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正门不走非要翻墙的家主大人被当场逮住，而告密者却若无其事地跟着管家走进会客室，脸上不仅看不出任何愧疚，甚至还让夜一怀疑这家伙完全就是故意的。
一家之主都告诉你不用走大门了，非要去敲那一下，还和她的人打小报告？
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趴在管家肩头的黑猫弹出指甲，愤恨地在布料上磨了磨爪子。
恭恭敬敬地将猫猫放在主位上，又给来拜访的客人添了壶茶，妥善安置好一切的老人这才笑眯眯退下，同时也没忘留两个人在门外候着。
绫音瞥见那两位侍女手上各拿着一套衣服，一边是花里胡哨的振袖，一边是简约干练的队服，看大小应该都是给夜一准备的。
原来这种变形能力没法连衣服一起变啊。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色无地，通透的蓝眸闪过流光，与常人完全不同的视野中只映出一大片闪闪发光的灵子。
按理来说尸魂界的一切都由灵子构成，这些衣服也是同样的道理，既然有改变自身的技术，那为什么没有改变物体的技术？
——不，有肯定是有的。
然而前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五条绫音半阖眼帘，将心底的猜测悄然抹去。
罢了，这些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五条绫音只是一个专注养崽的普通死神而已。
她敛起衣袖端正坐姿，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对着缓慢拍打尾巴的四枫院家主，从仪态到神色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就是让夜一觉得非常火大。
怎么老有种反主为客的恼火感呢？
黑猫瞪着眼睛跳下主位，踮起优雅的步伐绕来绕去，一会儿盯着五条绫音的脸一会儿观察她全身，越看越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如果喜助在就好了，以他对各种技术的熟悉程度，肯定能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四枫院夜一眯起眼，扒开茶具理直气壮地跳上为客人摆放的矮几，盘着尾巴占据中央。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最开始。”
果然。
黑猫轻哼一声，并不觉得意外。
当时在席官挑战台上她就察觉到五条绫音的敏锐度远高于普通死神，和七席、原副队的战斗结束得既突然又迅速，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甚至在对战时的移动幅度都非常小。
四枫院夜一脑中闪过那天的比赛，黑发女子仅用一招就挑飞了比她高出许多的大块头，而起手姿势却仅仅只是普通的挥砍。
这么大的力气，和她弱不禁风的外表毫不相符啊。
还有那把斩魄刀……上面缠绕的灵压让人感觉十分糟糕，像是什么很邪恶狂暴的东西，与五条绫音平日里的表现大相径庭。
要知道斩魄刀的性格和持有者几乎能达到80％的相似度，像她这样人和刀完全相反的例子少之又少，起码夜一从来没见过。
无数的细节都指向五条绫音身上存在许多秘密，她越来越好奇这人的身世，同时也对她生出了十二分警惕。
作为隐秘机动的总司令，四枫院夜一识人的眼光自然是十分独到的，但面前这个死神却让她有些看不明白，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一目了然的性格，所以才显得更加奇怪。
一个始终都很内向且不爱与人交往的人，搭配上种种异常的表现以及莫测的实力，很难不让人怀疑什么。
直觉告诉夜一五条绫音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如果不好好盯着很可能会引发他们绝不愿意看见的后果，只是目前还没发现这家伙有任何举措，保不齐成为副队长就是计划的第一步。
桌上的黑猫舔了舔爪子，金色的双瞳微微闪烁。
即使被她这样看着，面前的女人依旧无动于衷。
——简直像块木头。
可她偏偏还不是那种带有傲慢的无视，单纯就是不在乎，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这个世界。
但是人就会有弱点。
很明显，现在的五条绫音弱点就是那个才捡回家没多久的孩子。
否则她也不会去真央借书，还答应自己要来四枫院家赴会。
可惜派出去的队员根本无法进入那座小院调查，别说想看见那个孩子了，只要靠近就会被屏障挡住，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破坏。
