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心意
趁着欢旻俯身安慰漆月兔角的空当，卫向初独自坐回到了晶石面前。
此时八颗晶石因为刚才的突变，各自的光芒又再度黯淡了下来，卫向初不敢直接用手触碰它们，只能使用技能【数据解析】检查情况。
奇怪......
然后技能检查的各项数据，和之前并无二致。
除了代表着八人生命存续的“法术力”数值不断下滑以外。
是自己刚才解构的技能术式有问题吗？
卫向初又将自己交给漆月兔角的几个记录着术式的“数据窗口”打开，重新审视了一番。
但他还是没有看出自己哪里出现了错漏。
身后漆月兔角的啜泣声还在耳边回荡，眼前的晶石们光芒不断黯淡，卫向初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想要开动自己的脑瓜，思索着问题的结症。
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卫向初开始试着从源头——也就是“召唤”系技能本身去思考。
介于惑红等人即使身为是“召唤物”，也是尤为特殊的一档，卫向初逐一排除掉了其他存在的可能，最后意外地得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很震惊的结论——刚刚的失败并不单纯是技能术式的问题。
换句话说，也有着惑红等人的主观意识在里面。
联想到漆月兔角刚刚声称是“女儿”们拒绝了自己，卫向初感觉这条结论很有可能。
为此他暗自打算再冒一次险。
在付诸行动之前，卫向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看到欢旻依然伏在漆月兔角身边，柔声地不断安慰着还在啜泣的友人，知道现在一时半会儿两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便把头转了回来，以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声音，念动了咒语。
随着咒语的轻声吟唱，卫向初顿觉自己的意识漂离了身体，向着桌上的晶石们飞去。
高等“侦测”系技能【魂离意近】发动。
这是一个能够将术者的意识暂时分离出肉体的高等技能。
和卫向初以往使用过的诸多技能不同的是，这个技能并不会耗费高昂的“法术力”，也不会产生任何不良的影响。
但相对的却有着严格的时限要求。
因为意识如果离开肉体的时间越长，之后想要返回的路也就会越长。
所以接下来卫向初既要节约时间，也要在有限的时间里，确认好惑红等人的真实情况。
当他来到摆放在一起的晶石面前以后，发现那八个身影果然聚在了晶石的脚下，并分为了两边，争吵着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拒绝老妈？！这可是我们还不容易和她见面的机会！现在就摆在了眼前，你们几个为什么要拒绝？刚刚如果不是卫向初先生出手的话，你们甚至会把老妈害死！”
卫向初走近以后，发现惑红和另外七个人分成了两边，正气愤地数落着自己的妹妹们。
“我们......”
“我们不想再成为母亲大人的负担了......”
见其余姐妹都欲言又止，小黑代表她们说出了心声。
“你们......”
“惑红你难道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然后她又立刻向惑红反问道。
“我......”
“之前可是你提的主意，说要无论如何都至少要把末白送出去。这一点姐妹们的意见是一样的。”
“黑姐说得对，末白和我们不一样，她的手上还没有沾染过无辜人的血，也没有被皇女那群人的染指过。所以当时惑红姐你提出这个办法，我们大家是认可的。”
“我们其他人也决心和你一样，杀身成仁，为之前犯下的过错进行弥补。”
筱绿和大黄也壮起了胆子，跟着小黑一同表示道。
“但是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么？卫向初先生他们找到了我们，然后真的见到了老妈。你们现在有了可以重生的机会，应该把握住才对啊！”
惑红急切的想要说服妹妹们改变主意，但任凭她怎么费口舌，其他人都不为所动，只是耷拉着头，像是在反思着什么一样。
“惑红姐你难道还没发现么？不光是姐妹们不想的原因。”
“......因为皇女和剧团那些人对我们的奴役，再加上和母亲分别时间的太长。如今我们自身蕴含的术式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良久，等到惑红说的口干舌燥，而暂时闭上嘴的时候，精通法术的命蓝和晓紫适时地开口解释道。
“什么意思？”
惑红一怔，追问道。
“她俩的意思就是，现在仅靠母亲一个人，已经没办法再把我们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小黑对姐妹们的解释，进行了概括。
“不是还有卫向初先生在么？他一直帮助母亲，有他的话，这些应该都没问题吧？”
惑红下意识地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卫向初身上，其他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由小黑问道：
“你不会和末白一样......完全信任他了吧？”
惑红听出了妹妹的意思，坦言道：
“光是末白的事情，我们姐妹就已经欠他很多了。现在他又肯全身心地帮助我们，难道我们不能相信他吗？”
小黑叹了口气，和妹妹们分别对视了一眼，然后坦言道：
“那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答案？”
小黑的话让惑红再次一怔，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你、你们这群家伙，不会是想让老妈和卫向初先生一起......”
