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嘿……大姐,三姐,你们可终于回来了,姑大清早可就来了,听说是跟奶说要叫大姐给表哥做妾,气得大伯母正拿着大棒要打死姑呢。”明朗小弟一看到门口儿露面的姐妹二人就赶紧跑了出来报信儿。
又道:“这也不知怎的,表哥也跑来咱们家了,说是又要三媒六聘娶大姐姐,这会儿在屋子里是又哭又闹。”明朗看着孟夏也有些唏嘘道,实在是家里的姐姐不知怎地,一个个都背着霉运,一个个竟是都嫁不出去。
还未等孟夏反应过来,灵秋一把卷起袖子,怒不可遏道:“这是铁定要把咱家摁在脚下踩了?哼……做妾?凭他们家一个破落户也配?”
说着就要冲进去,孟夏一看赶紧一把将妹妹拉了回来。原本是很有些气愤上脑,只看到这阿娘和妹妹为自己这般,想来便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
孟夏转念再想,者母子两人说词不同,又是一前一后,想来在家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
原来那钟嵘回到家时,便催着母亲高玉翠往外家提亲,谁料高玉翠竟是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个所以然。钟嵘便留了个心眼,去往瞎眼祖母房里。
谁料他竟是从祖母嘴里听到了一个让他大惊失色的消息,他的母亲竟是帮他退了和表妹的亲事。
只听钟家老太太一声声叹道:“嵘儿莫怪你娘,只怪阿奶那日说错了话儿,不知怎得就说到了咱们屯儿里那不如你的年青后生,娶了个县里的姑娘后,为此竟还让他攀进了咱们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临天书院。”
又道:“嵘儿,只怪阿奶说错了话儿,你娘虽是也有错,却也是为你着想。你要怪就怪阿奶。嵘……你便……将你表妹忘了吧。”
钟嵘痴听完后痴呆呆地愣在那儿,他从小便和大舅家的表妹孟夏关系好,因着二人都喜爱读书写字,每每相见都有说不完的话。尤是表妹那轻轻一蹙眉,他便知表妹心思,料想表妹应如是。
后来阿娘便想尽了法子让他们儿子定了亲,他自是知道母亲的想头,父亲还在世时,家里供着两个读书人,自是开销渐大,阿娘便一直从外家搬食粮,后来又慢慢开始拿银子回来将养着家里。只外祖到底年纪大了,阿娘便动了让他娶表妹的心思,好让他以后可以继续靠着大舅和表哥,以图今后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读书晋举。
只阿娘实在不知,他这么些年将这桩桩件件看在眼里,如此奋发上进,勤学苦练,既是为了让阿娘阿奶有依靠,更是为了将来娶了表妹后不再总是这般希图依赖外祖家。
他是真心实意欢喜表妹。今日一见,更是难以忘怀。
如此,钟嵘如何能应,听完阿奶的话,欲冲出门去往外祖家,告诉表妹自己的心思,他再是不能同表妹退婚的。
独眼钟老太太竟是千般想万般料,独独算错了,自个儿的孙儿竟是个情种,如何都不肯退婚。
一时之间,整个钟家鬼哭狼嚎,最后还是钟老太太出了个主意。
她紧紧拉着钟嵘的手道:“嵘儿,也好叫你知晓,你虽是秀才,然将来的路依旧山高水长。咱们这样的人家儿,若是无人依靠帮扶,怕是将来依旧会同你父亲一般,到老到死都是个秀才。咱们一家儿已是让屯子里的人笑话了这许多年,阿奶断然不能再叫走你父亲的老路。”
最后她终于一锤定音,道:“我知你们表兄妹素有情谊,我们自是不愿反对,只你也要想清楚了,你那外家将来断然是帮扶不了你的。不若将来正经娶个能帮扶你的妻子,至于你表妹……不若……便将她纳为妾室。如此,你既有了妻子相帮,又全了你们二人的情谊,如何?”
