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真是的……”松田阵平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用力地托着澡堂的地板，“澡堂怎么这么脏啊？”
“不是都说过了吗？”伊达航支撑着拖把，“周末那场体育祭的预演，每个班级的学员都是一身的泥，再加上昨天是在雨中进行的……”
“说起来体育祭的班旗上hiro设计的图案，真是太帅了！”降谷零夸赞道。
诸伏景光边擦墙壁边转头笑道，“谢谢！其实，我还想着警/察用樱花图案会不会太普通了呢……”
“不会啊。”及川凛用脚摩擦着拖把试图把地上的污渍擦干净，“我看了，很好看，十分符合当代审美。”
“我记得今早做好送过来了吧？”萩原研二说道。
“是啊！就像这样……”松田阵平解开之前就绑在身上的班级，抖着展开，“我带着它，片刻不离身哦！”
“邦邦——！”松田阵平大笑着举起班旗，示意其他五个人看。
“色彩很不错嘛！”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打量，赞赏道。
诸伏景光：“是吧？”
降谷零：“真期待体育祭啊！”
及川凛：“希望能够平安度过体育祭啊！”
“嗯？”伊达航蹲在班旗面前，盯着“樱花烂漫”这几个字，“猫脚印？而且还有股臭味……”
“是啊！我想向其他班炫耀一下，就把旗子挂在了窗外……”松田阵平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表情有点奇怪，“结果被风给吹跑了，还被一只脚上有屎的野猫踩过。”
“我想和hagi一起抓住那只猫，但不小心搞成了这幅样子，”说着松田阵平竖起自己的右手，上面是被绷带缠住的模样，“然后我刚想把它拿到外守大叔的洗衣店去的时候，就被鬼冢教官叫过去了……”
及川凛看着上面的猫爪印，迟疑地猜测道：“这种应该没事吧……到时候应该可以洗干净的。”
“希望如此吧。”松田阵平叹口气，把班旗又系回身上。
六个人一起擦了老半天，整个澡堂还是有一半是灰蒙蒙的。降谷零赤脚蹲在一边，用力擦着：
“——真是的，我们得干到什么时候啊？”
“澡堂明明还是这么脏，更衣室几乎还没开始打扫……”松田阵平看着佩戴在左手的表，“我们再这么慢吞吞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我们一边聊点助兴的事一边干吧？”松田阵平突然兴起。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及川凛没辙地叹息。
“助兴啊……”萩原研二擦着玻璃，“说起来，小诸伏，刚才看到的搜查请求上的女孩子，有什么隐情吧？”
“诶？”
伊达航接道：“的确。只是在街上看过一眼的话，你那种反应的确有点奇怪吧……”
“啊……那、那个孩子啊……”诸伏景光回忆道，“跟我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女孩子长得很像，不过那孩子已经因病去世了，所以才有点在意。”
“她是你青梅竹马的话，我也见过她吗？”降谷零疑惑问道。
诸伏景光浅笑摇头：“没有，那是我在长野的时候。”
松田阵平：“这不是挺有趣的嘛！”
伊达航：“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萩原研二：“什么都可以。”
及川凛缓缓举起手：“我也很好奇。”
“其、其实……”诸伏景光的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一变，忙摆手道，“啊，但是，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及川凛看对方不想说的样子，没有搭话，摸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眼光在诸伏景光的身上游移了一会儿，又努力开始擦地。