越是不知底细的对手，就越应该谨慎对待，何况这次相邀的目的原本只是为了见见五条绫音，没成想她居然参加了席位挑战。
某种意义上也算阅人无数的二番队队长眨了眨眼，状似无意般开口道：“说起来，你这次改变主意决定赴约，应该还是为了家里那个孩子吧？准备让他成为死神？”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是看他怎么想。”
直到提起蓝染，五条绫音这才给了些反应，眼中的光彩也比之前明显了许多，看上去反倒像个正常人了。
夜一觉得还挺有趣，正巧家里也有个弟弟，说不准可以借此再套出一些情报来，于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四枫院家也有不少小孩，我自己也有个弟弟，虽然大部分时候不需要我教，不过光看着就挺累人的，你一个人也不容易吧。”
五条绫音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个月来除了做饭和教导灵力使用让她费了一些心思之外，其余的地方好像都没怎么注意，一直是少年自己待着学习，完全不用她操心。
这么一想，感觉比五条悠太那时候还省事啊……她真是捡了个宝贝回家呢。
绫音摇了摇头，“他很聪明，基本不需要我太过照顾，是个独立的孩子。”
“哦？那很好啊，等再过两年长大一些送到真央也不用担心了。”
“的确，不过以他的天赋应该呆不了多久就能毕业了吧。”
猜测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这番话倒让夜一有些意外了，就她看来，五条绫音不是个会说大话的人，既然这么讲了，那基本就是事实。
合着天才只捡天才是吗？
而且最后这句绝对是在秀崽吧？是吧！
她无语地站起来抖了抖毛，尖尖的耳朵背在后面，随意伸了个懒腰后跳下矮几，身上骤然爆出一股粉色烟雾。
五条绫音顿时愣住，这双特殊的六眼轻易透过烟雾，看到了四枫院夜一恢复原状的整个过程。
小小的猫咪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忽然膨胀起来，被压缩至最密的灵子也开始逐渐扩散、变形，四肢从兽类转化为修长的人类手脚，褪去的尾巴则被收入体内，变成了一部分血肉。
这一切都是在五条绫音的注视下完成的，对于擅长构筑分解的她来说几乎是将这一技术的原理都彻底暴露出来，如果绫音有心想学，也只是一两天的问题。
虽然已经完全解析了这项能力，但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实用技巧，即便已经会了绫音也没准备教给蓝染。
倒是这里面的技巧还算有用，说不定可以启发少年的新思路。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五条绫音忽然被人捏住了脸，不得不跟着那只手的力道抬头看向前方。
已经恢复人形的四枫院夜一单手叉腰，额上青筋直跳，恼怒地瞪着这个当面走神的无趣家伙。
可恶啊，一点都不好玩，居然连她变身都不给任何反馈，起码看到别人的果体也礼貌扭一下头吧！！！
满脸茫然的五条绫音被有些气馁的夜一狠狠揉了一通，略显苍白的脸上多了几道红痕，看上去就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她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脸，蓝眸中透出几分不解。
——所以您完全在状况外是吗？
讨了个没趣的家主大人捂脸摇头，随口将门外的侍女喊进来，看也没看那件振袖直接选了队服，利落地穿完又坐回主位，有些纳闷地盯着五条绫音。
“难怪平子队长当初是那种表情了，你这性格可真难搞。”
夜一忍不住吐槽。
莫名被cue的五条绫音缓缓打出一个？
之前的对话有哪里是在试探她吗？不就是正常的养崽交流？
看她一副还没明白的懵圈样子，四枫院夜一按了按额角，瘫着脸提醒道：“刚才，我变回来时。”
变回来时？变回来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她注意的——嗯？
绫音微微一顿，视线停在侍女已经空了的手上，动作慢半拍似的敲了下手心。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看谁都是一团灵子的五条绫音恍然大悟，立刻加厚了眼前特殊的空间屏障，四枫院家主那张有些阴沉的姣好面容才终于显现出来。
她眨了眨眼，察觉到对方现在不太高兴。
于是果断撤掉了屏障。
“抱歉，因为我的视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所以看不到刚才的情况，失礼了。”
假装没看见的五条绫音一本正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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