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钢铁
晴朗，哥谭少见的好天气。
太阳难能大方地将自己的光辉灿烂施舍给这座城市，哥特式建筑与现代化高楼共同沐浴其中。防爆玻璃将阳光折射出更加晕眩的光彩，落进滴水兽石像的眼睛中，沉默注视着熙攘往来的人群。
埃丽卡走在河边。
微风轻轻撩起黑色风衣的衣角，一下下蹭在皮靴的边缘。她抬手压了压黑礼帽，将眼睛遮挡在帽檐的阴影下，避免阳光的直射。然后才淡淡垂眸，将视线落在手机上。
她在看与蝙蝠侠有关的消息，不过手机上能翻到的都是些新闻报道媒体舆论，她也就随便看看，权当做打发时间。
就比如她现在正在看得这篇文章，再明显不过八卦，有关于城市义警蝙蝠侠与哥谭首富布鲁斯之间的爱恨情仇。每一个词都像是空穴来风，每一句话都像是随意编排，偏偏热度高得离谱，不少哥谭市民纷纷发表评论，放言“懂得都懂”。
类似的八卦她已经看了不下五篇了，各种细节论证严谨考据，她都要信了。
埃丽卡甚至还有点羡慕，为蝙蝠侠和布鲁斯感天动地的挚友情。她觉得她也应该有个土豪朋友，对方可能没韦恩这么有钱，也没韦恩那般高大，但比他温柔多了。
……挚友啊。
她忽然觉得有些怅惘，也没了继续八卦别人友情的兴致，目光淡淡瞥向身侧波光粼粼的河面。
蝙蝠侠的八卦只是随便看看，埃丽卡主要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对磁场的感应上。她平日里能力都有所收敛，也就是今天想着要把蝙蝠洞从哥谭翻出来，才会扩大自己的感应。
顺便一提，她知道蝙蝠和他的小鸟是一种昼伏夜出的动物，但她非必要没有晚上行动的习惯。所以，一切按她的时间来。
在埃丽卡的磁场中，所有的导体都有迹可循，连电流的流窜都可以捕获，这座古老的城市无法对她隐藏秘密——但是，对蝙蝠洞的定位仍有困难。
坦白说，哥谭让她有些意外了。
她并非感应不到那些隐藏在城市地下的神秘基地，唯一的问题在于，哥谭的地下好像有点过于空旷了。
从清晨到现在，埃丽卡不知道发现了多少大大小小的隐藏基地。一部分像是属于蝙蝠侠的，里面存放着蝙蝠镖之类的代表性武器；另一部分应该是别人的，大多放着用途未知的精密仪器或者炸弹之类的东西。
总而言之，在他们的齐心协力下，哥谭地下已经快被挖空了，以至于她都有点担心这座城市的地基问题了。
而除了这些地下基地之外，这座城市还藏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在城市的角角落落。就比如刚才，她发现了两架无人驾驶的军用潜艇在河道中巡逻，至于河床上停放着的数量她已经懒得数了。
哦，头顶还飞过……呃，钢铁战甲？
她下意识抬眸，湛蓝的无垠天幕之下，一道过于醒目的金红战甲掠过。那般肆意张扬的姿态，让瞧见他的人第一时间便能联想到那位行事风格同样自信嚣张的超级英雄——钢铁侠。
埃丽卡：哇哦，是钢铁侠。
她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思忖了仅仅一秒后，转身拦下一辆的士。
埃丽卡俯身上车，目光追随着钢铁侠离去的方向，对驾驶座上的司机吩咐说：“我来指路。”
既然正义联盟的蝙蝠侠比较难找，换这位复仇者联盟的钢铁侠也一样，甚至还更好操纵一些。
而看在现在是她有求于人的份上，只要钢铁侠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她不会让他“高空坠机”。
埃丽卡收回目光，一心两用。一边跟踪着钢铁侠的踪迹跟司机报方向，一边取出手机想搜搜看能不能找到纽约的超级英雄钢铁侠出现在哥谭的原因。
然后又吃了一堆瓜。
有关于哥谭阔佬和纽约阔佬的。
钢铁侠行事风格自信张扬，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特殊，也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全世界都知道他就是大富豪托尼斯塔克。
哥谭市民对他也不算陌生。
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哥谭的城市上空经常能看见对方鲜艳明显的钢铁战衣从天空飞过——当然，这个经常的频率是同其他超级英雄相比较而言的。
据小道消息称，这位来自纽约的阔佬同哥谭首富是不错的朋友。两位超级富豪花花公子以及慈善家有事没事就会在韦恩庄园小聚，进行一场属于超级富豪花花公子以及慈善家之间的交流。
哥谭是座很有意思的城市，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有一个共同点：排外。
如果换超人从哥谭的天空飞过，可能会有情绪激动的市民或者罪犯大声喊：“滚出我们的哥谭！”
但是对于钢铁侠，他们意外地没有非常排斥。在这些哥谭人看来，钢铁侠只是来找他的富豪朋友布鲁斯韦恩的，而并非是来干涉哥谭的。只要分清楚这一点，他们自然无所谓他会不会在天上飞。
而埃丽卡也从中整理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然后在地图上确认过钢铁侠行动的方向无误后，直接对司机报出了目的地。
“去韦恩庄园。”
韦恩庄园。
当机械战甲推进器熄灭的声音从窗外响起时，提姆从恍惚中惊醒，差点儿把脸摔进咖啡杯中。
他定了定神，有些心有余悸地把杯中的咖啡囫囵灌下，然后才慢腾腾地移动目光，看向被管家阿尔弗雷德带进来的钢铁侠。
“希望您能体谅一位老管家的工作，在下一次拜访时提前预约。”
这位英国老人在维持着优雅的腔调与礼仪的同时，不失亲切地同身侧的钢铁侠道：“这样我还能为您叫醒还在下一个五分钟的韦恩老爷，斯塔克先生。”
