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李焕服下灵药后,面色红润了不少,伤口也有愈合的趋势。
方少爷放下心来,又向二人致谢了一番。
弦玉站在床边若有所思盯量了一会儿李焕的脸色,然后拉起沈青安去外间,神情十分沉静地和他探讨道:“我总觉得,李焕醒来会出事。”
她方才攥他攥得急,大抵是脑子里塞了东西,一时忘了将他放开。沈青安从她手里扯回自己的一截衣裳,淡声道:“你的预感没有错。”
弦玉不免讷讷道:“沈先生,你为何不早说……”
沈青安瞥她:“你也没问。”
弦玉默了默,转而开始去旁边收拾东西。
沈青安问道:“你在做什么?”
弦玉清点剩余的红薯一边答道:“既然沈先生也这般认为,那我就先收拾收拾,免得那李焕醒来万一要砍人,我们这一老一弱的来不及躲开。”
她想过了,法阵“追流光”既是李焕开启,以方少爷的鲜血为引,那最终目的必然是解决两人间的恩怨了。如今她和沈青安回到六十年前已好多天,算下法阵能再撑的时日,其实也不多——这意味着剧情的发展要进入结局了。
无疑,李焕和方家有仇怨,方少爷这会儿看上去不大知情,直接撞两家的枪口上,李焕醒来若发现这个事实,不免要将气撒最近的方少爷头上。
可弦玉又觉得结局不会这么简单,毕竟绑谁进法阵不好,方少爷还救了他一命,若真要寻仇,绑方少爷他爹也更好呀!
她压低声音,将这个疑惑同沈青安说了。沈青安回答得淡定:“砍人不至于,李焕会暂时失去武功。”见弦玉一脸懵然,他解释道:“冰心莲有副作用。”
弦玉立在原地又懵逼了一阵,想起沈青安主动提起外出寻药一事,心道怪不得,看不出你是这样的老神仙。
接收到弦玉鄙夷的眼神,沈青安坦然道:“不用道谢。”
弦玉:我那是道谢的意思吗?
她放下手里的红薯,郑重对沈青安道:“沈先生,你可别坑我。”
说实话,她现在愿意收留李焕和方少爷,除了跟紧二人的动向,好及时离开法阵“追流光”,也为了看一出好戏。如今沈青安告诉她看戏没有风险,而眼看剧情就要进入高潮了,叫弦玉避一避不看戏……她也觉得心里痒痒。
沈青安却不答反问:“你们鸭子都这样吗?”
“……”
沈青安漫不经心理了下自己的衣袖,似是不耻下问道:“无论是谁都想着粘上去,没有半点男女之防?”
弦玉瞬间冷下脸,也没管对方是老神仙了,心道,你才是鸭子。
冷脸归冷脸,拣柴枝的活儿弦玉照样兢兢业业地担着。
天气晴好的时候,冰雪尚未消融。弦玉拣好一捆柴枝,枕臂半躺在一棵老松树的树桠子上,仰头看眼前的云雾流淌。
云雾流霜压得低,几乎擦着鼻尖而过,一些细微难以察觉的冰粒子偶尔被吸入肺腑,引得弦玉一阵激灵。
她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转眼便见到不远处,李焕跟没事人似的从小木屋内出来。
此时沈青安和方少爷不在附近,弦玉没想到李焕短短几天就能清醒过来,而且看上去准备离开。
弦玉连忙从松树桠子上跳下来,几步拦在了欲往山下走的李焕面前。
对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头子,李焕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弦玉挑眉道:“救了你一命就想直接走?酬劳还没付呢!”前些日子,她将李焕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扒光了,她料定李焕现在身无分文,这么说一定能为难到他。
李焕见弦玉其貌不扬,说话也没什么气场,乍一看去就和普通的老朽差不多。他淡淡地收回来一些视线,不冷不热道:“东西都被你拿走了,你还想要什么?”
弦玉丝毫没有被戳穿后的愧疚心,把玩着手里的松针道:“为了救你,我孙子不惜大雪夜的在山里头四处找药材……可怜的娃儿,手都被冻伤了,你以为你那点东西就能相抵?”
李焕抿了抿唇,别开视线,看样子不是很想听弦玉胡扯,抬脚就要走。
弦玉“哎呀呀”两声追上去,补充道:“你现在连武功都没有,好歹留下来等恢复后再去找他们寻仇呀!”
李焕的步子堪堪一顿,黑色的衣摆在雪山略显肃杀。他敛眉低语:“你如何晓得我要寻仇?”
