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屋外刮着寒风,吹动玉兰树的枝丫蹭过小阳台的墙壁砖,刺啦刺啦刺耳极了,落地窗被关上,窗帘没拉,一抹夜色悄然探入。
赵念身上穿了条棉绸的睡裙,很长,抵到脚踝。
戚妄突如其来的啃咬,让她蓦然钉在原地,双脚就跟发根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她睁着茫茫然的眼睛,掺杂些许愕然、震惊、无措,全然没有料到他说着说着就会强吻她。
戚妄不会亲吻,吻技差得一塌糊涂,像遗弃在路边但打架凶狠的野狗,只顾莽撞而青涩的啃咬她。
赵念的嘴被咬得发疼,刺痛让她立马回过神,她轻轻吸了口气,细微的反应像是刺激到面前这个喝了酒狗胆包天的少年,那双醉意熏染的眼睛暗了暗,抱着她咬得更凶。
赵念挣了挣,没挣开,推他也推不动,气得不轻,抬手就在戚妄的后脑勺拍了下。
“啪”的声,在这寂静温暖的室内格外醒耳。
戚妄被拍得朝前压了压。
赵念受不住,有些喘不过气,嘤咛道:“疼……”
她气红了脸,眼尾也泛着粉,戚妄被酒精麻痹的理智似乎回笼,蓦地停下来。
他没说话,紧紧抱着赵念,是那种很有安全感和包围感的拥抱,要将她彻底圈进怀里。
戚妄的下颚搁在她肩颈上,一手揽着她,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从上到下,慢慢的,像是给她匀气,又像是得了件觊觎已久的珍宝。
赵念贴在他怀里,面前是温热滚烫的胸膛,她慢慢调整呼吸,卷翘浓密的长睫轻轻煽动。
过了会,赵念终于缓过来,嘴唇又胀又肿又疼,她气得不轻,使劲把人推开,开始秋后算账。
“戚、妄!”她又羞又恼,红了脸,指着他的指尖软绵绵得快没力气,轻轻颤抖着,“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少年的外套敞着,赵念推他,他也只是挪了一点。
闻言,戚妄掀起眼皮,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石块,透着赵念看不懂的亮意。
他盯着她恼羞变红的脸,看见她的嘴被他咬得破皮。
他的眼神暗了暗,嗓音被烟酒浸过,沙哑低磁。
“知道。”他说。
赵念一哽,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她仓促撇开视线,“你喝醉了。”
一句话,似乎想把刚刚发生的事,归结于一场笑话。
戚妄的脸立马垮下来,上前一步,掰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冷声反驳道:“老子没喝醉!”
瞧,这个时候的他,好像已经彻底醒酒。
刚开始那个抱着她委屈巴巴的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
看他这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样子,赵念眼神一抬,这下更生气,一脚踢过去,踢中他的小腿。
不过她力气小,踢的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戚妄,你竟然敢借酒耍流氓!”
她打他,他既不吭声,又不反抗,就杵着,等她打过瘾了,三言两语把这个话茬揭过。
“疼吗?”他看着她的嘴,抬手,指腹抹了把。
怎么能不疼?他的手指还有薄茧,擦过她的唇瓣激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赵念拍开他的手,瞪他,“你被咬一下试试!”
“……”戚妄坚决不承认自己的亲吻像咬人,挑眉,“那你还喘?”
赵念被他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惊到了,有些不可置信,红着脸,恼羞成怒的反问:“我哪喘了?!明明是你咬疼我了,我那是抽气,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
其实两人的胜负欲都挺强,只不过侧重点完全不一样。
赵念在学习上以及自我肯定百分百的事情上,坚决拥护自己的立场,决不退让半分。
而戚妄在这种尊严问题上,更是展现出什么叫又菜又不认。
他弯腰凑近,眼睛与她平视。
戚妄突然靠近,携着烈酒的醇香,不臭,反而有种冷冽的萧肃感,像北城最冷时下的雪,跟刀割一般。
赵念微微后仰,被他盯得不适应,推了他一把,梗着脖子口是心非道:“臭死了,离本小姐远点!”
“不是疼么,给你咬回来。”
“……”
赵念咻地脸红,也不知道是离得近,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脑袋晕乎乎,还是刚刚戚妄带给她的感受太深刻难忘,她竟在他说完那句话后,脑海里浮现先前的画面。
“你你你——”
她被气得呛住,咳嗽了几声,眼泪都快流出来。
“你无耻!你以为本小姐是你吗?!”
赵念伸手就拧他,手臂硬邦邦,紧致得可怕,一点赘肉都没有,她掐得手酸。
戚妄扫了眼,酒醒得差不多,又是那副不着调的混事样,“大小姐,你再大声点,待会所有人都知道我俩的事。”
“你——”
话刚起头,戚妄微微一笑,赵念看不惯他这么得意,气呼呼道:“我俩什么事?本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你少自作多情!”
这话摆明不受威胁。
戚妄脸上的笑淡了些,“是,我们拥抱、拉手、亲吻,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大小姐,是这样吗?”
