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结个小案

说完，未尘便点开了少爷的穴。
  王大少叹了口气，坐到床上：“那天我确实醉了酒，湘华看见我满身酒气地回来，便熬了醒酒汤给我喝。喝着喝着，我们二人情难自抑，遣走了侍卫，想亲热一番。结果绘兰奉母亲之命也熬了醒酒汤过来，又没有侍卫把守，在外头听到动静就吓得摔了汤碗，被我听到了。我急忙出门抓住她，这个时候湘华又发现爹也往这边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绘兰下了药做出一副她勾引我的假象。然后，湘华就喊爹进来了”
  陈扬气哼哼地瞪着王大少：“不光污了姑娘的名誉，还嫁祸杀人，太卑鄙！”
  王大少正欲骂街，未尘就说：“今晚，你跟我一起入梦。”
  ……是夜，未尘带着二人偷偷溜入湘华的房间，滚滚跟在脚边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喵！”
  一声有些凄厉的猫叫突然响起，未尘垂眸看了几眼，大少爷便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了。”
  滚滚报复似的在少爷的腿上抓了一把，抓地他嚎了一嗓子，未尘耸耸肩，也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它没有原谅你。”
  陈扬笑了笑，顺了顺滚滚的毛。
  未尘闭上眼，点了点湘华的额头，又把掌心贴在她的发顶，另一只手拉住少爷。王大少先是一愣，然后也慢慢地闭上眼睛，不动了。陈扬好奇地观察着二人的变化，心说这就是入梦之后的样子吗？
  ……入梦的二人很快在陌生的地方睁开了眼睛，未尘松开了牵着他的手，说：“这里，就是你心上人的梦境。准确地说，是绘兰为她量身定制的梦境。”
  大少爷懵懵地抬脚，徐徐落在地上，惊叹了一声，又马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未尘一把推开。
  “小心，梦里的伤虽然不会带出去，但是会损耗精力，你会在现实中昏迷。入梦之前我们不能预见梦里的情况，刚刚你看到的东西是鬼火，冥界的东西，会四处流窜。”
  大少爷打了个哆嗦，跟在未尘后边匆匆走了。不多时，前方便出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那人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绘兰模样的脸。她幽幽地飘在半空，腰以下全是鲜血，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她没有腿脚，血袍不知被哪里吹来的风拂动，看起来阴冷诡异。
  大少爷直被吓地浑身颤抖，跌坐在地，连连后退，说不出一句话，未尘只好自己上前交涉。他行了个礼，绘兰便点头回应。
  “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只是王老爷请我来看看二姨娘，我便来了。”
  绘兰从上到下端详了他一番，用极其空灵的声音说：“怎么，你要灭我？”
  “并非如此，只是来替你讨个公道，然后送你去转世投胎。”
  “我的心愿很简单，让湘华和她姘头承认自己的奸情，还我以清誉。”
  绘兰居高临下地看着惊恐的王大少，说：“大少爷，我是个死人，你那么怕我做什么？还是说，你们也会心虚啊？”
  少爷猛地摇头，连忙磕了几个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当时不该拿你顶罪，我不知道湘华会下令杖杀你……”
  “懦夫。你敢说我的死没有你的原因？你甚至连开口为替罪羊求个情都不敢。”
  “还有，你以为二姨娘对你有多深情？老爷没有把她强抢了去，是她自荐枕席，是她贪图荣华富贵，想要你给不了她的地位。你以为你娘为什么那么讨厌她？而你，不过是她接近你爹的垫脚石而已。我也正是因为无意中知道了这些，才会顺势被她灭口。你真是可笑至极。”
  绘兰毫无起伏地说完这段话，看着大少爷不可置信地爬起来自言自语：“不可能！你骗我！湘华她爱我，她要跟我比翼双飞！”
  “你爹是读书人，不会抢自己儿子的意中人，不会做这种违背伦理道德之事。”
  未尘抬头道：“姑娘，难道你不想让他们给你偿命吗？”
  “未仙君！你在说什么！”
  大少爷神情激动地指着他。
  绘兰终于嘲讽地弯了弯嘴角：“我卖身契还在老爷手里，他想让我死，我就得死，不会有人替我申冤。哪怕真相大白他们也不会被绳之以法。”
  “况且，我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报了仇，只是他们一直不还我清誉，糟蹋了我的名声，我才不愿意走。”
  “大少爷，你若是不好好配合，下一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就是你哦。”
  绘兰凉凉地扯起嘴角，笑了一声，嗓音沙哑又凄厉。未尘又看了她几眼，若有所思：“姑娘，如果你真的想要他们付出代价，我可以把他们送去当地的门派衙门，他们会管滥杀无辜。你如果私自以鬼体杀人，会怨气陡深，丧失理智大开杀戒。”
  “谢谢仙君来这一遭，我会自行解决。”
  未尘叹了口气，暗道“这丫头死脑筋。”便领着大少爷出梦了。
  ……大少爷连滚带爬地跑去找他爹澄清了事实，得到了几个大逼斗，湘华也得以清醒，被为情所困的大少爷质问了一通。

  王秀才心怀愧疚，赔偿了绘兰的家人，销了她的卖身契，又为她正了名誉，以为所有事情都到此为止了，便给了未尘双倍的酬劳。直到有一天，未尘再次造访王府，只是这次步履匆匆且悄无声息。
  他直奔二姨娘的院子，推开门，看见满地的鲜血和躺在血泊中的两个人，以及一个飘在空中理智涣散的鬼魂。他急忙两步上前定住鬼魂，保住了她剩下的理智，又探了探二人的呼吸，才松了一口气。
  未尘打发陈扬叫了王秀才和大夫过来医治湘华和大少爷，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在他们醒之后把他们送去了管理秀水镇的太虚门的衙门。又用法力画了一个绿光森森的冥界传送门，把清醒之后的绘兰送去投了胎。
  陈扬看他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忙完才得空问他：“你怎么知道她今天会来杀人？”
  “头七回魂。错过这一天，中元节鬼门大开她才能出来了。”
  “你不是说她不会再复仇吗？”
  “不，她眼中一直都有执念、仇恨和杀意。”
  “好吧，你还看的挺清楚，真是个可怜的……师尊！你……”
  陈扬话还没说完，未尘突然毫无征兆地吐了一口血出来。他若无其事地擦了擦，笑了一声：“没事，别一惊一乍的。”
  “你都吐血了还没事！我娘死之前，也是不停地，不停地吐血，吐的满地都是，你……”
  说着说着，陈扬眼眶就红了：“你真的不会死吗？你是不是受伤了？严重吗？”
  未尘看他竟然哭了，惊奇得“哎哟”两声，赶忙给他抹了抹眼泪：“小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怎么说哭就哭？没事，吐口血而已。我之前受过伤，不能大幅度动用法力，今天画了个传送阵给我累着了，看给你吓的。”
  陈扬吸了吸鼻子，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真的吗？那，那你以后不许再用法力了！我不想，不想看你吐，吐血，嗝~”
  未尘“好好好”地答应下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哎哟喂，怎么哭得这么凶啊，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来，快擦擦，哭成小花猫了。”说着，他递了一块白色帕子过去。
  陈扬大声擤了擤鼻涕，又瞧着未尘：“你是个神仙，什么伤才会让你用不了法力？”
  “不是用不了，只是不能一下子用太多，传送阵恰好很耗法力而已。一千年前的伤，早好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快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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