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宴
幽幽烛火照亮了不大的牢房，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暗香。
巨大的紫檀椅摆放在牢房出口，上面放置着舒适的软垫，男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缓慢的抚摸过一一横列在案桌上带血的刑|具，被火光微微照亮的瞳孔里，充斥着嗜血、亢奋的情绪，忽然，他抬起头，黝黑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囚犯，因为极度兴奋而扩大，像是屠夫在看着砧板上待宰的鱼肉，渴望将他刮鳞，在肚子下剖开一个口子，拉出内脏，打开腮壳，再一刀一刀的，切成几块。
被石墙铁锁禁锢在石墙上的囚犯意识早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却还是被男人盯的浑身颤抖，喃喃的重复的说着一句话。
“不，不要……求你，不要。”
“不要过来。”
男人直起身，缓步走过去，脚步声清晰，一步一步的踏在囚犯的心脏上。
光影交错，火光清晰的照出男人的脸，俊美，又因为过分苍白而显得有些病态。
“求求你，不要过来……求求你。”
陆原错过了一个庆功宴，文彦帝就又开了个家宴。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这次陆原死缠烂打，终于求得钟宁带自己去宫里走一遭。
越王府的大门外，几辆紫檀做的马车静静沐浴着夕阳的光亮，高大威猛的骏马一白一黑，伫立在马车左右，威风凛凛，像开道的黑白无常。
整个散发着有钱快来劫我的信息。
陆原前世是个有钱人，今生是有钱人的宠物，再加上在见识过钟宁在越王府那百米一水潭，千米一瀑布的奇观……那装修维护的可是一大把银子流水的哗走，对钟宁拿紫檀木做马车，拿玉狮子和绝影拉车此等……暴殄天物的行为，不行，还是不能习惯！
他虽然是个富n代，但他也是个勤俭持家爱的富n代！
他被暗一抱着站在马车下，听888叭叭的转述，向已经放松坐在马车内黄花梨做的床榻上的钟宁艰难问道：“外面那个……是玉狮子，和绝影马？”
钟宁随意的点了点头：“怎么了？”
陆原：“额……这两种马好像都很名贵，你，确定拿他们来拉车？这样好吗？”
钟宁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这是我的坐骑，就只是跟着而已，你看上面有缰绳吗？”
陆原松了口气，他听说玉狮子和绝影性极烈，这样性子的马拿来拉车，怎么想都有点愧疚。
钟宁：“你又能看到了？”
陆原：“……不，我看不到。我闻出来的。”
钟宁不置可否：“呵呵。”
陆原：委屈冤枉。
马车轱辘轱辘的转动起来，十分平稳，陆原还是有些好奇，问888：[钟宁说拉我们的不是玉狮子和绝影，那是什么？］
能配上紫檀木做的车厢，想想就不会是一般的马。
888：[……你真的想知道？]
陆原犹豫道：[有点。]
888：[汗血宝马。]
陆原：……
暴殄天物！
钟宁的马车构造精密复杂，经过888的提醒下，发现这比现代钢筋水泥混泥土造的房子还要坚固一些，再加上里面床榻，茶具，吃食，奏折，猪窝，暗器一应俱全……哪怕切断一切联系，钟宁怕是在里面住上十天半个月都没什么问题。
陆原心里由衷的感叹：[宁主子可真是享受界的人才。]
前方有段路陡的厉害，哪怕钟宁的马车减震做的再好，马车还是不可避免的颠簸了几下，把体型娇小的陆原一下给震到地上，还滚了几圈。
钟宁就这么看着它摔下全过程，还十分没有良心的笑了一下：“自己起来。”
陆原被磕的龇牙咧嘴：“你抱我嘛。”
钟宁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没有动作。
等马车平稳了一点，陆原才四爪并用的直起身来，哪想前方又是一个颠簸，陆原这会又滚了一圈大的。
钟宁愉悦的笑出声来。
陆原心里暗骂钟宁的恶趣味。面上，陆原却摸索的抱住钟宁的小腿，猪头隔着布料在上面软软蹭了两下，撒娇道：“宁宁，你就抱我起来嘛~”
钟宁对此充耳不闻。
陆原撒娇到一半，突然面色一僵。
他嗅到了钟宁的鞋面上有血腥味。
不过……这血好像不是钟宁的。
这么想着，陆原又放下心来。
鞋面会沾上血的可能性太多了，他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好了。
这次陆原在地上等近三分钟才爬回了床榻上。
他碰了碰纯在软榻上的手臂，看似随意实则好奇道：“宁宁，你到底有多少钱啊？”
他好奇很久了，他前世家境不大不小，也能混个s市首富的名号当当，但显然，钟宁这家伙更有钱，毕竟他的府邸甚至已经突破这这个时代的技术，不像个住的地方，倒像个艺术品，就说那满府山水瀑布，就不是光有钱就能整出来的。
