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平城县县衙后院儿,周随安赶到家后,连忙吩咐自己的小厮侍书,叫来了府里管家,张松,一个跟着元配夫人张氏一起陪嫁过来的老管家。
张松此时也是战战兢兢,毕竟跟着夫人陪嫁过来,从未见过自家老爷关心过府里事,也更是从未主动传唤过他。
带着忐忑的心情到得老爷书房时,只见这书房不过普通一桌一椅,椅后便是将整张墙布满的红木书架,书架上更是放满了珍贵书籍。
张松便瞧见此时的周随安背对自己,两手背在后,双手交错。只等了许久也不见问话,老张越等越是心里不安。
“张松啊,你来咱们家多少年了?”
张管家心里百转千回,亦是不知周随安为何这般问,只答道:“回大人话,自先夫人陪嫁来,已有一十七年。”
周随安听完一声叹道:“是啊,已有十七年了。自夫人在时,你便跟在她身后打理咱们家,夫人她是个谨慎性子,却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将夸奖你,称赞你,更是言之凿凿,你为人处世远胜于她。我对你也是信任有加,即便夫人不在了,我依旧是将这个家交在了你手上。”
张管家听言,当即便跪了下来,眼泪更是哗哗流下,道:“奴才谢过大人,只自打夫人不在了,小的亦是诚惶诚恐,只恨不能将自己劈成好几半儿,将府里大大小小亲手亲力亲为,件件办得妥当。”
“我自是知道你的性子,想来你也该知晓,你家大人我,虽是贵为县令,然,在这举目无亲的平城,却是步步维艰。只你缘何竟是背着我收了那县里金家的银子,既是收了,为何又不曾告知我,既是收了金家的银子,那其他的商家可有收,各收了多少,赶紧一一道来。”说到最后,周随安亦是声不成调,可见气得发狠。
那张管家一听,吓得面色青白,当即瘫倒在地,嘴里更是哆哆嗦嗦,道:“大人……大人……竟是不知,这……这……老夫人再三吩咐奴才,道是她要亲自告知大人,老夫人她……她竟是没有告知大人不成?”
周随安一听亦是心里哐地一声,难不成当真如那金公子所说,竟就是字面意思,那银子果真是送到自家老娘手里不成。
吓得他当即转过身来,一把揪住张松的衣领问道:“老夫人……这跟老夫人又有何关系,以你之意,这银子竟是我娘收的不成?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张管家自知犯了大错,吓得两股战战,哭得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拍着大腿道:“我就说不可不可,嗐……那还是咱们刚来平城第二日,大人去了前边儿县衙里,这打头的便是那金家老太太,奴才亦是不知道老太太收了人家的银子,只这金家老太太之后,咱们平城里的十家儿有名的商行老太太,陆陆续续都来拜访,这时日久了,老奴自是起疑,便将老太太院儿里的大丫鬟叫了去,这才知道,他们竟是家家都送了银子来。”
周随安一听,竟是收了十家的银子,显没吓得当即撅过去,吓得张管家赶紧冲上去扶住了他。
后腰被张管家扶住,周随安左手搭在他手中,稳着身子缓缓坐下,颤着两手狠狠灌了一大口凉水,冰得周随安龇牙咧嘴,当即起了个哆嗦,稳了稳终是开口道:“收了多少?”
“一家一百两。”张管家如是开口。
“多少?”周随安怀疑自己没听清。
“大人,一家一百两。”
“他们送来的便是一百两,还是老太太只收了一百?”
张管家亦是长叹气道:“大人,他们送来的都是一百两,说是给老太太的吃茶钱。”
这话一听,周随安竟是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该怒还是该骂,按理说这确实是收了贿赂,偏偏这银子数量竟是叫他如鲠在喉,老太太农家出身,不明就里。他却是明白,这平城的商户想来已是将他们这么点底子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这瞒着他收银子的事儿怕还是他们教唆的。
再一想那平城各家,这段日子更是屡屡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里一股燥气愈发梗在喉里,疼痛难忍。
周随安一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道:“他们既是这般羞辱你家老爷,你如何竟是替老太太瞒了下来?”