“啊——真是的！够了够了！”松田阵平顶着半月眼冲诸伏景光说道，“因为zero让我们等着你自己说出来，我就一直没有问，我实在忍不了了！”
“诶？”诸伏景光惊讶地看着眼前几乎要跳脚的卷毛青年。
“你是不是在找杀死自己父母的犯人！？”
“诶诶！？”
“然后，你不确定刚才搜查科请求上的女孩子跟那起事件是否有关联……”看着诸伏景光失去表情管理的模样，松田阵平拉住对方肩膀，“我说错了吗？”
及川凛和伊达航一起坐在一边凸起的地方，担心地看着诸伏景光。关于诸伏景光当年那件事情，
及川凛有让下属去查过，对于诸伏一家来说也算是飞来横祸，不是没有想过帮对方解决了凶手。
但是考虑到诸伏景光的想法，或许让他自己解决更能解开心结。
他保持着沉默看着这场谈话。
“是，是……是这样的，但是不行！”诸伏景光坚定地摇头，退后一步，“这是我必须解决的事情，我不想再把任何人卷进来了，要是再有人死掉的话……”
“不会有人死的！！！”其他人带着自信，笑着冲诸伏景光说道。
伊达航：“迄今为止……”
松田阵平：“……我们也遇到了不少困难……”
降谷零：“但是，只要我们6个人一起……”
“不都顺利克服了吗？”萩原研二对着诸伏景光眨眼。
松田阵平带着某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所以你就说出来吧，景先生，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
“……是啊，你要是不同意，这群大猩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hiro。”及川凛劝他。
诸伏景光：“……”
“噗……”诸伏景光捂嘴笑着得开怀，打趣道，“不会让你吃亏，我记得这是坏人的台词吧？还
有rin，大猩猩是指松田吗？”
降谷零：“确实……”
伊达航：“大恶霸经常会说这句话。”
萩原研二：“因为小阵平本性就是恶嘛。”
松田阵平不满大声嘟囔：“你们烦不烦啊！”他拦过及川凛的脖子，狠狠揉他的头发，“说，谁是大猩猩！嗯？”
“喂！”及川凛挣扎着，并且十分唾弃同期们看好戏的态度，“我我我，我是，行了吧！头发都要被你薅秃了……”
欢笑过后，诸伏景光严肃下来，沉静开口。
“15年前，那个将我时间冻结的事件……”
“那个弥漫着铁锈味的恐怖的夜晚……”
“你是在晚上7点，我和父母三个人吃晚饭的时候，伴随着尖锐的门铃声，那位不速之客似乎与
我父亲相识，我在厨房听到他们一开始在门口很平静地说话……”
“不久，那个男人的声音变得粗暴起来，在我母亲正要去门口查看情况的时候，传来了我父亲的□□，脸色大变的母亲回来对我说……”
【你先藏到这里！在我说可以之前都不许出来！】
“母亲说着把我推到了壁橱里，接着我就听到了母亲与那个男人争执……直到母亲的声音也听不见了，然后铁锈味开始弥漫，甚至在壁橱里的我都能闻到……”
“你一直在说的铁锈味是什么啊？”萩原研二问道。
“是血吧。”及川凛坐在一边，神色难得冷淡。
降谷零分析道：“因为红血球中的血色素主要成分就是铁。”
“原来如此。”
“然后呢？”松田阵平激动道。
“我、我听见了歌声……”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会儿，回应着。
“歌声吗？！”伊达航表情也开始不对劲。
诸伏景光咽了咽口水，肯定道：“是的。不是我父亲或者母亲的声音，是一种尖锐的故意捏着嗓子似的声音，合着节奏不断重复着一个小调……所、所以我非常害怕，就透过壁橱的缝隙偷看了一下……”声音逐渐发紧，诸伏景光脸上的血色都开始褪去，“手握着染血菜刀的男人嘴里哼着……
【已经可以了~~~出来吧~~~】
的歌声……”
“脸呢？！你看到那家伙的长相吗？！”松田阵平直接蹿起来，大声问道。
“嗯……我当时太害怕了……记不清了……”
“但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找你呢？”降谷零疑惑。
“不，他要找的不是我。【出来吧】后面，他喊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没错，就是小时候经常跟我一起玩的女孩子，跟昨晚那张搜查请求上的女孩很像的‘有里’的名字！！”
