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时意气救不了谁
“现在该如何？”林问渠第一次遇到人死在旁边的事，有些拿不定主意。
反倒是作为徒弟的季殊淡定得不得了。
“师尊不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既与花辞姑娘叙过旧了，那现在便只等着拍卖会开始挑挑心仪的物件吧。”
季殊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花辞没有死，只是叙完旧离开了一样。
林问渠看着地上的一堆灰烬，心里始终过不去那个坎。
地上的灰烬蓦地又燃烧了起来，林问渠转头看向季殊。
季殊笑了一下安慰道：“死者不复生，又何必在乎这点余烬。”
林问渠视线回移，灰烬已然消失不见，这间屋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连刚刚花辞痛苦的惨叫也早被淹没在楼内的欢声笑语之中。
季殊继续解释：“若不处理干净，会被十二楼怀疑，眼下我们对楼主的身份没有任何线索，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轻举妄动为上。”
林问渠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这个楼主既然修为不低，那想来应是认得他的，若他暂时不声张此事，那对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找麻烦，待他回山后，便可告与沈端调查十二楼之事。
季殊施了个术法，竹帘便好像消失了一般，屋外景象映入眼帘。
“这种竹帘是特制的，屋内可以看到屋外，但屋外却看不到屋内，为得是有些买家不愿意暴露身份。”季殊解释了一番，坐到林问渠对面。
林问渠向下看去，大堂中央一女子正翩翩起舞，引得楼梯上的恩客也驻足观看，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女子穿着一身淡紫舞衣，头插雀翎，用精致的银链长帘罩面，赤足上套着银钏儿，随着琴声起舞。
优美的舞步，清脆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
忽然腰间水袖甩将开来，无数花瓣随着衣袖舞动飘飘荡荡凌空而下，飘荡摇曳，一瓣瓣鲜花，牵着一缕缕的暗香。
在一个一个娇艳悦目的舞蹈、源源不断的叫好声中，终于等到了拍卖会开始。
拍卖会正式开始前，走出一些小厮打扮的人清走了大部分客人，只留下了受邀前来参与拍卖之人。
季殊扫了一眼楼下众人：“留下的皆是修士。”
林问渠也猜到了：“今日可真算是开了眼界了。”
不一会，昨日的那个年长女子，也就是明面上的十二楼主事老鸨走上了台。
老鸨摆动腰肢走到了台子中央，不得不说她是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妩媚的女人，是个男人都很难从她勾人的身形上移开视线。
“各位仙长，今日的拍卖大家也是知道的，我便不多废话了。”
老鸨声音又尖又娇，笑得媚态十足：“赶快，赶快，别愣着了，给各位仙长上货吧。”
几个小厮打扮的人闻声而动，将一个蒙着红布的大正方体抬到了台子中央。
老鸨摆摆手，其中一个小厮拉下了红布。
林问渠登时站起身，那个大正方体竟是个笼子，而笼子里的不是旁人，正是昨日那个拉着他的柔弱少年。
“这！”林问渠指了指楼下，“他们，他们拍卖的居然是人？”
季殊皱了皱眉头盯着楼下，没有答话。
笼子里的少年蜷着身体瑟瑟发抖，眼睛里满是惊恐。
“这什么东西，未免太柔弱了些！”一个修士十分不满地出声。
老鸨噗嗤一笑：“这位仙长，你别看他柔弱，这个啊，可是水灵根呢！”
众人一听少年是水灵根，立即纷纷出价。
“我出一千灵石！”
“一千二百灵石”
“一千五百灵石！”
老鸨掩唇，笑声张扬：“我说各位仙长，都别压着价儿啊，这水灵根的货，可不好遇啊。”
“三千灵石！”
“五千灵石！”
老鸨一说完，价格果然上去了。
“一万灵石！”二楼对面的竹帘内传出了一个浑厚的男声。
这声之后，停顿了许久没有人再继续跟价。
“一万灵石一次！”老鸨朗声道
“一万五千灵石！”林问渠叫了价。
季殊起身拉着林问渠：“师尊，你做什么？”
“我救他，若他被那些人买回去，会有什么好下场？”林问渠紧盯着楼下的笼子。
季殊扶住林问渠的肩膀，迫使对方看着自己。
“师尊要救今天被拍卖的所有人吗？”
林问渠点点头：“对。”
季殊继续发问：“师尊救了他们之后，要如何处置？”
林问渠想都没想：“自然是放他们离开。”
“离开之后呢？”
季殊没再等林问渠回答，继续说了下去。
“且不说师尊你有没有那么多灵石，你救下他们又放走，难保他们不会再被抓住。”
“那就”
“那就带回凌山派？”季殊替林问渠说了要说的话。
“带回凌山派，终日养在千泉峰，还是让他们拜入凌山派？炉鼎体质本就难以修行，如莲是有人能摆脱限制，但只是个例，你将他们带回凌山派，便是在山上养了一群废人，试问是掌门师叔容得下，还是凌山派众弟子容得下他们？”
季殊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更何况，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你买下他们回了山，明日整个仙门便会盛传凌山派圈养炉鼎，届时凌山派将再无威信可言，那些不安分的仙家定会趁此脱离凌山派的管制，到那时只怕整个修仙界都因此会大乱。”
“师尊。”季殊声音和缓了一些，“你要知道，凌山派能成为仙门之首是靠着数百年的威望累加，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五万灵石！”还是那个声音浑厚的男人。
季殊的话字字诛心，林问渠看向对面，心乱如麻。
“师尊，只凭一时意气，救不了他们。”季殊看着林问渠，有些心疼。
“五万灵石一次！”
“五万灵石两次！”
“五万灵石成交！恭喜这位仙长！”
林问渠挣开季殊的手，无力地坐了回去。
“你说的对，一时热血上头，根本救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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