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债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走一段”
姜盼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
璀璨这颗星球不大,比起别的星球来说就是个三不管的中间地带,许多没有户//籍的黑户或是流窜的逃犯都喜欢呆在这,于是也注定了这不会是个治安很好的地方。
姜盼也不在意她身后那些时隐时现的,或是虎视眈眈的,又或是垂涎欲滴的眼神,她穿着长裙与高跟鞋,精致又张扬的模样与这里格格不入。姜盼失魂落魄的,也只是缓慢的顺着街巷走着。
这几日璀璨已经入夏,垃圾场的臭气顺着晚风吹来,包裹了这座原本就黯淡无光的星球,一切在这里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霭,让人怎么都看不清楚。
“救命!救命有、有人抢东西!”
不远处,姜盼迎面的方向一个疲惫苍老,听起来已经喘不上气的女声把她从走神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她抬眼一瞧,是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妇人正颤颤巍巍的追前面的男人——说是追也不怎么准确,这老妇人体力不支,移动的速度可想而知,那前面的男人更是蓬头垢面,像是腿脚有什么问题动作也是极为别扭。
姜盼面无表情,一伸腿绊倒了男人。
“谢谢你,谢谢你姑娘!”
那老妇人气都没喘匀就要握姜盼的手去感谢她,可她今日本就心烦意乱,看着天色渐晚,想着先回船上去才是要紧的,于是对老妇人勉强笑了笑就要走。
“这怪人!天天就知道喊鹤问鹤问!”
那老妇人也不在意姜盼转头就要走,只是泄愤似的踹了一脚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坏人:“人家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你是个什么东西也在这嚎叫!”
“元帅…元帅。”
地上的男人一头过长又蓬乱的发将他的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那嘶哑难听的哭喊声就是从他那边传来的,他是在哭叫的,却仍是努力的把那半个馒头拼命的往嘴里塞,生怕被老妇人抢回去。
姜盼停住了,她转头去看老妇人。
“唉,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老妇人看她忽然停住了,像是终于找到了个能聊天的人,冲她挤眉弄眼:“这疯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璀璨,啥也不会干问他也不说叫什么名字,就是一个劲儿的喊元帅元帅”
姜盼没有什么反应,老妇人也自知无趣,摇了摇头就走了。
“徐朗叔叔,是你么?”
姜盼站了一会,忽然半蹲下身,往前勾了勾替面前狼吞虎咽的男人理开如鸡窝一般散乱的发丝,看对方毫无反应,她用力的戳了戳自己的心口,颤声又说:“我是…我是妲雅,小妲雅啊”
那男人原本只是一个劲的往嘴里塞东西,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一双混浊的眸子对上姜盼,过了两秒,才像是有些迟疑的凑近了一些:“妲雅…妲雅小姐?”
姜盼艰难的点了点头。
“妲雅…妲雅你怎么才来啊!”
泪珠无端地滚落,让他原本污脏的脸庞顿时划落两道白痕,露出那男人原本还算清秀的五官,男人在姜盼的声音里恢复了些许神志,他对着姜盼忽然哭了起来,多年的流浪,他受了好多伤,就连嗓子也叫人折腾坏了,哭起来的声音也是嘶哑的,可那嚎哭的声音里是如孩提一般的无助,连姜盼都红了眼眶。
徐朗当年是鹤问的近侍官,为了便于照顾鹤问的起居日常,才选了与他一样同为omega的徐朗。
当年的徐朗在omega中也是佼佼的出色者,他模样生得清秀,为人温文儒雅,平日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当时就有不少alpha追求他。
可如今…
妲雅看着男人后颈被挖去的腺体所造成的巨大伤口与衣领下遍布的伤痕,心脏与脾胃都在一阵阵的下坠,让她眼前一阵眩晕。
“你怎么才来啊……该怎么啊,元帅该怎么办啊…孩子怎么办…你怎么、怎么才来啊!”徐朗拽着自己的头发,哭的嘶哑:“你怎么不早点来啊!”
姜盼在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语中像是如梦方醒,忽然如堕冰窖。
“徐朗叔叔。”
她轻声,就像是害怕惊着对方了一样的:“什么、什么孩子啊?”
