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年番
大雪覆盖了天地间的万物，寒风凛冽。
腊月的施州城是最冷的，一出门就被寒风吹进了骨子里。
“笃笃笃。”望月小区的某个住户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叶灵天还没亮就起了床，里里外外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刚踩着凳子准备擦窗玻璃，就听见了敲门声。
“谁呀？”老木门上的猫眼早就坏了，她隔着门问了一句，实在是想不到在除夕的早晨会有谁到访。
门外没人回答。
她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瞧了瞧，首先看见是一双鹿皮小靴。往上就是穿着喜庆，模样鲜活的女孩。
“早上好。”林一枝笑了笑，眉眼弯弯。
叶灵连忙将门完全打开，侧身把她让进门。
林一枝双手都提着东西，在玄关处换了棉拖鞋，左顾右盼着找地方放东西。
“大过年的，你怎么来了？”叶灵接过她手中的纸袋子，诧异地问。
“来给您拜年啊。”
叶灵接下了她手中的礼品袋子，才发现她另一只手还抱着一束百合花。
粉百合用报纸包着，花瓣上还有水珠儿。
叶灵有些诧异，在家中翻找了很久，才在杂物间找到一只落了灰的花瓶。粉色的花瓣舒展，娇艳欲滴。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鲜活的颜色，心弦仿佛被轻轻地拨动了下。
“家里乱，还在收拾，你先坐。”
林一枝点头，应了声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垂落在擦得发亮的茶几上。茶几上倒映着她的模糊剪影，她兀自弯了弯嘴角，忽然想起了去年的冬天。
也是这样冷的天，大雪纷飞。
叶灵端上一杯热水，递给她，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开始了常规式寒暄，“家里人还好吗？”
家里人。林一枝默默在心中念了一遍，心里涌起一些莫名的情绪，然而她只是微笑，表情并不显露分毫。
“还好。”
她有一双惯会骗人的眼睛，笑起来时仿佛落满了星光，“我今天来是陪您过年的，您不介意吧？”
叶灵更加诧异了，却也没有觉得突兀。很快她就想到了原因，想了又想，温声道：“我倒是习惯了，如果没事的话，就留下来吃午饭吧。”
轻轻颔首，林一枝的笑容甜美，眼神却落到了窗外。那里枯枝败落，落满了白雪，万物了无生机。
倒是叶灵颇为感慨，除了娘家人，这些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已经很少会有客人了。想不到一个小姑娘竟然会过来做客，她思虑着，等会儿一定多做些菜。
至于林一枝到访的原因，她心里明白，却不会多说。
两人围拢着火炉，说了没两句话，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叶灵心下诧异，朝她示意了下，走过去开门。没成想一打开门，又是一张年轻娇美的脸。
“阿姨好。”江西月甜甜地叫道，手里同样是大包小包。
待走进门后，她才发现客厅里居然还坐了一个人，讶然地说：“原来阿姨家里还有客人，我倒是来得巧了。”
叶灵笑了笑，招呼她在沙发上坐。
林一枝捧着一杯热水，吹了吹徐徐升起的蒸汽，了然地看了来人一眼。两人在这里碰面，倒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么……
她眨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江西月身上有层淡淡的光，围绕在她周围位置，若隐若现的。其上还悬浮着一个黯淡的图案，看起来是太阳和月亮交叠在一起，明明灭灭。
这是，梦的烙印。
她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个？林一枝盯着那个图案，连手中的杯子都忘记放下，直看得对方一脸的莫名其妙。
江西月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没什么不对劲的啊。感受到林一枝的目光还胶着在自己的身上，她奇怪地回看过去：“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你”林一枝的话在口中绕了一圈，又吞了下去，微笑道：“今天很漂亮。”
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此时听到她这样的话，江西月一时之间分不清对方是不是真心在称赞自己。她客气地笑了笑，没有回话。
这时候，叶灵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你们先坐会儿，饭一会儿就好。”
江西月答应了声，却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我来帮您吧。”端的是一派贤良淑德的作风。
林一枝也不好坐着，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同样起身往厨房走。虽然江西月如此善解人意，但是叶灵还是把两人都赶出了厨房，笑着道：“你们来做客，哪好让你们小姑娘动手，你们坐着吧，看会儿电视。”
江西月还想帮忙，被叶灵坚决拒绝，也只好又坐回了沙发上。
林一枝同样如此，今天过年，她有点想去叶将离的房间看看，却不知道好不好在这个日子里提，只能暂时不说。等吃完了饭，再看看情况。
这套冷清的房子里，总算因为两个女孩的到来，多了一丝人气，显得热闹了些。
叶灵做饭技术娴熟，很快，一盘盘热菜就上了桌，再用小炉子烘起一个汤锅。三人就围坐在了桌边，叶灵原本还担心两个小姑娘会拘束，等上了桌，气氛却是很融洽。
三个人，桌子上却有四副碗筷。
叶灵没有解释什么，其他两人也都懂，江西月见到那副多出来的碗筷时，甚至眼眶都有些红了。
林一枝倒是笑容依旧，看不出来心中的波澜。
她举起盛满饮料的杯盏，朝叶灵举了举，说：“祝您身体健康，来年心想事成。”
原本应该有些伤感的，叶灵心中的阴霾却散去不少，看着如此鲜活的笑脸，就连心情也不免轻快了几分。
她轻轻碰了碰林一枝的杯子，这边江西月也举起了杯子，只是祝词还没出口，就被她碰了下杯，说：“阿姨也祝你们学业有成，事事顺心。”
三个人的杯子便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也不曾发觉，在林一枝的座椅背后，有一个模糊的剪影，正注视着一切。
岁岁今朝，花好人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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