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之公子谋妻 > 765 让人开口的小把戏(二更)

765 让人开口的小把戏(二更)


  风大雨疾的凉意并不会有分毫传进御书房去。

  不管外面是什么样的恶劣天气,御书房里自是龙涎袅袅而雾气氤氲着,若非此刻气氛阴冷诡谲,倒的确是个惬意安静的好去处。

  夜明珠的幽冷辉光里,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宽慈的脸颊,此刻刻板而冰冷,有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固执。

  而他面前的一方汉白玉砖上,蜷缩着被五花大绑的少年,其貌不扬,卑微又可怜的样子。

  已经昏过去了。

  陛下龙颜大怒,总要有人承受雷霆之火。

  此处只有四人,小太监自是首当其冲,没熬过二十板子,晕了。若非担心太傅说皇室杀人灭口,怕是陛下定要活活将人打死才算。

  宫中下人,特别是地位低贱的下人,譬如,倒夜壶这般的,大多抗打——主子们平日里但凡有个心里不畅快的,便是见了他们都觉得恼火,动辄打骂那是常有的事情。如今这二十棍子都没抗住就晕了的……倒是少见。

  常公公心中已有计较。

  陛下和太傅自是不会知道这其中细节,常公公却是知道的。平日里却也鲜少戳破点明,毕竟都只是生存的手段……今次却不同。

  他招招手,对着外头腿都在打颤的小太监。对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皇帝,见对方没有反应,才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凑了过来,听了常公公低声吩咐,脸色一白,却也还是下去了。

  待人离开,皇帝才沉声发问,“你这是作甚?”

  常公公弯腰,笑呵呵地,“回陛下,一些让人开口的小把戏罢了。”

  又是无言。气氛生疏又尴尬。

  没一会儿,小太监去而复返。手里多了盆水。

  太傅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没说话,却也没什么兴趣——泼水这样的把戏,多少有些小儿科了吧?若是真的受过训练的人,对疼痛感相对会更加麻木一些,即便是伤口撒盐,该咬死不认的还是不会认,该咬死装死的还是装死。

  太傅靠着椅背,容色懒散,气势却盛。卸了一身清正儒雅的韵,只剩下骨子里的强势和生冷。怕是难成,他想。

  常公公小碎步迎了上去,接过对方手中水盆,摆摆手,带着他一如既往弥勒佛般的笑容。待对方退开,他才端着水盆走到昏睡的小太监面前,两三步的距离,冲着人裸露在外的伤口缓缓一泼。

  真的很缓。

  兴许是年纪大了,常公公的言行举止素来带着几分迟缓的蹒跚。今次如是。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水盆还未收回之际,本来昏死过去的小太监突然“嗷”地一声,整个儿弹跳了起来。弹起来以后他也不说话,只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满地打滚,表情疼痛狰狞嗷嗷地叫。

  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在雕刻着兰花的汉白玉砖上来回摩擦,坚硬、参差的砖石,让本就狰狞的伤口愈发惨不忍睹,鲜血染红了汉白玉,血水渗进雕刻的缝隙里,形成血色的沟渠蜿蜒开来。

  皇帝皱着眉盯着,很是嫌恶,“既是醒了,该交代的交代了,尚且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小太监却仿若已经疯魔,完全听不进人话般,只抱着膝盖嗷嗷地打滚。

  不是水,也不是盐水……

  “泼的什么东西?”他问常公公。

  常公公抱着那水盆,笑容可掬地,没有半点儿气性般,笑呵呵地,“回太傅的话,掺了辣椒的水。宫中太监宫女若是不听话,骂了打了,若仍是不悔改,大抵就是泼些辣椒水,老奴这宫中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受得住辣椒水的硬骨头……”

  倒是狠辣。

  这会儿怕是想说,也难开口了。

  半盏茶,数度晕厥,小太监终于于又一次地幽幽转醒之后,有了张口说话的力气。只是嗷了这许久,声音嘶哑到像是最迟钝的锯子来来回回地拉扯着木床腿般的难听,他说,“我说。”

  入宫为奴之后的第一次开口自称,“我”,却也注定只是最后一次。

  ……

  御书房里血腥肃杀,而御书房外……风雨越来越大。

  整片天地都暗沉沉的像是年代久远的水墨画。

  这样的雨天,若非逢年过节等极为正式的场合,是不会有宫妃前去皇后寝殿请安的。皇后娘娘这几年每逢阴雨关节都会隐隐作痛,是以总惫懒嗜睡不愿起身。宫妃们自是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是此事,她从未同时欢说过,怕那丫头担心。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总爱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像个小大人。

  皇后一人,在偏殿的窗前,已经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腿脚冰冷到近乎于麻木。嬷嬷从外头进来,收了油纸伞,身子大半都被雨水打湿,她随手掸了掸,撩了帘子进来,携风带雨的凉意倏忽间灌了进来。

  皇后拢了拢衣襟,没有转身,只轻声问道,“她……离开了?”

  “是。”嬷嬷上前,将屏风上的披风为皇后披上,才后退半步说道,“大小姐派了小怜去时府请的片羽姑娘,片羽姑娘本事大,这会儿两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娘娘,您这是何苦兜这么大的圈子放大小姐离开?”

  何苦啊……

  原也的确打算按照父亲的意思,将她留在这宫中三日,待地一切尘埃落定再和盘托出,不管她是原谅还是怨恨。彼时也觉得,不管这丫头对自己是何态度,自己都能欣然接受——这是保护她的最好方式。

  若三日之内,找到了陆家众人,自是虚惊一场,欢欢不必经历这三日的提心吊胆度日如年,自是最好。

  若……那也至少让她多了三日不知情的平静。

  即便被怨恨,也值得。

  那时都已经想好了,就装病吧。那丫头心软,见着自己病了,定是会留下的。

  可转首没走两步就看到……滴落在廊下的血迹。

  一滴,又一滴,溅落在地面的血迹,是这烟雨山水里,最灼人的色彩。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丫头死死咬着嘴唇、指尖狠狠嵌进了掌心的样子。

  该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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