“元帅…他流产那天,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男人也不答她的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又回到了他噩梦般的那一日。
他呢喃自语,再度陷入了自己记忆里的癫狂:“他知道保不住孩子了…他才做了那些事情…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们都以为他要撑不过那一天了。”
——
姜盼走了以后林昌鹤果不其然的又烧了起来,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昨天一夜折腾下来他这会高烧不退,让他莫名的心口发慌。
勉强吞了药,林昌鹤也只是坐在原地没动,眼下的青黑在苍白的面色衬托下更显得憔悴。
他的确早就想起了自己究竟是谁,以及这个身份背后纠缠的往事。
只是记忆的融合所带来的并非都是好处,尚未收回的力量与急需融合的记忆相互碰撞,也令他的身体愈发衰弱下去。如果不收回那些他埋在各个星球中心的力量他只怕是没有多久时间了。
可他还有很多需要弄明白的事情
譬如他为何死而复生,又为何进入了这具躯体,成了如今的林昌鹤,最终成为自己徒弟的义子。这些事情都迫使他必须回到首都星去查个明白。
他是鹤问也好林昌鹤也罢,生死早已不是他要重视的,他只是不愿这样死的莫名其妙。
妲雅…姜盼。
他最害怕的意外,仍旧是来了。
林昌鹤疲惫的闭着眼,无声的念叨了一句。
门忽而开了,林昌鹤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正好与姜盼四目相对。她神色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林昌鹤却感觉心下微动。
“师父。”
姜盼在他面前蹲下,万分眷恋的蹭了蹭他的手心,她拆了发带,一头青丝在林昌鹤的怀里如同花瓣一般散开,没等到林昌鹤的回答,姜盼微微仰起脸又去看他看起来柔顺又乖巧:“你说,要不我杀了林闻奈,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
“林闻铮害死了我的孩子。”
姜盼笑了一下,垂首靠在他的腰腹间蹭了蹭,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嗔,从林昌鹤的角度看去,她那一双形状姣好的眉也是微微舒展,美好的像是一副古时候的仕女画。
“老师,我看不到我的宝宝出生了,我也看不到他咿呀学语,蹒跚学步,你想啊,也许他会在某天突然学会走路,我就能抱着他,去找你,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松开手,让他扑向你,吓你一跳”
“等他再大一点,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开着我的万古斩夜去星际旅行,他就可以给别的小朋友炫耀,你看,我的爸爸妈妈都会开世界上最厉害的机甲。”
姜盼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可她仍是笑着,拼命抹去泪珠:“他应该会像你多一点吧?与你一样漂亮,我会倾尽全力保护他,无论他是男孩,女孩,是alpha还是omega又或者是beta,都可以,我的孩子,我会无条件的爱他啊。”
“可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在我不知道地方,无声的化作了一摊血水?”
姜盼张了张嘴,喉头是抑制不住的暴发出一声哀哭,她第一次显得这样软弱又无助,就连肩胛都在发抖:“我就…不配?对吗?我配不上你,对吗?”
“妲雅…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林昌鹤似是恢复平静,他抱着姜盼,将对方扶起来,他平静的直视姜盼的双眼,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谁说的?”
“那重要吗!?“
姜盼啪地打开他的手,失控的哭吼了一声:“你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骗我!”
“鹤问!不如你来告诉我,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是我成年的那次发//情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觉得…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全身都因痛苦而剧烈的痉挛起来:“既然你当时怀孕了你为什么要离开?”
她像是全然失了理智,一拳砸的身旁的衣柜爆裂开来更是木片横飞,她指缝鲜血淋漓,alpha强大的信息素也不加掩饰的溢散开来一如猛兽一般满是侵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你鹤问成全了天下人,你功盖千秋,你是天下人的神…可你忘了我啊!我!”她早已是泪流满面颓然跪倒在地,一遍一遍的锤着自己的脑袋:“我也是人,我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我,我的孩子,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别打了!
”
林昌鹤一把攥住她的手,眉眼却像是结冰了一般的透着寒意,他哀求着,抱紧了面前的女人:“你打我,我的错,你打我行不行?!”
“我不打你…我好累啊老师。”
直到最后姜盼忽然卸了力气,只是在林昌鹤怀里也不在挣扎:“我争不过你心里的天下大义,我无论…无论说我怎么去努力你都没在意过我的感受,你只想完成你心里的大义,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
“我没有…你没有配不上”
林昌鹤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无助,他试图去擦姜盼脸上的泪珠,可她眼角被木片伤了仍在流血,与泪珠混在一起好像是血泪一般的惊心动魄。
林昌鹤有些颓然的垂下手,半天才低声辩解:“那时候…是我身体太差了,所以那个孩子原本就留不住,不是我不想要他”
姜盼没有什么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是我欠你的,我知道。”
林昌鹤声音也有些发闷:“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等了这么久,承担了这么多痛苦,你发泄出来妲雅,不要憋着…算老师求你”
“我不会憋着。”
姜盼忽然在他怀里笑了笑,她整个人都埋在林昌鹤怀里,声音闷闷的,听起来诡异非常:“老师,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任何人欠我的,他们就得还给我,包括我们的这个孩子,你说对么?”
林昌鹤正要开口说话,却觉得一阵麻痹的触感以诡异的快速,从他的指尖一路遍布全身,林昌鹤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人,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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