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咦，小姑娘似乎不是本界人啊，却不知为何竟流落到此地了？”云蒸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布满白光的空间。
她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依然和岑汀他们一块儿站在树下，然而好似无人发现她的精神体已经脱离了身体。
云蒸眼睛转向前方，却见一棵与椿树一模一样，不过缩小不知多少倍的模型一样的东西浮在她眼前。
想起刚才保护着少年的那道柔和的绿光，云蒸莫名相信对方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坏心思，小姑娘眸底一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似乎一觉醒来就到这里了。”
苍老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柔和：“小姑娘也不必压力太大，老朽活了这么多年，奇遇也不知见过凡几，或许这正是你的机缘。只是……我观你的精神体，似乎从出生之日起便是不完整的，未来能在此界找到修补的办法也未可知啊……”
云蒸没想到这个老爷爷一眼便看出自己积年的旧症，当年查出这个病后院长妈妈也从来没有瞒着她，只是哪怕在科技发达的星际也没有能够完全治愈精神体存在问题的医疗手段。
想着椿树爷爷大概是在安慰自己，云蒸嘴角微弯。
又聊了一阵，椿树爷爷枝丫猛地颤抖，发出难以抑制的咳声。
云蒸上前两步：“您没事吧……”她想起什么，直接从空间里捧出一颗灵泉凝成的水珠。
椿树爷爷阻止：“咳咳……没事，年纪大了总会到这一步的，不必给我，要浪费了……”
一直依偎在椿树爷爷周围的莹莹绿光渐渐流逝，相比起云蒸第一眼所见不知暗了多少，就连满树的叶片也扑扑簌簌地几乎落了一地。
云蒸忽然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想起一天两次经历的爆炸，还有那团在火光中牢牢护住池夕源的绿光，云蒸的眼睛泛出一点水光。
她的手有点抖，然而还是将水珠稳稳地浇到椿树的枝叶上。
不知是不是灵泉的功劳，椿树爷爷的精神好了一些，伸出的一条树干极为轻柔地拂过云蒸的发顶，云蒸若有所思地阖上双眼，却发现她的空间里多了一棵嫩芽，纯净的生机气息在空间内弥散开。
“好孩子，我将剩下的本源之力全部交予你，希望将来于你有用……还有这个，”云蒸掌心出现一棵青翠色的晶核，椿树继续道：“这是一位老伙计留下的东西，在我身边没能遇到有缘人，以后也交由你保管。”
椿树爷爷忽然似个老顽童一样，哼了一声：“小丫头一定要收好了，今天那群人也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偏不给他们！”
听到这话，云蒸鼻头又是一酸，她能感受到老人微弱声息中的请求，于是郑重点头。
椿树爽朗地一笑，仿佛又恢复到初见时翠玉满头、生机无限的模样，然而云蒸却明白这或许是最后的时间了。
“您不跟它道别吗？没回公园时它便一直念着您呢，好不容易异能升级了也第一个就想让您知道……”云蒸取下手腕上的爬山虎手环，想要拿到椿树爷爷面前。
下一瞬，云蒸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抚了下掌心的东西。
“现在让它醒来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那么大了到时候还要让爷爷哄。”话虽如此，云蒸却从它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怅然。
空中的椿树虚影渐渐淡了，然而从内部却猛然爆出一团盎然的绿意，这团绿光分出一半轻浮至云蒸掌心的爬山虎上。
爬山虎老大翻了翻身，陷入更深的昏睡。
“以后便让这小子跟着你吧，半年升到三阶，勉勉强强还算有点天赋。”云蒸听出椿树爷爷嫌弃的语气中难以掩饰的一丝骄傲，不禁笑了笑。
“我先替您照顾它，如果以后遇到合适的主人，我会尊重它的选择。”
“多谢小友……”椿树爷爷放下了最后一桩心事，剩下的另外半团绿光终于化作点点春雨一般，千缕万缕地飞往整座小镇的各棵植物所在的地方。
无数的枝芽、嫩叶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滋润，在原地缓缓舒展着身姿，浓郁的生机从这些植物身上显露出来。
而云蒸眼前的椿树虚影也终于化作莹绿色的流光，眨眼便消失了。
“椿树爷爷……”云蒸情不自禁地上前试图挽留，然而掌心空空如也。
它离开了，但它又以一种形式守护着小镇和它的后辈们。