对此，钢铁侠只说：“叫我托尼就好。”
他的声音透过钢铁面罩传出后有些失真，带了点机械感。
一旁的提姆则是举了举咖啡杯，同这位并不陌生的超级英雄打招呼：“你好，斯塔克先生。”
“你也一样，提姆。”
钢铁侠看了眼他腿上放着的电脑，再看了眼他眼下挂着的黑眼圈：“所以现在是你在加班，而布鲁斯在睡觉吗？”
他耸了耸肩，一如既往地语气轻快而用词犀利：“真是难以置信，布鲁斯韦恩居然直到今天都没被未成年保护机构敲门。需要我帮你举报他吗？”
提姆：“……我是自愿的。”
钢铁侠：“哈。”
当他再一次企图用言语说动这只勤劳又天才的小鸟——说真的，托尼很喜欢这一位罗宾在电脑上的天赋，也欣赏他侦探的才能——从蝙蝠洞彻底跳槽的时候，小鸟的监护人披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了。
被管家喊醒的布鲁斯看向大厅中的不速之客，心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情，甚至有些习以为常。
因为是对彼此身份都知根知底的熟人，他也懒得在对方面前扮演“布鲁斯韦恩”，便懒懒喊了一声：“托尼。”
托尼：“斯塔克，谢谢。”
布鲁斯：“……”
好的，来者不善是看出来了。
不过布鲁斯也很淡定，毕竟托尼压根就没有“来者很善”几次。因此他只是揉着眉心走到的沙发边坐下，慢慢压下眉眼间的困倦，然后才抬眼看向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坐下的钢铁侠。
他盯着看了两秒，轻嗤一声：很好，远程操纵的钢铁战衣。
“阿福。”
被打扰了睡眠时间的布鲁斯淡淡道：“我没有亲自接待机器人的习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换蝙蝠电脑来。”
然后，他收获了老管家不赞同的目光：“这并非韦恩的待客之道。”
布鲁斯回复：“这是布鲁斯的待客之道。”
托尼：“呵。”
虽然被轻易拆穿不是本人这点让他有些不爽，但托尼已经懒得浪费时间继续寒暄了，直接切入主题：“所以，你真的在哥谭遇到了一个能够操纵金属的超能力者？”
布鲁斯说：“我想我已经在邮件里说得很清楚了。”
另一边默默降低存在感，低头处理韦恩企业的业务的同时，也在分神悄悄偷听的提姆了然。
钢铁侠果然是为了埃丽卡来的。
作为曾经的罗宾，提姆很清楚蝙蝠侠和钢铁侠的关系并非网络上猜测的韦恩和斯塔克的关系那般和睦。他俩相处起来给人一种非常微妙又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们相看两厌，经常意见不合，彼此之间还有着不小的矛盾，就比如钢铁侠送给超人的反氪石装甲现在还在蝙蝠洞里放着呢。
但即便如此，这两位仍然算得上是朋友……吧。
所以在蝙蝠侠发现有人可以控制金属，并从她的浏览记录中察觉对方近期很可能会想去纽约一趟时，他会跟钢铁侠发一条用于提醒的邮件。
但托尼对这份邮件里面传达的信息量相当不满意：“连名字都没提的清楚？抱歉，我还以为那是谁的恐吓信。”
一封短到不能再短到邮件，唯一的信息量就是控制金属的超能力者。剩下的别说详细资料了，连姓名性别年龄这些最基础的都没有。
哈，只能说这是一封非常蝙蝠侠的邮件。
在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没跟复仇者联盟坦白之前，托尼每次和他接触都觉得自己会折寿。对方似乎天生不懂什么是交流，只擅长单方面吩咐与命令，控制欲比尼克福瑞还大。而每当托尼气极想要同他理论时，他只会拿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盯着他，就好像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真是见鬼的性格，托尼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超人为何会拒绝他的邀请，跟这位黑漆漆的老蝙蝠待在一个联盟。这也就算了，他甚至还把自己好心送给他的反氪石装甲，转手就送进了蝙蝠洞！
——啧，他们真应该被关起来听队长讲一整天的教育小课堂！
不过很快，当托尼得知蝙蝠侠就是哥谭那位布鲁斯韦恩之后，情况就有所改变了。
既然蝙蝠侠这么喜欢单方面联系人，他就直接飞到他的庄园无视他“离开哥谭”的警告顶着他不赞同的目光，逼迫他不得不同他来一场面对面的交流。
不得不说，效果相当不错。托尼真心建议所有想要联系蝙蝠侠的超级英雄都跟他学习，而且阿福的小甜饼也很好吃。
至于布鲁斯本人，他已经可悲地习惯了。
钢铁侠双手抱臂，明明只是一件远程操作的战甲，偏偏还要摆足了姿态：“那么首先，假设这并不是你恶趣味的玩笑。”
布鲁斯皱起眉：“我不喜欢玩笑。”
托尼顿了顿，咽下本来要说出口的问话，条件反射性嘲讽：“不喜欢玩笑把蝙蝠洞的密码设为ironmansucks？”
——啧，布鲁斯真应该被关起来听队长说一整天的：“language！”
布鲁斯：“……”
“咳咳！”
提姆勉强咽下呛在喉咙的咖啡，对上两位超级英雄沉默注视的目光。他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败给自己的好奇心，努力忽视了布鲁斯的凝视：“就我所知，蝙蝠洞的密码并不是这个。”
对方听不出语气地回他：“那是因为进蝙蝠洞的不是钢铁侠。”
提姆：“……”
提姆若无其事地抱起电脑：“我上楼工作，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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