伊达航：“为什么要在你家找那孩子呢？”
降谷零：“那孩子姓什么？”
“我一直都是叫名字的，她后来病逝的时候我参加了她的葬礼，不过那也是一年级的时候了……”
萩原研二：“虽然你没看到脸，但是你看到他肩膀上的纹身了吧？”
“是……那个男人好像是因为踩到了血滑到了，整个身体撞到了我躲藏的壁橱，那个男人起身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他肩上纹着的……高脚杯形状的纹身！！”
及川凛双手合成塔状，放在下巴上沉默地看着面前五个人进行激烈的讨论。他整理了思绪，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颇有之前森鸥外的意味：“或许那不是高脚杯形状的纹身呢？”
“什么？！”5
“如果那时hiro躲藏的地方是百叶窗，只能上下看的话，外守一的面对面观音像也能看做是高脚杯吧！”
“是了，没错。”五人对视一眼，肯定了及川凛的想法，在一起沟通后，六人决定先把打扫的任务放在一边。
在往外守洗衣店跑去的路上，外守一曾经言行中奇怪的地方也被剖析出来。“说起来，之前被便利店劫匪□□起来的时候，外守先生曾经说过：【我是来给女儿买点心的】。”
“那个外守大叔，跟那个操着长野方言的入江大叔是同乡的话，那就没错了！15年前，杀害诸伏父母的人就是……”
“外守一！！”
萩原研二边跑着边问：“但是那个大叔为什么要杀害诸伏的父母？”
“没准是因为我的父亲是小学老师……”诸伏景光回忆，“刚才提到的有里在小学组织的郊游途中说自己肚子痛，虽然父亲把她送去了医院，但是她的阑尾炎已经发作得非常严重了，最后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外守先生是有里的父亲，他无法接受女儿的死，要是他坚持认为我父亲没有送有里去医院，而是拐走了她的话……”
伊达航：“喂！难道说……跟那个孩子长得非常像的女孩子行踪不明，也是……”
“这就是有去问问才知道了。”松田阵平喘着气，眼前是巨大的“外守洗衣店”的招牌，“直接问他本人！”
打开门后，里面空无一人，安静得让人害怕。
“喂！外守大叔！！”松田阵平的声音很快充斥着整个房间，“你在吗？！”
没有丝毫回应。
及川凛蹲在洗衣机边，认真地盯着眼前被八个蛋绑在一起的洗衣机群，出神地想：东京的八个蛋……这么普遍的嘛？……
及川凛伸手，想趁其他人没发现之前先破坏掉这些八个蛋，谁知还没碰到，被身后的松田阵平一把扯过，“别碰！！那是炸/弹！！”
“炸……炸/弹？！”其他人震惊！
“没错！”松田阵平对着被绑在一起的洗衣机转了一圈，冷静地预测道，“其他的洗衣机也是连在一起的，爆/炸了的话，整条街都会灰飞烟灭。”
“不过，最右边的这个看上去是主体，只要把它拆除了应该就可以了……”
萩原研二凑上去看：“说起来，外守大叔是工学部出身啊……”
及川凛趁着他们都聚集在一起看八个蛋的时候，暗自走到一边，右手附上暴露出来的电线。
【量子分解】
【重组】
炸弹内部的结构几乎是在一瞬间经过了无序的分解和重组，失去了原本的威力。
确保眼前的八个蛋在外观上和之前没有变化后，及川凛松口气，放心地跟随伊达航和诸伏景光上楼，让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他们在楼下拆弹。
到达二楼时，推开门，正是外守一。
他抱着昏迷的小女孩坐倒在一边，看着不速之客：“小点声，我好不容易把这孩子哄睡着了……”
他毫无感情地瞥了眼站在门口的三人，又低头默默注视着小女孩，嗓音轻柔，如释重负一般：
“接下来跟父亲一起去那个世界郊游吧，有里？”
“果然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了……”伊达航暗自说道。
“那孩子不是有里！”诸伏景光冲着外守一说道。
“怎么会错！！不是你让我和她相遇的吗！！”外守一激动地说着，又担心吵醒女孩，重新放轻声音，脸上挂着笑回忆道，“其实那天我注意到你在衣柜里睡着了……”