张管家吓得再次赶紧跪了下来,心知自家大人一向是个脾气好的,自到了这周家十几年,更是从未见周随安如此这般生气过,吓得也是脱口而出道:“大人,小的如何不肯告诉大人,只老太太却是打绿荷那知晓小的探听院儿里的事后,直接把小的叫了去,小的更是同老太太说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大大小小的利弊更是说了个遍,老太太只道她已知晓,还吩咐我道,既是贿赂,便不许再提这事,稍后她会亲自告知大人。这……我哪里能知晓老太太并不曾告知大人。小的更是不敢再提,若是老太太已经告知大人,小的岂不是成了那挑拨离间的小人。”
这话却是有缘由的,先夫人在世时,府里的两位夫人便是时常交恶,他身为管家,便屡屡被老夫人称作是那小人。
谁料得,先夫人命短,竟是先去了,老太太更是厌恶他们这些先夫人留下的老人,现如今他们这些人那个不是日日战战兢兢,各个夹着尾巴,生怕被发卖了去,如今也是能少一事是一事。
周随安也是想到了这茬儿,既是气老太太给自己拖后腿,更是气自先夫人去后,整个后宅一团乱麻,是以他自己都不愿回府,整个府里乱成这般,他自是也脱不开责任。
张管家虽是有错,然自己的错却是占了大半。
摆摆手,让其退下后,周随安的小厮侍书赶紧上前来伺候。
听着里面的声响,侍书大概能猜到府里又出了什么事,再看到自家大人气成这般模样,虽是不知到底是出了何事,想来这回的事儿绝对不小。
侍书七八岁时便跟在大人跟前儿,且大人也无兄弟姐妹,跟夫人关系亦是一般。
二人虽是主仆,关系却是如父如子,如兄如弟。到如今也有十几年,且跟着大人一块儿,大人更是从不嫌弃他,还教他认字读书,他自是跟着见识了不少,加之他也有大半时间在内宅,后宅那点子事,他更是了如指掌。
只大人向来不爱管后宅,先头的夫人也算得能干,他自是不会言语多话。只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
“大人,大少奶奶那儿,咱们怕是指望不上了。现下咱们县衙后宅竟是乱成一锅粥,长此以往,怕是百姓们只会瞧咱们热闹,必不会再信服大人。咱们还是得早早找个能决断,找个能掌中馈的夫人回来,早早将咱们这后宅掌控起来。”
随后觑着周随安的脸色,道:“最好还是这平城的女子,如此大人也算是可寻到帮手了。”侍书既是跟了周随安十几年,哪有不懂自家大人的道理,大人怕是就看中了今日那高家姑娘,也就是今日县丞大人相看的姑娘。
周随安果然心念一动,“当地的姑娘?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跟当地连亲后,他们自然便也是我的助力,如此,咱们在这也算不得孤家寡人了。”也不知此话是说给侍书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着侍书一派云淡风轻瞧着自己的模样,周随安“咳咳”两声,又道:“那你觉得今日的高家姑娘如何?”
“自是好的,身份虽是不高,面对金公子也算是有勇有谋,我倒是觉得,咱们府的夫人就合该是这般才好,如此才能镇得住下边儿的牛鬼蛇神。”
周随安拊掌拍道:“你说得甚是有理,只这高家姑娘却是赵县丞……哎……”想了想,又道:“如此,你明日赶紧着人盯着赵家,再去找人打听打听,这高家姑娘到底是哪里人……”
吩咐完后,当天夜里,周随安便拿出镇纸,将本地十家商家一一按先后顺序,重重写在纸上,力度之大,直将那笔墨印到了下面的纸张上,连同他们送来的银钱数量也写在了名字后边儿,一一记录了下来。
翌日一大早,便赶至前头县衙,恰逢赵梓墨也到了。
周随安看着面前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的汉子,无数次感慨,自家的这个赵县丞实在不像是个读书人,这若是习武,何愁不能中举,若是个武举人,再和自己这么一文一武,何愁不能将这平城治理的妥妥当当。
哎……又是一阵叹息……
感慨完之后再感慨,赵县丞和高家大姑娘横看竖看,那也是极不相配。
“梓墨啊,昨儿个跟高家大姑娘相看得如何,还满意吗?”周随安见面就试探道。
那赵县丞却是觉得昨日叫灵秋言语中打了脸,为找回面子,故作不在意道:“嗐……就那样吧,除了长得好看了点儿,眼睛大了点儿,嘴巴能说会道了点儿,也没啥。”只这脑子里出来的确实灵秋的模样。
这还没啥?
周随安心道,这是相中了还是没相中,如此想便也如此问了出来。
此时的赵梓墨却是为了挽回面子,大声道:“瞧大人说的,自是没相中。”
听得周随安好悬松了口气儿,说了这大半天,他等得就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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