最后一句话让赵念怔住。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张了张嘴,想解释:“我……”
“太晚了,你睡吧。”
戚妄没看她,一句话堵回去:“肚子疼就把暖宫贴贴上。”
他的语气很淡,刹那间褪去所有的情绪。
赵念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戚妄没有多待,拉上外套拉链,打开落地窗,关上,又从小阳台上翻出去。
赵念坐在床边,望着外面无边的夜色,玉兰树的叶子已经掉光,光秃秃的枝丫晃来晃去。
不知过了多久,搁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响了,拉回赵念的思绪,她起身走过去滑开接听键。
“爸爸。”她喊了声。
“欸!”
赵祈桢刚应了声,身边的贺约温柔浅笑,问道:“念念,你怎么啦,听你的声音好像不是很开心,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妈妈,你放假啦?!”赵念原本还有些颓丧的情绪瞬间好了很多。
“还没呢。”
被母女两忘在旁边的赵祈桢挤进她们的聊天:“念念,告诉爸爸,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赵念垂头,揪着床边的小碎花。
赵祈桢搂着贺约的腰,对自家妻子说:“亲爱的我就说你多虑了,保镖还在那边守着,谁敢欺负咱们念念。”
派过去的四个人是赵祈桢高薪聘请的,以前专门负责保护他。
贺约温温柔柔的扫了他一眼,赵祈桢不自觉挺直背。
她对电话里的赵念温声道:“念念,你是不是恋爱啦?”
知女莫若母,这话惊的不止是赵念,还有身边的赵祈桢。
父女两几乎异口同声。
“妈妈,我没有!”
“什么?!”
一个惊慌,一个暴跳如雷。
贺约扫了他一眼,继续温柔浅笑:“宝贝你别紧张,妈妈又不反对你谈恋爱,你要是有喜欢的人这是好事。”
“妈妈……”
“念念,你真的谈恋爱了?”赵祈桢已经如临大敌,“他叫什么名字,哪家的混小子?”
赵念百口莫辩:“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谈恋爱。”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贺约打趣她。
赵念微微红了脸,有些别扭,支支吾吾:“还……还好吧。”
“看来就是了。”贺约浅笑,跟她聊天:“他叫什么名字?长得怎么样?”
旁边的赵祈桢还是心有芥蒂,觉得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他问赵念:“念念,他是不是那种在外面晃心的男生,如果是你就离他远一点,爸爸是过来人,这种男孩子绝对不能要!”
男人最懂男人,也不是所有在外面晃心的浪子都会回头,多的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赵祈桢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遇到外面那些不干不净的男生。
贺约瞪他:“你说什么呢?你自己不也晃心,赵大公子以前玩得有多开怕不是忘了。”
“……”
“念念,你跟妈妈聊聊那个男孩子吧,妈妈挺好奇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
“他脾气不太好。”
赵念刚开口,赵祈桢就皱着眉否定:“脾气不好的男人不能要。”
贺约:“闭嘴!”
“他很喜欢抽烟。”
“吸烟有害健康,身体肯jsg定不行,这种最虚了,不能要。”
“闭嘴!”
“他会打架。”
“感情还是个暴力危险份子?这不就是家暴预备役?不行,不能要。”
“闭嘴!!”
接下来赵念每说一点有关戚妄的,赵祈桢就会立马站出来批判他,从头到脚,吹毛求疵,把人贬得一文不值,贺约对他忍无可忍,就差让他滚出卧室。
“不过,他也有优点,他会修东西,只要是动手的都可以做,还会做饭,为人也很细心,永远是行动多于口头。”
赵念和父母聊了近一个小时的天,挂断电话已经凌晨十二点出头,她躺在被子里,肚子又开始疼,赵念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拿了暖宫贴贴上。
她重新躺进被子,身子弯曲成虾米,抱着自己的肚子,贴上暖宫贴后感觉不那么疼了。
赵念睡不着,脑子发散思维想了很多,可最后的最后,思绪像散开的星子聚拢成一个光团。
她又想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吻。
像夏日灼热的阳光,暴雨时密密匝匝的雨滴,以及凛冬袭卷平野的风雪。
赵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深夜又下了场雪,偶尔遥远的夜空会炸响几朵烟花,隔得远,也不吵人。
大过年的戚泽没有回家,估计又拿着钱在外面吃喝嫖赌,整个戚家静悄悄的,卧室里,戚妄回家就躺在床上,身上也没有搭被子,衣服也没换。
酒精弥散后就只剩昏沉,戚妄睡着后做了个梦,梦里赵念褪去读书时候的青涩,出落得越发明媚动人,看到他,她会眼前一亮,然后笑脸盈盈的扑过来抱着他的腰,甜丝丝的喊他老公。
她会黏他,会依偎在他怀里跟他撒娇、跟他闹,心血来潮也会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他。
赵念偶尔也很坏,会故意气他,气完又倒在他怀里,先用指尖轻轻戳他的喉结,又抬腰凑近亲它,最后开始胡作非为乱来,似乎要瓦解他所有的隐忍和克制。
早上五点多,戚妄在滚烫中醒来。
昨天喝了很多酒,又吹了寒风,睡觉也没盖被子,很少生病的他竟然破天荒感冒发烧。
戚妄坐在床边,岔着腿,看着鼓囊的地方,低声骂了句艹。
他想到睡着后做的梦,又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他到底是有多犯贱?!
赵念都他妈骂他自作多情了,他还上赶着做那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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