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官上任

武玄城的秋风，吹落了枯枝残叶，大街上一片狼藉，却丝毫没影响商铺小小贩的经营热情。

        一个大上午，战极就陪秦猛出入内城的坊市，前后陪伴着十几个秦家的子弟。

        脚步匆匆，都只是在赶路，排查秦家在内城的所有生意，收缴账本，公布纳税比例。

        由于族长打过招呼，交接十分顺利，不时的叫他们处理好没上秤的生意，限时两天。

        在外人看来，秦猛更有内城令的派头，秦武阳才是跟班。战极偶尔提醒，无关痛痒的防火防盗。

        跑了一上午，就只围绕秦家的产业转，彷佛内城只有秦家在做生意一般。

        中午十分，一众人停歇在秦家的酒楼，边吃边聊：

        内城令的兵卒，多是酒囊饭袋，交接时，没几人堪用，让他们管理内城，一辈子也别想收上钱来。

        战极提议：

        “猛叔，你看是不是查查内城那帮兵卒的底细，换能用的人上。”

        秦猛恭谨回答：

        “不用查，这帮人都有来头，不然能名声狼藉，还叼的住这块肥肉么！我在外城也久闻大名。”

        “过几日，会有羽林卫补充，我们用羽林卫，谁听话用谁，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选。”

        战极附和：“猛叔高见。”

        “您看，我们下午还做什么？”

        秦猛此刻也挺放松，诙谐地反问：

        “你是族长定的内城令，你有什么打算？”

        战极赶忙陪话：

        “猛叔说哪里话，武阳当然听猛叔老成之见，擅自定夺只怕惹出乱子来。”

        秦猛听言，大笑起来：

        “嗨，你骑湛，武玄城谁不知道，这番管理内城，正好让其他人见识下，能文能武不是？”

        “族长说了，你要熟悉生意，别畏手畏脚的。”战极听闻，愈加放心起来。

        于是不再推诿，指出武玄城三大世家，也要去管理下其他两家的生意。

        秦猛早这时才说出，族长早已做好了安排。

        另外两大世家也在清查坊市，晚上他们会自己送过过来账册，派人交接商谈。

        而且，下午已经摆好了一场戏，专门给他这个新官的。

        吃饱喝足后，一帮人移步春风楼，这是内城最大的官方妓院。

        武玄城有被破城数次，战后为了恢复繁荣，是什么招数都用了，这春风楼就专门给商人官员创建。

        秦猛解释说，这春风楼有一半是城主府的，要立威就得从最麻烦的开始。

        战极疑惑，秦家还没获利半分，就要虎口拔牙，十分不妥。

        战极本要避开，奈何秦猛好言规劝，并透露了早已准备好的安排，就等他了入座开演，才大踏步入楼。

        春风楼，被这十几个人闹了。

        秦猛的嘴上功夫不下于手上的，跟老鸨嘴斗半个时辰才落下风，这帮女流之辈竟如此凶悍。

        战极见多识广，知道这么斗嘴，互不退让，绝不是让春风楼服气的办法，难以监管这地方。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秦猛伸手入怀后，掏出了一份城主府的手令，当众宣读：

        内容是命令春风楼受辖于内城令，不从者，一盖入狱，流配为奴籍。

        这话听到战极耳里，也是一震。他们变奴籍多半是卖给沙厥人了，城主府够狠，敢立这份威。

        不出所料的，春风楼的管事立马出门迎接，喝骂不懂事的老鸨，情愿奉上账本，以后按规矩交税。

        翻脸比翻书还快，战极此刻五味杂陈。

        族长背地里活动了多少人啊！城主府都要下台来给他背书，为了长治久安，城主也是拼了面子。

        随后，一众人被带到雅间，一家亲的气氛蔓延开来，要将整座内城都覆盖进去。

        老妈妈奉上好茶，互相引荐了几位管事。

        言语间，战极才明白，春风楼另外一半是他们秦家的。

        不一会，妆容精致的五位年轻女子就跑上来伺候，添酒弹琴，展示才艺。

        战极坐着，十分不适，他武人出身，一向对规矩看的极重，冥牙军法可不允许滥情。

        秦猛看出了他的不安，开口劝道：

        “内城令放心，他们都是出身良家，卖艺不卖身，我们还不至于不懂事，不会让您为难。”

