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解线
几人顿时愣住了,这问题有点难回答,按说该是之玄或螣风来回答的,只是他们二人也确实不知道怎么给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讲转世投胎的事。
许珺瞅了两人一眼,也倾身向前靠近小孩,她实诚地回答小孩:“姐姐之前是不是死了又投胎到我妈妈肚子里,姐姐不知道,姐姐这一世如果死了,又能投胎的话,那姐姐过来告诉你,好吧?”
这不像是哄小孩,倒像是给对面的人一个承诺。
“不过,小泽泽,你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要等妈妈呀。”
可是等妈妈跟投胎转世有什么关系呢?
许珺想也许小孩子只是好奇,他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问什么。
她问:“你妈妈去哪了。”
小孩不回答,他想起什么一样,从凳子上蹦下来,跑向梳妆台。
梳妆台也是红木的,雕着荷花的木架中央镶着面四四方方的镜子,镜子两边的木架雕刻着牡丹,稍微朝内扣,抱住底座的妆台和妆台下层的抽屉,看起来很有古典韵味。
陈娇只是在书上见过这些家具的图片,此时见到实物,很是惊喜,目不转睛盯着看了半晌,研究起来了。
妆台上摆了把木制梳子,看成色应该是檀木的,梳齿光滑无比,应是用了很多年,梳柄上似乎还刻着字,几人坐得有点远,看不清字。
小孩急急走到梳妆台前,打断了几人的注意力,只见他跪在梳妆台前的木制方凳上,拉开抽屉,取出一堆红红绿绿的线,乱糟糟的捏在手里,转头看了下地面,就要往下跳。
他的小短腿朝凳子边缘挪动,凳子失了平衡朝后斜着,看得坐着的几人紧张得很。
“慢点,小心跌着。”
之玄和螣风同时起身,都要去抱他,两人互看一眼,螣风理了衣摆坐了回去,之玄接了小孩,问他:“你要干嘛?”
小孩挣扎着一溜站到地上,抱着线坐回他的板凳上,将线放到凳子上。
花花绿绿的绣花线滚了几卷到地上,许珺和陈娇忙去帮他捡,不料小孩指着陈娇说:“你是妖怪。”
陈娇愣了下,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现在确实是鬼。
螣风闻言,指着自己问:“小孩,那我是什么?”
几人皆是探究的眼神,静静等他的答案。
只见他接过陈娇和许珺手里的线放到凳子上,这次估计怕线又掉了,他还从两边用手拢了拢线,这才收拾视线看螣风,然后小嘴开合说出两个字:“大蛇。”
地府二人组已经被这句话震惊麻了,陷入了你看我我看你的状态,似乎他们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
腾风想起不知道多久之前,他在地府的时候,有一天玩心大起,当着小白无常的面变成条小青蛇,小白无常被小青蛇吓得哭天喊地,又寄希望于他那瞬间消失不见的螣风叔叔,便边躲小青蛇,边向螣风叔叔求救。
他才知道,原来以为是地府的小差修为不够看不出他的真身,其实小白无常作为地府修为第三强,也看不出来他的真身是蛇。
所以,这小孩怎么看出来的?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想问问之玄,才发现之玄也神色怪异,看起来和他一样的不知缘由。
许珺倒是不知缘由,她之前就信了螣风的话,以为这小孩能搞出这么个结界,能看出螣风是蛇也没什么稀奇的,于是她注意到螣风和之玄的表情时反而百思不得其解其解。
最惊讶的还是陈娇,她之前对螣风说的半信半疑,现在小孩又说他是蛇,她不禁多信了一分,毕竟小孩能看出她是妖怪,这没错,于是她看螣风的眼神就复杂了起来。
螣风大多时候嘴贫,但是人挺好的,心也细,不经意间照顾着胆小又无用的她。
可是她怕蛇是骨子里的。
几人陷入各种沉思中,小孩可没功夫理他们,他小手翻飞,麻利开始解线了,可是线本来就绕得乱七八糟,他又不得要领,越解越乱,他便失去了耐心。
正常小孩子,本来就难以集中注意力。
皱起眉毛,嘟着小嘴,小孩手上越来越快,真是生气,他一跺脚,抬头满屋子找东西。
被他那一跺脚打断思考的几人齐齐将目光放他身上,就见他那无比明显的生气表情,几人撇嘴互看几眼,以为惹到他了。
小孩生气起来比大人动静大,也往往不考虑后果。
于是之玄和腾风都警惕起来,微微皱眉,手心结好黑色的符和咒,许珺瞟到他们手心下的黑色光网,了然于心。
