
又有其他同学冒出来，问他是不是回来工作了，他之前应该在另一城市里忙着。
谷钊文则回答，公司职位调动，他新调了回来。
群里的讨论很热闹，我设置好消息免打扰，正不准备再看。
【谷钊文：樊牧茵牧茵？你在吗？怎么一直都没说话？是不是今晚要加班？】
我真想装作要加班，等回到家，大半夜了，再去回复消息。
反正老同学中多得是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工作的人，也知道我只要遇到难缠些的客户，就要忙成什么样子。
然而不行。
【范雨梧：谷钊文我赌一根辣条，她肯定不理你！樊牧茵她一向都这样的啦，爱搭理人的时候稍微多两句话，不爱搭理人的时候管你等消息是不是等得心烦意乱呢！】
我眼皮一抬，也不跟着下班的人群走动了，索性到了路边站定，开始打字。
【谷钊文：雨梧你别这样说，你们两个还真奇怪，都这么多年同学了，怎么就喜欢吵来吵去。】
与此同时，我的消息也发了出去。
【樊牧茵：对啊，有些人我确实不怎么想搭理。她说话我肯定懒得理。刚刚下班，还在大街上走着。钊文，你知道简朝晟会来的具体日子？我们都不清楚，还打算等他回来了，再想接风的事。】
群里静了一静。
我盯了半晌，没好气地哼出一声，对拉群的谷钊文都产生了怨念。
自我执拗地选择了理科后，就没几个人不知道我和范雨梧关系不好。那些年少的仇怨，或许对一些人来说，是可以随着年龄增长而放下的。可对我来说，我就是不喜欢范雨梧，我就是不想和她说话。我不会故意和她为难，但前提是她千万别出现在我面前。
群里终于有了新消息。
【苗锦英：谷钊文茵茵说得不错，我们还不知道晟哥回来的具体日子呢，难道你知道？】
话题终于被转开，没有谁傻到主动提起我和范雨梧的矛盾，就连范雨梧都没有再说话。
我所在的城市公共交通很发达，然而依旧逃不开上下班时间人挤人……不，应该是越发达的大城市，热门路线越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吧？
我收起了手机，一路上只能感受到人潮间的热浪，哪怕期间凭借着智能手环知道有新消息，依旧没有任何闲工夫去看。
我家和我公司距离并不远。很快，我回到家里，掏出手机。
第一页聊天记录中，置顶的苗苗、靠消息数量和频率刷上来的谷钊文建的群，加起来就很多未读消息了。
但全比不过靠下方的一个未读标志。
合共三条未读消息。
最新一条是【等你回到家有空】
我手指停在他的聊天前，迟迟做不到点下去。
听到我开门声却一直不见我离开玄关的妈妈好奇地走了过来，我才匆匆将手机关屏收起，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地换鞋。
那是简朝晟给我发的消息。
我已只能看得到他的聊天，完全无心理会其他人都说了什么。
可我有预感。
他要说的，一定是他要回来的事，或许还有确切日期，所以苗苗给我私聊了，群里的其他人那么激动地聊了这么多。
妈妈忙着炒菜，爸爸在看电视，而我抓着手机发呆，看手机屏幕倒影出我低头的模样。
理智告诉我，应该早些看简朝晟给我发了什么，早些回复。
情感告诉我，我在恐惧，我不知道我能够和他说什么。
仅仅是他给我发消息这一点，就能让我欣喜不已，只差觉得这一天幸运得去买彩票就一定中奖。
不，我会不敢买，我会觉得真中奖了，那就会消耗我的运气，让他主动联系我的可能性降低。
我还是重新将手机开屏，点进简朝晟的聊天。
【我周六中午回到机场，是咱们时间的中午。】
【茵茵？你在忙吗？也对，刚看到苗苗给我发的消息，现在是你下班时间。】
最后，就是我点进来之前已看到的。
【等你回到家有空】
多么简单的内容。
但让我恨不得将手机紧紧贴着心脏，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的文字变成他的体温，和我的体温相互熨帖。
我觉得我的脸有点热。
匆忙地关屏，借着手机屏幕看了看，应该没什么，不过屏幕照出来的颜色和眼睛看到的颜色肯定有出入，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没问题。
我忍不住开屏，再看简朝晟给我发的消息。
在这之前，我还有那么多怨念，只觉在我不知不觉间，我和他的关系已不像过去那么好，他对我根本不见得会比他对郑子仟他们更好。
可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我怎么都无法再去在意这些事，只剩一个单纯的念头。
他要回来了。
他给我发了消息告诉我。
周六中午。
很近、后天就是了。
我将简朝晟发给我的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指在输入法上方流连一次又一次，始终不知道该输入什么。
不需要再看其他聊天消息，我都能猜到说的是什么。
我现在也没有看其他消息的兴趣，只翻来覆去地看着简朝晟给我发的，又斟酌着我该如何回复。
要回来了啊，真好。
要回来了啊，我都为此寝食难安了，终于得知回来的确切时间。
要回来了啊，我好像准备了很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准备过。
我开始输入：周六中午？那我去机场接你，怎样？
我手指在“发送”上方停留了好一会儿，始终不敢按下去，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给发了出去，连忙又将输入了的文字一一删除。
这样的说法好像显得我太热切了，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喜欢他？
我再输入：周六中午？这么快？是你一个人回来吗？还是安娜也和你一起？
我盯着这段文字。
不，好像也不好。我为什么要去问安娜的事？我一向都不会问这些的。而且如果我这样问了，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太多事？又会不会让他怀疑我的用心？
于是我又要删除。
刚刚删了问号。
“洗手吃饭了！”
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爸先应了一声，我连忙跟着答应，快速给手机锁屏。
对，吃饭！有什么事都先吃饭再说！
借着吃饭的时间，我也许就能想好应该怎么给简朝晟回消息了呢！
于是这段饭我吃得特别不是滋味，哪怕妈妈做了我很喜欢吃的可乐排骨，我心里依旧只惦记着简朝晟给我发的消息。
匆匆吃完饭，爸爸收拾碗筷去洗碗，我拿起手机。
输入框中依旧显示着我还没编辑好的文字。
我松了口气，继续删除。
最后，我闭闭眼，狠狠心，不安得冰凉且颤抖的手指终于按下“发送”。
我的心跳快得很，砰砰砰地乱跳。
我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变得混乱一片。
还好，我还是发送出去了。
然后我又陷入了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才会回复我的担忧中。
既希望他可以立刻回复，又担心他立刻回复后，反而是我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又轮到我回复得太慢。
我同样担心他回复得太慢，自己不知道要守着手机守多长时间，才能等到他的文字。
在等待期间，我只能看着聊天窗口。
最后是我发出的消息。
【我：周六中午？这么快？】
对，这就是我翻来覆去地斟酌后给他的回复。
说多错多，这样应该不会让他感受到太多我的复杂情绪。
可是现在看着，我又后悔了，刚才我好像还是不理智了。
为什么我要加上“这么快”呢？会不会让他误以为我根本就不想他回来？要是他真的这样以为了，那我又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我其实也很想他快些回来？好像也不对啊，要是他知道了……
我越想越乱。
新消息出现了。
【简朝晟：不快了，你算一算距离我上一次回来都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就这样你好意思说我回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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