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魔骨
玉停舟的这具身躯,其实早在许多年前的雪地里就已经死去了。
而如今随着他的再次死亡,这具身躯直接以极快的速度在云真的面前化成了一具森森白骨,并在随后又化为了一摊骨灰。最后一地的骨灰都被寒风裹挟着吹向了远方,也不知会落在何地。
云真将暗剑收回了储物袋里,正准备动身离开此地,可就在这时,却忽然有一道低低的咳嗽声自她的身后传来。
“咳咳。”
她循声回头,只见一道略显单薄的白色身影此刻正蹲在李惊元的身旁,温和的白色光芒从那道白色身影的手心里散发出来、轻轻地融入了李惊元的身体里。
而后,李惊元的指尖动了动,原本苍白的脸色一瞬间便重新恢复了血色,看起来似有要转醒之兆。
但那道白色的身影看起来却像是变得更加单薄了。
救治完李惊元后,那道白色的身影又以同样的方式去救治了旁边同样陷入了昏迷之中的蔺姝和祁婉,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重新恢复了血色,可他裸露在外的手掌处肌肤和脖颈处肌肤却变得一片惨白……
而且还是那种连血管都消失了的惨白。
在这烈日高照的情况下,他看起来倒像是个快要消失了的鬼魂。
对于云真来说,这白色的光芒并不让她觉得陌生,因为她也曾被这道白光医治过身上的伤口。
但就是因为并不陌生,所以她才觉得疑惑——
明明自己都已经是将死之躯了,却还愿意用这种损耗自身寿元的方法来救旁人,为什么?
在云真的视角里,她能很清楚地看到在那人使用这股力量时……有一团漆黑的东西正在啃食着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生命线。
每个人的脊背上都会有一条生命线,一般人的生命线都会是红色的,很明显,但暮行容背上的生命线却是颜色极浅的淡红,长度大概也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看起来并不是很明显。
这样的一条生命线,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
那么,大概可以说是命不久矣之象吧。
说得再明白一点,那就是——
“你快死了。”
在暮行容起身准备朝河边走来的时候,云真一脸淡然地道出了这个事实。
似是没想到自己的情况能被云真一眼就洞悉,暮行容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而已,很快他便再次抬起了脚,继续步履虚浮地朝着河边走来,苍白的面颊上还挂着个浅浅的笑容,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好人模样。
“嗯,是啊,我快死了,小……啊,我刚刚听到你好像写了一纸退宗书是么?那现在应该不能叫小弟子了,该叫什么好呢,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呀……你会嫌我话多么?总之我其实是想说,你真的变得好厉害呀,或许你原本就是这么厉害的吧。”
暮行容这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语气听起来还略有些急促,就好像是憋了好几年都没说过话、所以如今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几年憋着没说的话都给说出来一样。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在河边蹲下,温和的白色光芒再次从他的手里散发出来,将河面上属于玉停舟的鲜血都给清理掉了。
血色消失,河面再次恢复了清澈,确认他们的到来并不会对这座村子里的居民们带来麻烦后,暮行容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却又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是真的不太适合做师尊吧……”
这句话并不是说给云真听的,而是他的自言自语。
因为早在他将手伸向河面的时候,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云真就已经使用传送符离开了这座村子,所以此时此刻,这里还清醒着的人就只剩他自己了。
子书在为念歌取针疗伤,那边的三位师侄虽然已经被他解了毒,但一时半会其实也是醒不过来的。
想起这几日他们对自己的担忧,暮行容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了几分愧疚。
其实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到那种重伤濒死的地步,只不过是因为反噬太过严重,所以他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遂只能被困在一片黑暗之中,无法没法醒过来向他们解释。
他之所以那么虚弱,只是因为渡劫失败所带来的反噬而已,至于他们说的什么烈火焚烧寒气入体嘛……
暮行容不由得再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太想承认这个身份,但……
“凤凰,又怎么可能会畏惧于烈火与寒冰呢?”
他的话音才刚落下,便有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忽然从村门口传了过来:“是啊,凤凰的确不会畏惧于烈火与寒冰,但我想……即便是像您这样的凤凰,应该也会畏惧于成为黑暗的容器吧?”
“……”
暮行容不用回头都知道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轻笑一声,脸上依旧挂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但凛冽的杀意却以毫不掩饰的姿态飞到了对方的面前。
若不是因为他如今负伤在身,对方又躲得极快,估计村门口得多出一具尸体来。
“宣楚,三年前我没能杀了你,是因为被你钻了个空子,如今你还敢来我面前,是想让我在这里清理门户么?”
即便他此刻并非全盛状态,但要杀一个修为远低于他的宣楚,还是能做到的。
很显然,宣楚也知道这一点。
“您要杀我,自然是简简单单的,但如果您在这里杀了我的话,那么——您体内的那根魔骨,应该就要压制不住了吧?等到您被魔骨夺舍,到人间大杀四方的时候,或许您就会后悔今日没有接受我的帮助了。”
说这话的时候,站在村门口的宣楚表现出来的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似乎料定了这是暮行容的软肋,能让暮行容接受他那所谓的“帮助”。
然而暮行容却只是语气淡淡地反问了一句:“被魔骨夺舍,去祸害人间,又如何?”
他表现出来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出乎宣楚的意料,宣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没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任何不对的地方,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留有后手的模样,但却能如此自信的说出这种话来。
一个最在意人间安危的人,却能在人间即将因自己而产生危机的时候,轻飘飘地说出一句:“又何妨?”
他说这话,是不在意人间的安危吗?
当然不是。
比起说是不在意,他看起来其实更像是在自信。
自信于人间绝不会因他而遭受劫难。
这可真是,意料之中的意外啊。
明知自己此次前来必然只会得到被拒绝的结果,但宣楚还是来了,因为他来到这里本就不是为了说服暮行容,而是为了——
杀他。
宣楚从袖中掏出了一卷书,笑容温和地说道:“我这次来,虽是为了杀你,但也确实能帮你解决掉这根魔骨,相信你应该也知道吧,魔骨是没有办法被消灭的,只能被压制——唯有以恶制恶,方能压制魔骨,数万人的怨气,应该足够暂时压制住它了。”
“……数万人的怨气?”
似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暮行容的嗓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
“是啊,数万人在惨死之前所产生的怨气被我收集起来,做成阵法,只为夺走你一条命,即便今日杀不了你,却也足够诛你的心了,毕竟——这可是数万条人命啊,他们或许都是因你而死的。”
说着,宣楚扬了扬手中的书卷,脸上的表情堪称恶劣。
“如何啊,我的好师尊,要不要来试试看,数万人的怨气聚集在一起,能不能在这里杀了你呢?”
“亦或者说——”宣楚拉长了音调,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杀气:“你要接受这场来自师傅的考验吗?想试试看你今日能不能从为师的手里活着出去吗?”
“我的好徒弟,鹤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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