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我
史之荇是被敲门声给惊醒的，她蓦地从床上起身，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亮了。许是昨晚睡得太不踏实，她破天荒地起晚了。
史之荇把门打开，就发现两个眼巴巴站在门口的小孩儿，“你们起得可真早啊。”
史玉萱忍不住说起弟弟的糗事，“别提了，他昨晚上都没怎么睡，今早连朝食都顾不上吃就急匆匆想出门了，还是被我爹拦住了才吃了几口。”
史之荇失笑，摸摸史之远的脑袋，“这么期待呢！那要是做不好你不会失望吧？”
史之远摇摇头，“不会的，之荇姐姐！”
史玉萱从衣服里掏出个纸包，献宝似的呈给史之荇，“姐姐，这是我娘做的馍馍，她让我带来给你和爷爷吃！”
史之荇了然，二婶大概是怕两个小孩儿麻烦到她吧。
今日无甚太阳，风吹在脸上舒服极了，史之荇伺候爷爷吃了饭后，让玉萱之远帮着把他扶到了院子里透透气。
史之远兴奋地跟爷爷说起今天的计划，“爷爷，我们今天要用木头雕个马，您看好了！”
史茂彦久违地展出笑颜，“好啊，爷爷看着呢。”
几个人便围着史之荇，看着她拿出刻刀在一块木头上切切割割。
史之荇的手很巧，没一会儿，小马的模子就出来了，史之远兴奋地大叫，“之荇姐姐真厉害！”
因着他这一嗓子，在附近玩的小孩子都围了过来，一大帮人挤在一起，屏住呼吸看着史之荇雕刻。
史之荇这身本事是小时候跟着父亲学会的，他的手很灵巧，不管多难的东西都能刻得栩栩如生，跟父亲相比，她就逊色得多了。
马儿的样子是出来了，但像尾巴、鬃毛这些精细活，她就没办法刻画得那么细致了。
她拿着差不多完工了的马放在史之远眼前，“接下来的步骤就靠你了，把这个木头磨得圆滑一些。”
史之远点点头，兴奋地拿着那个木雕左看右看。
其他孩子羡慕极了，眼巴巴地盯着看，赵承渊甚至讨好地走到她面前，问她能不能给自己也雕一个，他可以用自己珍藏了很久的糖换。
史之荇揉了揉微微发痛的手腕，“行，过些日子吧。”
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得热闹，史之荇打算用多余的木头给玉萱做一个簪子，她的手艺不行，只能做一个最简单的款式。
正聚精会神削木头，前头玩得起劲的孩子们突然发出了阵阵惊恐的声音，“啊啊啊啊！大叫花子来了！快跑！”
史之荇放下刻刀，也吓了一跳。
只见来人披头散发，浑身脏污不堪，完全看不出原来衣物的样式，似乎是受了伤，脚脖子上有道道红痕，仔细闻，还能嗅到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史之荇下意识以为是个沿街乞讨的气概，早些年战乱，乞讨的人特别多，很多精壮男子也扮作老者的模样，只为了不劳而获，有时候讨不到什么，就会凶相毕露，村子里有一户姓李的人家的老太太，就是因为没给乞丐吃的，活生生打了一顿，又惊又怕的，没过几天就去世了。
史之荇把玉萱和爷爷她们护在身后，取了一个二婶做的馍馍，壮着胆子往门口走去，“喏，给你，我们家实在没什么吃的，你去别处看看吧。”
那乞丐的眼睛湿润润的，似乎是在哭，也不接史之荇递过去的馍馍，就一直盯着她看，把史之荇给盯得心惊胆战。等等这人的眼神，怎么有一种熟悉感？
“史之荇，是我呀！”这声音带着哭腔。
史之荇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这不是前些天从家里不告而别的齐乐伊，孩子们口中的“野人”吗？他不应该回家享福去了，怎么回来了，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你这是怎么了？”
齐乐伊似乎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还没来得及再度开口，整个人就一阵天旋地转，又一次睡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齐乐伊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在轻挠，暖呼呼的，让人昏昏欲睡。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狗的屁股。
这是什么情况？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树下面，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狗，一只用尾巴扫着他的脸。距离他躺着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滩不明液体，他怀疑
齐乐伊使劲嗅了嗅，还真是狗尿！
“史之荇！”他拖着疲惫的步子怒气冲冲地走进去，“为什么把我丢在外面！”
史之荇捂着鼻子让他先出去，“你这么脏怎么睡床？合着我家的被子不用你洗是吧？还有，你不是已经偷溜了吗，还回来干什么？我捡了你一次不够还得次次见你晕倒都捡回来吗？”
被这一顿批头盖脸的责备搞得说不出话，齐乐伊自知理亏，“我不是溜了我只是想出去找点活计赚些钱来。”
史之荇斜着眼看他，眼里尽是不相信。
齐乐伊咽了咽口水，摆出自己作为偶像不服输的演技，“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天你的忙碌我都看在眼里，但我一点也帮不上忙，我心里非常着急，于是想着去外面找些力所能及的事，赚点银两回报你和爷爷的关照。实在不行，就把我身上的家当拿去当铺换些钱，也总比每日在你家里吃白食好得多！”
他说的情真意切，眼睛里又含着泪，史之荇没见过演员，心中的怀疑动摇了几分，“那你为何不跟我说一声，非要趁着夜色出去？”
“因为要是对你说了豪言壮志之后赚不到钱，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齐乐伊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
“是吗”史之荇嘴上不松口，但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
还是太年轻！
“那你先去洗洗吧。”史之荇只得又拿出了一套他爹的衣服给他。
齐乐伊欢喜地接过衣服，有一种回到家的感动，就差痛哭流涕地感谢了。
没人知道他过去的两天是怎么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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