钟嵘一个不过二十来岁未曾经历风雨的少年人,哪里知道钟老太太将他的心思看得透透,因着他父亲一辈子终老到死都是秀才的关系,他们钟家让这附近的屯子笑话了几十载。
这科举一事便是成了他们钟家的执念,更是钟嵘的执念。钟嵘是既想要将科举走下去,又想同表妹喜结连理,好似当真只有这两全其美的主意。
钟嵘便在钟老太太的劝导下,糊里糊涂地也不知怎地便答应了下来。只待第二日高玉翠上门提亲。
钟嵘晚饭也未曾吃上一口,只拿着一本书坐在炕上依旧发呆。
随着愈来愈暗的天色,窗台上的剪影越拉越长。
钟嵘炕桌上的书依旧停留在那一页。
他想起了曾经的同窗好友,一个大户人家儿的庶子,明明可以在家获得更好的读书机会,却是被家里的大妇赶到了他们这个乡下地界儿,甚至有时连吃穿都是难事。家里更是从无一封来信,同窗更是从不提及回家之事。
若是,若是……表妹做了他的妾,将来他和表妹的孩儿是否也得承受这样的苦楚,若是如此,那他这般辛苦读书又是为了甚。一想到将来的孩儿,便想到那段曾经和表妹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的日子里,暖暖的阳光下,他便是连将来的孩儿名字都想好了,只待将来表妹过门好叫表妹知晓。
然,想到和表妹的孩儿将来或许会同同窗一般,有家不能回,有衣不能穿,有饭不能食,心里一阵阵地哽咽难受。
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大舅一向待他如亲子一般,他竟然会想到让表妹做妾,他竟是个禽兽不成,如此与背弃表妹的那些个浪子也有何不同?
想着想着便窝在房里狠狠哭了一场,如此便慢慢睡去。
故便在第二日醒来后,母子二人才会一先一后。
……
……
再说那高玉翠听闻儿子要娶侄女的话,更是大惊失色,明明昨日早已通过气儿,怎的竟是过了一日,儿子朝令夕改了。
看着屋里的打打闹闹,哭天抢地,孟夏虽说没有看到全部,差不多也能理出个大概了。
看着可恶不知恩的姑姑,又想到那个被逼上吊死去的可怜表妹,心里不免惋惜,便是当日未曾上吊,怕是瞧见今日之况,也难逃一死。若是知道她一心想嫁的表哥至此维护与她的情谊,不知九泉之下可能否宽慰一二。
又想,只这狠心的姑姑确实需要教训一二。
孟夏缓缓走进门内,对着钟嵘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柔声轻道:“表哥……”
那声音却是哀怨婉转,如泣如诉。
看到孟夏进来的那刻,高玉翠好似是看到儿子的救星一般。拉着嗓子尖叫道:“孟夏啊,快……快……赶紧劝劝你表哥……”
“表哥,自姑母那日来退亲,孟夏便知今生你我再无一丝缘分。初初听闻姑母之言,表妹心里何等肝肠寸断,恨不能一根白绫将自己的魂魄带到表哥面前,想问一问表哥的心。只今日看到表哥如此,我心……甚慰,表哥……竟是如我一般,待我一如既往。”
又哭诉道:“只姑母不喜,我在这个家里更是日夜啼哭,扰得父母兄长弟妹无一不为我担忧。是以……我已是对父母发下宏愿,与表哥情断当日。”
又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哗哗留下的泪水,道:“表哥,你也不必责怪姑母,她到底是为着你。只你我二人终究是要曲终人散……将来……各寻欢喜。表妹只愿表哥,日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之时,还能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表妹……”
说完,便捂着张泪水泡过的一张小脸跑回房中。
看得众人也是唏嘘不已,尤其明朗跟在后面叹了一声,道:“怪道这织女和放牛郎被王母娘娘分开后,日日夜夜苦思冥想,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那钟嵘原已是被孟夏表妹一番肝肠寸断的浓浓诉语,爱别离的一刀两断,砸得浑浑噩噩,三魂去了六魄,如今再被表弟这么提醒,那更是当头一棒,直接昏死了过去。
“嵘儿……我的嵘儿……”
随着一声声的嵘儿,高家再次陷入一阵慌乱之中……
高大柱却是冰冷着一张发青的脸对着高回春发话,道:“春儿,你去,将板车推来,赶紧将你表弟送回他们东里屯儿去。”
“大哥,你好狠的心肠,嵘儿都已经落得这般模样,冰天雪地里,你还要将我们孤儿寡母赶出去不成?”高玉翠嘶哑着嗓子朝着高大柱喊道。
“老大,你这是要逼死你外甥不成?”高老太太也是在一旁捶打着自己的儿子。
“哼……大哥自是比不得妹子你,这一趟趟一次次地来挖大哥的心,嵘儿是你的儿子,难不成孟夏便不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不成?若不是你这日日夜夜打着这些黑了心肝儿的算盘,嵘儿何至于此?”
高大柱任着高老太太不停地重重捶打,目露寒光直直盯着自己的亲娘,粗着嗓子道:“阿娘,儿子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孟夏也是您的嫡亲孙女儿,竟是都比不得您的女儿和外孙不成?若是阿娘实在瞧着儿子不喜,儿子便带着莲娘和孩子们一道离开,好过如今这一日日地来逼死我们一家。”
说完也不再理会众人,直接去往姐妹二人的房里瞧自己手心里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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