最后的流光绚烂至极，美得耀眼，倏然而逝。但云蒸想，大概这正是椿树爷爷希望的吧。
—
“蒸蒸！”
小姑娘的精神体回到树下，她抬头，庞大的椿树上果然再不剩一片叶子，旁逸斜出、伸展四方的枝条也仿佛丧失了所有的生机。
它是真的离开了。
云蒸轻轻一笑，走到队友们身边：“我没事。”
岑汀却发现她的心情比起之前稍稍低落了一点，男人抬头看了眼满地的落叶和只剩一副躯干的大树，若有所思。
他余光瞥见不远处掩在落叶下的一个黑色的小球，想起仓皇离开的那群人，将东西悄悄捡了起来。
看了一阵，依然没什么头绪，岑汀赶上前面的大部队。
收拾好心情，云蒸简单把遇到椿树爷爷的经过说了下，看着充溢着生机的公园，大家不免感慨万千。
言纪背上还背着昏迷的少年，却还是气愤地挥了挥拳：“如果不是那群人，椿树也不用牺牲自己了……”
“是啊，将公园搅得一团糟，他们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听到许嘉的话，云蒸默默垂头看了眼星石空间。
一棵刚冒出头的嫩芽和一块蕴藏着丰沛木系异能的晶核，这就是他们不择手段也要抢到的东西啊。
这次没得手，一旦被他们知道在自己手上，小队显然又要永无宁日了。
云蒸没有把这些告诉所有人，以免大家一直悬心，还要担心自己。她打算找个机会跟岑汀说一下。
不知是不是椿树爷爷的功劳，小队走出公园几乎没花什么功夫，路遇的植物几乎都在遇到他们时选择避让。
等云蒸从空间里取出路虎，小队四人连带着救下的母子俩一块上了车。
将昏迷的少年拉到自己旁边安顿好，言纪出声：“岑哥，公园咱们也来过了，还回去吗？”
云蒸帮着许嘉一块儿照顾池母，闻言道：“我答应椿树爷爷照顾爬山虎他们，剩下的爬山虎都还留在酒店那里……”
爬山虎老大以后会跟着自己离开，但云蒸也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的，临走前她想再送给它们一点灵泉。
“我也觉得应该回去，阿姨和她儿子都还晕着，得等他们醒来问问他们想不想跟我们一起走吧。”许嘉补充道。
男人曲起手指在车门上扣了扣：“兰市在咱们的必经之路上，得先去打探一番，你们回去休息。”
听到这个耳熟的地名，众人神色俱是一凛，这不是那个神经病要带她们去的地方吗？
想到前面对方准备的“刀山火海”，许嘉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兰市距离小镇还有些距离，车是少不了的。为了掩藏踪迹，云蒸和她的星石空间也得跟着一起了。
“蒸蒸，岑哥，你们小心！”许嘉冲着她们不舍地招了招手，言纪才一踩油门出发了。
云蒸放出军车，车胎比较高，她有些吃力地爬上副驾驶，还没来得及使出吃奶的劲儿，身后忽然有一股力道轻轻扶上她的腰，将她往上方的座椅处送去。
小姑娘懵懵地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
……都怪她太矮啦！云蒸两颊不受控制地嫣红一片，又忍不住气乎乎地鼓了鼓腮，即便如此，她还是认命地窝在副驾驶上。
岑汀替她关好车门进了驾驶室。瞥见小姑娘的表情，他忍不住低笑一声。
“……我错了，下次一定让你自己来好不好？”岑汀扭头，发现小姑娘害羞归害羞，已经把安全带系的好好的了，他愣一下，不由莞尔。
见她还有些不自在，岑汀脱口便哄道。
云蒸小脑袋低着，手指难以控制在衣服外缘绕着圈，她咬了咬唇，心口忽然有些发闷：“没事，谢谢你，岑汀。”
这个人对她太好了。云蒸想。
但是如果他有一天也像院长妈妈和阿萝姐姐一样离开她怎么办？在她已经不知不觉地习惯了对方对自己的好之后。
……不对不对，原来她已经在潜意识里幻想着对方会一直陪在她周围吗？她凭什么这么要求别人呢？
云蒸难得地有些心烦意燥，对她自己。
“我、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兰市再喊我……”云蒸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理一理自己的心绪，她有些无措地扔下一句话。
小脸面朝另一侧迫不及待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是真的再思考她对岑汀过分的依赖，昨夜一夜没睡，云蒸心里想着某个人的名字，忽然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一阵安心。
军车被人开得极为平稳，无论是行驶在乡间小路还是山野间，在某人的刻意放纵下，云蒸彻底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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