“我、我吗？”
“不过我没杀你，你跟有里关系那么好，在你身边，我总有一天能见到……被你父母藏起来的有里！”
及川凛右手伸进口袋，抓着那块黑曜石，打量着眼前已经陷入自己想法的男人，想着等会儿怎么做才会不见血。
“别再过来了！不然的话，我就引爆炸弹！”外守一右手捏着控制器，似乎下一秒就会按下去，
“其实我本想在有里出生的，今天下午四点半，两人一起和和睦睦地上路的……”
诸伏景光看着对方的眼睛，压低声音，如同引导对方一般说道：“说起来郊游那天有里说过，她跟父亲吵架了，她说她是抱着【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的心情离开家的……”
外守一大惊，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诸伏景光。
就在这时！诸伏景光上前一脚踹开被他握在手里的控制器，上扑钳住对方。伊达航也趁机一把抱过小女孩。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及川凛捡起控制器，扔得更远了一些。
诸伏景光死死钳住外守一，看着他绝望的眼神，垂眸低声道：“不过之后有里还说了，【郊游回去以后，得跟父亲道个歉】。”
外守一眼角出现泪花，带着悔恨和遗憾，及川凛不含感情地扫了一眼，一抹讥讽一闪而过。
圆满完成任务下楼。
及川凛把玩着自己的黑曜石，走在最后。其他三人已经等在了下面。
松田阵平：“哦！看来很顺利嘛？”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居民完成避难，结果白忙了吗？”萩原研二带着笑意调侃，脸上根本没有白忙活的遗憾。
“现在几点了？”走在最前面的外守一低头问道。
“嗯？”诸伏景光看向手表，“下午4点29分……”
“对不起了，小弟弟……”外守一语含抱歉，“我会在那个世界跟你的父母道歉的……”
“boom——！！！”
二楼传来巨大的响声，火焰冲破了房门，顺着楼梯就要往下蔓延。热浪一阵一阵，直逼着人后退，顶部还有在不断往下掉的木屑。
众人震惊抬头。
“爆、爆炸？！”
外守一借机摆脱了诸伏景光的控制，蒙头就网上冲！
及川凛讽刺一笑，在外守一跑过自己身边时，偷偷伸长了脚。外守一被绊倒在地，来不及再度爬起，就被众人一起抓出去了。
几个人站在外守一洗衣店的门口，看着二楼还在熊熊燃烧的惨状。及川凛扫了一眼垂头的外守一，拉出一抹讥讽意味的嘲笑，事实上他刚刚并没有想要救对方的欲望，只是想到如果那人跑上去后，某个正义感十足的预备警官可能也会上去，就先一步下手了。
不。及川凛垂眸，细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片阴影，他压下自己上涌的黑色情绪，双眼弯弯，自己也并不想让对方这么痛快地死去。
回去的时候，还要面对还没打扫完的澡堂和更衣室，及川凛的眉心简直可以肉眼可见的郁闷。
“那rin酱负责去托住鬼塚教官吧！”萩原研二揽着及川凛的肩膀，笑着为对方找了一个出路。
“啊……”及川凛认真地考虑一下打扫满是泥巴的澡堂和拖延鬼冢八藏两者相比哪个更能让自己心力憔悴，最后还是遗憾摆手，“算了，还是zero去吧，我才不要挨骂呢。”
“而且，”莹亮的绿眸闪过狡黠的光芒，“年级第一的话，总会在老师的面前好说话些！”
“rin……”降谷零无奈地看着青年揶揄的笑容，没有拒绝，毕竟现在时间紧迫，也没有其他办
法了。
等着降谷零拉着鬼冢八藏解释了一切之后再回来检查的时候，展现在两人面前的干净整洁到看不出一丝污垢的澡堂。
降谷零目送鬼冢八藏离开，走近澡堂里面，不出意外看到了自己那五个已经累得靠墙睡下的同期们，五个人四仰八叉，姿势各异，倒是及川凛还是和以往的睡姿一样，蜷缩着身体，紧紧贴着墙壁。
降谷零柔和了眉眼，默默在心里想道：虽然按照说好的，去拖延了时间，但其实我更想跟你们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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