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浓雾
江瑀躺在温暖柔软的被褥里,听到檐下有玉石轻磕声,好像是江束寻了匠人,为淮琅雕刻出的风铃。
风有些大,吹得风铃当当啷啷,声音迅疾嘈杂,吵的他有些睡不着。
江瑀侧首,就着透过纱帐的昏光,看蜷缩在里侧的淮瑾,他缩成一团,像是极怕打扰了谁。
江瑀无声地笑了笑,伸手将淮瑾捞了回来,趴在他身上,压得人四肢舒展。
不知过了多久,江瑀意识才逐渐朦胧,他许久没梦到幼时的小院,浓雾笼罩着他,四周都是黑沉沉的。
葡萄架依旧立在那,架上果子永远香甜诱人,看着像是熟了,他随手摘了一颗,从轻而易举的动作中,发现自己已无需搬凳子。
果子晶莹剔透,有淡淡的清香,可一点都不脆,软润细腻,香甜多汁。
就不像颗正经葡萄。
他离了葡萄架,走进茫茫浓雾中去了,周围寂静无声,风灯的微光,无力与雾霭抗衡。
江瑀渐渐迷了路,他游移不定地四下张望,兜兜转转的在迷雾中转圈,怎么也寻不见路。
恐惧开始挤压他的心,他独自在寂静潮湿的院中行走,脚步落在地上,轻飘飘的毫无声响。
隐匿雾中的廊柱,像是瞳瞳鬼影,他被一种无名的恐惧驱赶,盲目的飞奔,一心想寻一处安全的地方。
可却不知这地方在何处,阴湿难缠的雾仿若实质,一直撩到膝盖上面,像是毒蛇一般,捆住了他的腿。
江瑀忽然想起了葡萄,他润湿了唇角,回味舌尖残留的果香,嘴里低声念叨着葡萄,脚步踉跄地往回跑。
他喘着气,跌跌撞撞的挣脱冰凉潮湿的雾,顺着来路跑去,可这路像是没有尽头,他跑了许久,都没有看到葡萄架的影子。
冷风晃着灯笼,他扶着廊柱,睁大双眼,全力在雾中搜寻,灰暗隔绝了一切,目光寻不见落点。
他独立风灯幽微的光芒中,渐渐忘了鬼影瞳瞳的梦境,眼睁睁的看着微光泯灭,溺水般的恐慌席卷而来。
“……江瑀!”
淮瑾一手摁着小狸奴,一手环着江瑀,声音急促的唤着,驱散重重迷瘴。
江瑀陡然惊醒,身上亵衣都湿透了,喘息急促,心有余悸的抓着淮瑾的衣襟,淮瑾抚慰般抱着他,摁着不断反抗的小狸奴,塞入他怀里。
“师兄别怕,葡萄在这儿呢……”
江瑀喉间滚动,他夹着淮瑾的脸,眸光迷离,眼睛里满是恐慌,淮瑾揽着他的肩:“没事了,别怕。”
他俯首亲吻他的唇,一下就被江瑀咬住了,江瑀环着他的脖颈,低声嘟囔:“我寻不见,阿瑾,我什么也看不见,雾太大了。”
小狸奴还在挣扎,淮瑾狠狠攥着它的后颈,摁在江瑀怀里,一边亲一边说:“在这儿呢,跑不了。”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瞎哼哼。
怀里的猫叫惨兮兮的,江瑀听得心烦,推开淮瑾摁着猫的手,像是在闹脾气。
淮瑾见他不要小狸奴了,当即丢到一边,在衣上随意擦了擦手,拽来被子将他裹住,抱着轻轻摇晃。
江瑀凌乱的喘息渐渐平复,侧脸贴着淮瑾的胸膛,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不时伸手捏淮瑾的唇,像是还没清醒似的,一遍遍念叨着摘葡萄。
淮瑾双臂始终没放开他,就连腿也相互纠缠在一起,在这梦呓般的呢喃碎语中,听清了江瑀寻不到的东西,原是说他。
他取了帕子,要给他拭汗,低声解释:“是你骂我不正经,还推开我,我才没亲的。”
江瑀揪着淮瑾的衣衫,赌气般侧过脑袋,在他衣上蹭了蹭。
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依赖,让淮瑾毫无抵抗之力,他爱死了江瑀这模样。
他随手扔了帕子,用袖子擦着他的脖颈:
“我的衣服香么,嗯?”
江瑀嗅了嗅,沉声说:“臭。”
他似是不满中间隔着层东西,伸指抽了淮瑾衣带,拂开衣襟,用额头蹭着淮瑾的胸膛,小声说:“臭烘烘的。”
淮瑾被蹭的痒痒,抱着人的手臂紧了紧,下巴抵着他的发心,又仰头轻轻呼气。
脑袋顶没了下巴搁着,江瑀不满,伸手揪了淮瑾一缕发,轻轻往下拽了拽。
他这副黏人的姿态很少有,淮瑾忍不了了,翻身把江瑀摁在被褥间,密不透风的罩住他。
江瑀闭眸吸气,鼻间都是淮瑾的味道,噩梦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却又在转瞬间被他抛诸脑后。
这味道让他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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