几人心提得紧紧的,盯着小孩一举一动,就见他屋里四处找,不多时,他拉开板凳,蹲了下去,伸手从梳妆台下捧出黄鹂。
原来如此,松了口气,之玄和螣风相视无奈一笑,双双暗自收了符和咒。
接下来,他们就被小孩逗笑了,只见小孩将黄鹂稳稳垛在板凳另一端,摸了下毛茸茸的鸟头,将一根红色的线头递到黄鹂爪子下,头凑过去跟黄鹂平视,一板一眼对它说:“小鸡,乖,好好拿着。”
小黄鹂实在是委屈,可它不敢动,委屈地叫了一声,又是学鸡叫,几人听到这叫声,实在绷不住了,那三人还只是低声笑,螣风直接哈哈大笑,引来小孩瞅他一眼。
这一幕实在可爱,许珺眉眼弯弯,又有点不自在,她转头对上的就是那不自在的来处——之玄不知道想什么,就那么看着她,眼里闪闪的,她眨了下眼,笑意未敛,将那抹愉悦传递给之玄。
腾风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什么也没说,注意看了下陈娇,发现后者根本没注意那两人,于是他也收回视线,想起小孩安安静静的,这才去注意小孩。
只见小孩认真摆弄着线,那根红线竟然已经被他理出来大半,只是苦了对面的黄鹂,它被红线绕了几圈捆住了,螣风看它被捆的造型又笑了,他咳嗽了一声,提醒那三人看过来,果真又引得几人偷笑。
因为红线斜着从黄鹂的颈部绕到一只爪子下面又绕回来,绕了两圈,多看几眼,就很容易联想到挂在胸前的表彰带。
再配上黄鹂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螣风脸都笑抽了,小孩倒是稳重,根本不理他们几个,翘着小手认认真真地理线,慢慢竟然理出一根完整的红线,然后又嘟着嘴继续理下一根。
毕竟是女孩,许珺和陈娇有些看不过去,主动想帮忙,小孩也不客气,将线递给她们,吩咐道:“好好理。”
许珺和陈娇顿时有些无言,不过她两都是好脾气,啥也没说。
之玄倒是疑惑了,小孩的样子似乎经常理线,可是这么小的孩子按理不会这么懂事,他便问:“小泽泽,理线做什么?”
小孩背着手站到他面前,稍微抬头看着他回:“嗯,我要把线抽好给妈妈,妈妈用来缝针。”
闻言之玄想起之前在厨房里的那块抹布,绣着的牡丹花栩栩如生,看得出来绣工极好,只是正中有个破洞,刚好让牡丹花缺了片花瓣。
扫了眼小孩穿的虎头鞋,他又问小孩:“你妈妈缝针给你做衣服鞋子么?”
小孩扬起脚上的鞋子给他看,开心地说:“嗯,看,我妈妈给我做的好看鞋子。”
之玄顺着他的话夸赞道:“真好看,你妈妈真能干。”
小孩被激起了话题:“就是,她还卖布给我买小糖。”
闻言,之玄愣了下,原来小孩理线这么熟练的原因是妈妈刺绣卖布,转而他又觉得奇怪,陈娇说的年代,据他记忆里应该是抗战前,那个时候住在这样的四合院里,应该是富裕人家。
可是后来为什么又需要家里的女主人去卖布养家呢,家里的孩子还会熟练理线。
而且明明他们一直坐在他身边,小孩也没向他们求助。
眼睛盯着小孩,之玄陷入沉思,不多时,他一抬眼,想明白了。
以前小孩理线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正想着,就见小孩起身出了门,之玄跟着他出了卧室,见他站在厨房门前朝大门张望,旁边被螣风解了丝线束缚的黄鹂也站到他脚边,像他一样伸着脖子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当然等不到任何人,小孩看了看太阳,转头对黄鹂说:“小鸡,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之玄静静看着一人一鸟,也跟着他们看了门口又看了太阳,听见他问这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于是上前牵着他:“小泽泽,你妈妈一会就回来了,走,我们去厨房找小糖。”
小孩又朝大门瞟了一眼,闷闷说:“真的吗?”
之玄不知道怎么回他,他真的不知道,于是想伸手摸下他的头,手到了头顶才注意到小孩戴着帽子,他便想转移小孩的注意力,开口说:“小泽泽喜欢戴帽子啊。”
小孩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拉了拉帽子,想了一会,淡淡回答了个“嗯”,然后就拉着之玄进厨房去找小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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