弦玉心道,这还用晓得?我看着你被人追杀过来的。
她刚要开口说一两句话,劝他留下来帮忙拣些柴枝或者干点其他活云云,李焕回过身来瞧她:“你也认得我,是不是?”
弦玉觉得他脸色有些骇然,下意识要躲开,但转念一想,他武功都没了又是刚愈的病患,着实没什么好怕的,遂颇有底气地笑道:“自然认得,在山下城隍庙我还见过你。”
李焕的目色却似落在别处:“那日在血泊中救我的,不是你。”
他说的是肯定的话语,弦玉噎了噎。想着虽然背李焕上山的是方少爷,救他命为他寻药的是沈青安,这样一算的确不直接关她的事儿……但好歹这些天大家吃的用的都是她提供的呀!
弦玉梗着脖子,不是很甘心道:“虽然如此,你还是得谢我。”
李焕闻言没有谢她,反而盯着她道:“那人在哪儿?”
弦玉知道他想找方少爷,虽然不知道方少爷救李焕时发生了何事,有没有暴露自己和杀手都来自方家的事实,但光看李焕如今这架势……弦玉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防备道:“你想做什么?”
李焕用力抿下唇,想起什么,又不说话了。
弦玉见李焕往回走,立在原地一时摸不着头脑。
山间的风轻灵逸秀,有了日光视野都清透不少,隔着山崖对岸可见白雾磅礴的“九天”。
弦玉赶到断风崖时,只有方少爷一人在那苦哈哈地挥着把镐子凿洞府,而沈青安不知道人去哪了。
她跑过去四处张望道:“我孙子呢?”
她不知道法阵中自己的名讳,更不知道沈青安的,是以这几日在外人面前都这般称呼沈青安。
方少爷停下来用衣袖擦去自己脸上的汗珠,一张脸白里透红珠,像是劳作了好一会儿。
也不怪沈青安把方少爷使唤过来做劳力。那日沈青安自断风崖一路拖着嚷嚷的弦玉回来,随后气也没歇上便外出寻冰心莲了,方少爷在旁望见,有感而发道:“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搞得沈青安出门时差点没被绊倒。
最近几日,弦玉明显能感觉到沈青安为这事看方少爷很不顺眼。
方少爷也随弦玉四处张望,老老实实回道:“方才他人还在这儿,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弦玉在冰岩上眺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爬下来,道:“算了……我是来找你的。”她撑着方少爷的肩膀落地,语气不是很轻松地说道:“李焕醒了。”
方少爷听了面上一喜,将镐子递给弦玉就要回去,被弦玉一把拉回来。方少爷茫然不解:“叔,你拉着我作甚?”
弦玉像看二傻子一样地看他:“你知道追杀李焕的人是谁吗?”
方少爷摇头,这关他什么事?
她想,法阵外的李焕对方少爷不屑一顾果真是有原因的,六十年前的方少爷不仅傻,还傻得无以复加。
弦玉想了一会儿该如何同方少爷解释,但又怕影响剧情自身的发展,不得已只好含糊道:“他现在可能不想看见你,你避开他些。”
见弦玉神情正经不似作伪,方少爷“哦”了一声,似懂非懂走了。
镐子仍落在弦玉的手中。
沈青安回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冷淡地收回视线,语气轻飘飘道:“既然他走了,剩余的活便由你来完成吧。”
由于木屋太小,四个人挤作一团过于拥挤……当然弦玉本人不怎么介意,方少爷没资格介意,李焕昏睡着无法介意,介意的只有沈青安。于是在他一人意愿之下,所有人都要为凿出一个新洞府而日夜劳作。
弦玉昨日刚凿了一整日,手臂还是酸的,今早好不容易见沈青安将方少爷拎走,心里正乐呵呢,哪想刚才一不留神放方少爷离开,沈青安便顺理成章地将活交给她了。
弦玉站在新洞府前憋屈了一会儿,没有忍住道:“为什么你可以不干活?”
沈青安闻言转身,竟也愿意回答她:“你不是爷爷么?”言下之意,就是哪有爷爷让孙子干活的道理?
他现在竟然坦然接受了这个身份……
弦玉对他的厚颜程度不知道反应什么才好,哭笑不得道:“那是我的玩笑话,沈先生。”何况,她哪里想故意占老神仙便宜,分明是现在的老神仙生得太乖怜,让人忍不住想占便宜。
沈青安点了点头,丝毫不含糊地指出道:“可我看你这些日子当爷爷当得挺快活的。”
“……”
弦玉噎了半天,想不出一句在理的话,干脆脑袋一耷直接认栽,挥起镐子勤勤恳恳干起活来。
沈青安闲倚冷杉,静观山间的云卷云舒,嘴角弯起几不可见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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