见惑红和自己所想的意义，小黑又叹了口气。
“看吧，这不是很清楚么？现在想要让我们恢复成人型，光是让母亲一个人作为我们的‘创造者’已经不够了。但如果再加上卫向初先生的话，就应该能同时承担住我们八个人的‘法术力’消耗，和女皇那些人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各种枷锁。”
“但、但这么一来，岂不是要让妈妈和卫向初先生他......”
“我、我害怕......万一对妈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的话......”
听完小黑的解释，一直没有开口的橙橙和缘青也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份担忧不光是姐妹中，“年纪”较小两位的。
也是身为姐姐的惑红和小黑心里的。
作为“造访者”的漆月兔角，本就有了不同于常人的漫长寿命，可以永驻青春。
再加上在帝国所立下的赫赫功名，这百年来的追求者自然络绎不绝，但最后不是一味贪图漆月兔角的容貌者，就是对她的能力别有用心者，每一次被揭穿的同时，都是对漆月兔角本人在情感上的打击，和惑红她们对任何追求者的敌意。
“就像橙橙和缘青说的。如果要因为我们，去让老妈和卫向初先生发生一些什么的话，那我们宁愿就这么消失。”
有了两个妹妹们道出的担忧，小黑对之前的话更有了底气，甚至向前一步逼退了惑红。
看到这里卫向初知道自己不能再携手旁观，所以果断走到了她们面前，喊道：
“请你们放心，我不会对兔角小姐做什么的。”
“卫、卫向初先生？”
看到和自己一样，也变成了一个渺小魂体的卫向初突然出现在面前，八个人无不感到震惊，唯有惑红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而是立马问道：
“刚刚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不是有意想偷听的。”
卫向初肯定的同时，也进行了必要的解释。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而且你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时间久了的话，应该也会有危险的吧？”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是为了确认你们的情况。”
卫向初一边回答，一边试着向惑红她们走近。
“别过来！我们不想你靠近。”
但惑红却立刻和妹妹们站在了一起，厉声喝止了卫向初。
“兔角小姐真的很想念你们，还有末白，她自打见到妈妈以后，就一直在央求她恢复你们。”
“末白......”
“这孩子，明明自己才是最想念母亲的那一个。”
卫向初自觉可供自己意识飘散的时间所剩无几，便选择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说道：
“我知道你们和末白一样也很珍视兔角小姐。她也很思念你们，你们彼此之间不是已经共同跨过了无数凶险恶难吗？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再选择互相相信一次呢？”
“这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头论足！”
“当然，我没有任何指摘之意。只是对兔角小姐感同身受罢了。”
“感同身受？”
小黑作为反驳者，听到卫向初这样的回答，不禁把头一歪。
因为在她看来，卫向初和自己的“创造者”，光是在所谓的年岁上，就有着巨大的差异，更不要提什么类似的经历了。
“虽然我不像兔角小姐有你们这么多的孩子......但是如果是坚珏她们三个遇上了这种事，我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拯救她们的。”
“我们和你可不一样！”
惑红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卫向初的意思，但嘴上还是和妹妹们保持了一致。
“我知道。你们很强，你们经历了比我要多多的事。你们的经历或许会将判定为一个另有他图的人，会本能地怀疑我。这些我都能想得到。”
“既然知道我们会这样对你，你又什么要帮我们到这种地步？”
“我还是那句话，感同身受。”
同样的回答，让惑红很多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转而犹豫地问道：
“我、我们......可以相信你么？”
卫向初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头，尔后变回了一道白光，在她们的视线中不断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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