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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此心安处


这话像是炸雷一般,让淮瑾在短短少顷,瞬间想清许多事,他紧紧闭了闭眼,冷声问:“江束灌你酒了?”
  淮琅心下暗恼,矢口否认:“当然没有,若不是你乱说,他怎会拿烈酒给我喝,我就喝了几杯敷衍他罢了。”
  淮瑾垂眸,他根本未曾说过没尽兴的话,江束既然拿这话骗阿琅,说明他知道那晚自己与阿琅调换了身份。
  怪不得从那天后,院子就被围得严严实实,江束既然知道,那江瑀肯定也知道。
  他仔细回忆昨晚街上相遇的细节,他那时刚开口说话,江瑀就收回调戏的手,接着又摸自己耳朵……
  他狠狠掐了一下脸,靠近淮琅问道:“看我脸上有什么异样?”
  淮琅端起烛台,就着光仔细瞧了瞧:“有几道褶皱,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你这易容面具真好看,改天给我一张玩玩呗。”
  淮瑾没理他,滑坐在脚踏上,手肘撑着膝,将脸埋进掌心,他真是个混蛋。
  原来江瑀早就认出他了。
  他忘了,江瑀从来都能一眼认出自己,在落霞谷时,他都没见过阿琅,只短短相处了一会儿,就知道不是他。
  淮琅见他肩头细微颤抖,放下烛台,下床陪淮瑾一起并排坐着,轻轻推了推他:“皇兄哭啦?”
  淮瑾低低的笑出声:“我才不会哭,你何时见我哭过,师兄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那倒确实没见过,看来眼下是真伤心了,见他好面子,淮琅体贴的没有戳破,他想了想,伸手揽着皇兄肩膀,声音软软的安慰道:
  “我明天去斗蛐蛐,赢来的点心都给皇兄,虎子说他家要打年糕,沾了黄豆粉可好吃了,我多给你赢几块回来。”
  大可不必,想到脏兮兮的手,抓着糯叽叽的年糕斗蛐蛐,淮瑾瞬间被治愈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促狭的笑: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送阿束。”
  “我现在可是你皇兄情敌,你记得别黏着我,要是给我点心,把我身份暴露了,我就将你丢回京去。”
  淮琅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他演上瘾了,当即用个非常瞧不起的眼神,鄙视地斜了斜他:“哼,你连我皇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是不是这样?我演的好不好?”
  淮瑾一晚上在两处皆受打击,本来懒得再跟小混球多说,只是看他一脸期待,到底忍着心酸,很是认真的夸了傻狍子几句。
  随即捏着他的手腕,仔细号脉,说:“这段时间有没有认真喝药?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淮琅道:“在喝药呢,没有不舒服,顾叔每天都会给我检查身子,而且他煎的药比太医的好喝多了,还给我熬甜甜的薏仁汤。”
  他觉得自家皇兄无所不能,连玄之又玄的医术,都能一学就会,眼中冒着小星星,钦佩不已地看着皇兄。
  淮瑾知道他是为了顾灿说好话,薏仁汤也是解毒的,照顾着淮琅口味,还能将毒素清除得差不多,可见他对淮琅是真的很上心。
  他也不再耿耿于怀顾灿欺骗江瑀的事,摸了摸他脑袋,说:“虽然身体恢复得不错,但烈酒还是要少喝。”
  “若是江束再让你喝酒,你就说身子不舒服,他要是还逼你,就算你再喜欢他,这人也不能要了,你可明白?”
  淮琅神色恹恹的点了点头。
  窗外微露晨曦,淮瑾让小混球再睡会,给他盖好被子,翻窗而出,回了江瑀房间。
  房中暗沉沉的,他系好蒙眼锦带,侧躺在床沿,将冰冷的手搓热,才轻柔拂过江瑀肩上的咬痕吻痕。
  江瑀睡得迷迷糊糊的,身上一阵阵的酥痒,他伸手懒倦的将人拉入怀里,迷瞪瞪的说:“阿瑾,别闹……”
  他语调低似梦呓,话未说完,便又沉沉睡去,淮瑾侧脸贴着他胸膛,静静听了好半晌平稳有力的‘咚咚’声。
  此心安处是吾乡。
  江瑀的怀抱,他是真的离不了。
  午时刚过,他们交颈而卧,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得正舒坦,‘哐哐’的砸门声就将他们吵醒。
  江束回家后,从舅舅那听闻此事,气得双眼发黑,他担心打扰江瑀休息,在外面等了许久,可实在憋不住心中怒火:
  “哥!”
  拍门声还在继续,江瑀恍惚的默然片刻,有气无力的喊道:“让我再睡会。”
  江束眉间几乎拧成疙瘩:“哥,你出来,我有急事找你,关于淮瑾兄长的。”
  淮瑾握着他手腕,在他脸颊上蹭了蹭:“淮瑾是谁啊,很重要的人吗?”
  江瑀颇为嫌弃:“晦气东西。”
  指尖脉搏平缓稳定,提到这个名字,仿佛给他没有带来一丝悸动,装的还真像,淮瑾在他颊边轻轻咬了下:
  “那我是什么东西?”
  江瑀睡眼迷蒙的看了看他,调笑道:“你不是东西,是我的心肝小宝贝。”他说着轻轻笑出声。
  淮瑾伸手摸索着探到江瑀后背,抱他起身,将被子垫在他屁股底下坐着,说:“心肝小宝贝伺候你穿衣。”

  江瑀拽着他手腕,语调温柔:“你看不见就别忙活了,我去拿衣服。”
  淮瑾诧异:“你还能起来?”
  “起不来也要起。”江瑀扶着床架:“等会你摔着了心疼的还是我。”
  淮瑾微挑眉梢,拿他没办法,将人横着抱起:“你做我眼睛,椸架在哪呢?”
  江瑀疼得低声哼哼,圈住他的脖子,左左右右的溜了人半晌,淮瑾声音闷闷的:
  “你房间还真大。”
  “那是。”江瑀把衣服抱在怀里,在他脸上香了一下,“我银子可多了,好好伺候我,以后都是你的。”
  淮瑾也想亲回去,结果俯首时嘴唇贴在了他鼻尖上,轻轻蹭了蹭,说:“昨晚伺候的怎么样?”
  江瑀笑道:“安安最棒了。”
  他们在这磨磨蹭蹭的穿衣玩闹,如果忽视掉江瑀轻声唤的名字,仿佛跟京中时并无差别,甚至比从前更亲密无间。
  解开心结的江瑀,比以往更热情,更坦荡,毫不在意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倚着淮瑾的手臂,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束就冲到近前,伸手来拉他。
  淮瑾察觉到有人靠近,侧身把江瑀挡住,声音嘶哑冷淡:“瑀哥哥,这又是哪位?”
  “放开我哥!”江束双目赤红的盯着他,“你一个卖艺逗乐的脏瞎子!乱喊什么,还妄想跟我哥成亲……”
  “江束!”江瑀出声打断,他扶着门扉站稳,“叫他兄长。”
  江束垂眸盯着哥哥颤悠悠的腿,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默了许久,说:
  “我在路上得到消息,听说淮瑾兄长病了,病的很重,一直念叨着要去找你。”
  江瑀烟浅的眉宇皱出折痕:“阿琅知道吗,他怎么样了?”
  “知道了,在哭着呢。”江束冰眸沉郁,声色肃然:“哥,把这人送走,我让人封锁消息,淮瑾兄长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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