        战极尴尬笑笑，颇为腼腆。

        建议兄弟们休息够了，一起去药店，兵器铺看看。

        秦猛见秦武阳不为所动，定力强大，暗暗称赞，点头同意。

        春风楼油水极大，一众人出门时，管事为每人送上一份礼，欢迎再来之声不绝于耳。

        眼见手下的秦家子弟喜笑颜开，期待将来的美好生活，战极脸色肃穆起来。

        开口说道：

        “诸位表兄弟，今日的收获不算什么，来日一同给家族出力，会有更大的回报”

        一帮人正欣喜，围拢着战极，大声呼叫起来，我们一定死命效力，给家族办事。

        人人心想：这般简单的差事，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战极需要他们去报复秦家的仇人，下狠手总不能亲自动手吧！

        随后，秦猛带路去秦家的药材产业，查看了店内的不少珍奇宝物。

        战极收下了掌柜赠送的一包补品，甚是欣慰，出门便分与众人同乐。

        战极自作主张去锻造坊看看，众人显示出一副劳累之色，幸好有秦猛催促，才赶往锻造坊。

        不是每个人都习武好斗，对铠甲兵器持有热情的，就算锻造坊赠与他们宝刀利剑，这帮子弟也看不上。

        战极忍不了他们的惫懒，招呼秦猛去见最好的师傅——赵冶，品鉴起他打造的兵器来。

        不问不知道，原来秦武阳的这把短剑，也出自这位老师傅之手。

        随后拔出剑鞘，大力夸赞其铸剑技术来，并愿意拜其为师，以后常听教导。

        这种话一说出口，秦猛就觉不妥，晚上还有两大世家得人来汇报，怎能在这锻造坊耽搁。

        就算以后事态稳定了，也不能天天往这里跑啊！

        虽然他嘴上阻拦，但战极已观察出端倪：

        秦猛和这位老师傅十分亲近，想必是互相欣赏。

        算了，以后慢慢拉近关系吧！

        从锻造坊出来时，也不是全无所获，赵冶赠送了一套软甲，以便防身之用。

        战极喜好兵器，他就是要旁人都清楚他的兴趣。

        诸人赶回秦家酒楼消遣时，已到傍晚时分，按约定铁家、司马家会主动上交账本。

        边吃边等贵客上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众人听曲也听厌了，两家安排的人才结伴而来。

        领头三人抢先向秦猛行礼，然后才看向战极庆贺。战极回礼，互相介绍起来。

        来着分别是二十岁司马朗，十九岁的司马翔，及铁家的族长二公子铁战。

        经过秦猛中间调和，战极才知道这三人和秦家的关系。

        司马朗本就管理司马家内城生意，铁战在军中素有威名，射术也极为精湛。

        战极在旁观察，司马朗身材俊朗，举手投足间有君子风度，想是管理家务的好手。

        铁站熊腰虎背的，一看就是军中锻炼已久，二十几岁的年纪。

        最后轮到司马翔时，秦猛也有退让之色。

        略带羞惭地说道：

        “这位呢！就和我们更亲了，他去年迎娶了二长老的女儿。”

        “哎呀！”战极赶忙上迎，原来如此。

        司马兄弟对视一笑，有情分就好谈利益。

        战极最后还是当了陪衬，由秦猛完成了账本和相关的产业税负交接。

        最后分别时，司马家和铁战都想赠予见面礼，被秦猛挡了下来，一句来日方长就打发了。

        战极只好陪笑，送别三人与其家丁。

        秦猛担心这个小侄子记恨自己，在返回居所的路上，特意支开众人，单独解释：

        “族长也担心战极年纪太小，看不懂深浅，已经从秦家内城的产业中单独划一笔月银给秦武阳。”

        战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就算秦猛不说，他也不会乱收的。

        别人轻易给你的，也能轻易拿走。

        得到了家族的这般信任，战极适时提出请求：

        “秦叔，月银什么的，我倒还没多想，就是我现在住的太远，可否在秦家附近安排一间空房。”

        “这样也好聆听族长吩咐教诲。”秦猛看他提的要求有理有据，爽口答应。

        战极趁势说了自己有个朋友，想在内城安排个掌柜带他上路，日后给秦家做事。

        没想到秦猛也爽快答应了。

        秦猛觉得，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就算不在今天安排，秦武阳也是迟早要他办的，还不如现在就卖他这人情。

        战极这才觉得这位老叔亲近。

        今日忙完，两天后就剩公事公办，处理那些不合规的坊市了。

        秦猛的狠，战极也正想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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