钟宁没理他，倒是在马车外随行的暗二听到陆原的问题后，主动撩开车帘，对陆原自豪道：“多少钱？你可别侮辱了我们主子，钱对主子来说就只是个数字，主子的祖上可是江南富商，几代几代积累下来的财产那丰盈的堪比国库，当今皇上就是主子的家族给捧上去的，只是后来……”
暗二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钟宁瞥了暗二一眼，见暗二一脸懊恼，想放车帘又不敢放的模样，淡淡道：
“好好骑马。”
暗二这才如释重负的放下车帘，再也不敢和猪八卦了。
陆原的心情却在听完暗二的话后久久不能平静。
钟宁原本也该是天之骄子……
他突然觉得给钟宁拉马车用汗血宝马都是次的了。
钟宁，他明明值得最好的一切。
马车缓缓的停在皇宫大门口，钟宁看着还在发愣的陆原，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的头。
“走了，还愣着干什么，在这马车里住着吗。”
陆原回神，思考了一下钟宁的话，犹犹豫豫道：“也不是不行。”
钟宁：“那你就留在这吧。”
说着就要起身下马车，陆原立马顺着钟宁的手臂一骨碌的滚进他怀里。
钟宁抱着个大块头：……
陆原拍了拍钟宁的手掌，震惊道：“哎呀，怎么回事，我怎么到你怀里了？要不你抱我下去吧。”震惊的语气十分之虚伪，虚伪到连车帘外的暗一暗二嘴角都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敢使唤主子，这金猪大人胆子是越发大了。
家宴开在御花园的一处画舫上。
画舫工艺精湛，造型美观，停泊在湖中心，从路上到湖中心是一块块做成莲花状的石子路，踏上去即应了步步生莲。其四周是假山，镂空设计的空中楼阁环绕在假山之中，涓涓流水顺着假山间缝隙缓缓落下，偶尔遇见急转的拐角，弹射出细碎而晶莹的水珠似珍珠般圆润。
钟宁是最晚出现的，他带着陆原，面不改色的向热情朝他们招手的叶问安走去，坐在叶问安旁边的空座位上，把陆原放在了膝上。
文彦帝看着这样的场景，脸色一变，又被他很快的掩饰过去。
钟宁刚一坐下，旁边的叶问安就压低了声音，兴奋地招呼：“皇兄，富贵儿，你们来了啊！”
他笑容晃眼：“早知道你们要来，我今天早早就来这守着了。”
坐在叶问安侧边的叶书竹也探出头来，朝钟宁和陆原点头示意。
宫里家宴常开，钟宁今天却是第一次来。
他随意的看了这两兄弟一眼，轻抬下嘴角，又将视线转移回了陆原身上。
陆原鼻尖充盈着宫廷美食的香气，呼吸逐渐急促。
想想宫里的美食，哪届皇帝不是役使天下名厨，聚敛四方美食，炒爆炸烹煎焗烧、焖炖蒸煮烤烩炝、卤腌熏卷滑贴，选料、制作无不精细严格，上上之品。陆原越想眼睛越红，猪的本能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他在钟宁的怀里拼命的挣扎，钟宁用着力，竟是有些摁不动他了。
就这么撑到了家宴开始，陆原终于可以放肆开吃了之后，钟宁才松了劲儿。
他看着陆原对一盘肉做饿虎扑食状的模样，竟从中品出了几分可爱。
“问安啊，最近功课做得怎么样啊？”
文彦帝坐在雕金座椅上，笑容温润极了，不像个掌权的皇帝，倒像个教书的太傅。
但陆原知道，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文彦帝，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女所生下的孩子，能在十几个兄弟姊妹的竞争之下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并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靠得就是比所有人都狠辣的心肠。
不过撇开别的不谈，在古代皇室这个特殊的竞技场中，陆原还是对文彦帝很佩服的，更别提他继位之后的杀伐果断、励精图治了……虽然还是挽救不了这个腐败的王朝，太上皇在世时沉迷享乐，纵情声色，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了。
叶问安心虚回道：“还，还没去上课。”
文彦帝：……
陆原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他们寒暄，从叶问安开始，除了钟宁，文彦帝一个都没落下。
鼻尖突然嗅到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怪异的气味。
陈腐多年的气味，如附骨之蛆，一旦沾上了，就很难轻易甩掉。
顺着那股味道看过去，陆原的视野逐渐清晰。
那股味道，是从叶书竹的身上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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