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外城的浑水
战极从未有过军功，却被安排在武备司副总兵的位置上，这背后的算计连族长也看不明白了。
战极上任前，族长还是再三告诫：
千万不要忘了家族安危，有什么事及时传话出来。
伴随着城主的亲切招待，战极如期上任，但是城主安排给他的差事却让他犯难了。
城主让他凭借秦家子弟的身份，多多活动，让三大世家配合供应军资。
这绝对是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至少作为三大世家之一，不能做出讨好城主府的姿态，这关系到是不是世家自己人。
城主府还真是走一步看三步，自己在内城里攒的关系，全被城主府当作筹码来用了。
这种事情，战极当然是快速回报给族长，让他们支招。这样的安排出乎战极的预料，他原来的猜想是：
“城主府采用世家的勇武之人，为武玄城的募军做表率，派他战场杀敌建功。”
不想一上来就要连累家里，但饶是如此，武备司副总兵仍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掌管军需后勤这等命脉。
果然，族长秦猛传话：
“照做无妨，但不配合也不要勉强人家，毕竟这是生意，你情我愿。”
于是战极就紧锣密鼓的拜访起来，但惊奇的是所有人就跟商量好的一样，帮忙可以，要有利可图。
他们开的价，连城主听了都摇头，觉得这个秦武阳年纪太小，能武不能文，只能叫他把范围收缩到秦家一家。
这种做法是让秦家绑定在武玄城战车上，算是武备司副总兵职位的资源交换。
两天后，族长出乎意料的同意了，指派了外城的部分坊市参与合作，但前提是秦武阳自己先去把账查清楚了。
三月过的飞快，四月初一时，战极带族长和几位长老的亲笔信出发了。
之所以带亲笔信，是因为要去的几个坊市情况特殊，坊市的总管都是长老们的故旧，准确的说是他们的同袍兄弟。
战极这才知道，他们秦家的崛起主要是依赖军队的关系，甚至长老的这些同袍还多是军需官出身。
当年武玄城被攻破，他们倒腾军需粮草，积累财力，让秦家一跃而起成为家族，他们在外城把持各大坊市，做富家翁。
也正是这样的过去，让秦家族长竭力要避开沙厥人，他太清楚城破时的惨状了，至于武玄城要备战，能帮就帮吧！
战极去外城也挺快的，顺路还去看了看安蓉，然后拨转马头，单骑奔外城坊市而去。
外城是秦家收入的大头，但这些年生意混乱，秦家也摸不清这里面的水了，让秦武阳借城主府的力，探一探情况。
战极刚到秦家最大的坊市，就得到的高规格接待，五位坊市总管都在等待他的到来，准备了接待宴席。
五人皆是两鬓如霜，为秦家操劳半辈子的长辈，宴会上战极以礼相待，把几位长老的亲笔信给他们看。
一时之间，勾起了很多往事，让几个长辈哽咽的讲述了他们同袍情深，让战极颇为感动。
宴会上，竟然还请来了那位金鸽小姐跳舞，婀娜多姿，让人迷醉，只有战极见识极广，并未放在心上，只管饮酒吃菜。
宴会结束后，几人纷纷告退，答应明日交接账本，并无丝毫异样。
战极回到安排的屋子后，打坐修炼起了《心魔印》，当真一日不敢懈怠。
这内功极易让人产生情绪波动，不自觉的面对自己的心魔，但同时也附带一部口诀，名为《守心诀》，帮助降伏心魔。
但凡能和过去和解，定力就增强一分，心智就更清醒一分，正是不能消灭我的，必定使我更强大。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心法很适合沙场之人。
修炼结束后，战极沉沉睡去，等待第二天的交接。
第二天的账本回收特别顺利，战极安抚了几位叔伯长辈后叫人带回厢房，答应尽快看完。
从表面上看都挺配合的，但因如此顺利，更值得怀疑。战极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军需官出身，做起假来很难有破绽。
战极进房后，算盘先放一边，从胸口取出一本册子，里面是武备司官方账本里的物价记录，是他背诵后偷偷默写出的一份。
战极快速翻动账本，心里默默核算，不断按时间顺序进行比对，到晚饭时，心里有了个大概。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来者自称秦子羽，是来提供信息的。
战极出门欢迎，见他一张四方脸，年纪也就十七八岁，颇有些轩昂气宇，衣服一看就极有讲究。
细问才知道是秦家旁支，知道他受命查账，特来揭发检举秦家坊市里的猫腻。
战极一把拉过来，带进书房，喝令所有侍从远离，这才请秦子羽详细说明：
“子羽族兄请放心说出隐情，武阳定会如实回禀。”
秦子羽这才放心，站在一旁说到：
“内城令可知秦家近几年的情形，外城已经在杀鸡取卵了，前些年还好，可就最近两三年，他们真的是疯了。”
战极俯首问道：
“敢问子羽族兄说的他们是指哪些人啊？”
秦子羽此刻怒容满面，咬牙切齿的说：
“还能有哪些，就是这几个外城的总管，你别看他们平日里慈眉善目的，私底下就没他们不敢做的，而哪些事，他们根本不会写账本上。”
战极做出疑惑焦急神色，追问道：
“照你说，他们还经营其他生意？”
“何止是其他生意，凡是挣钱的他们都做了，而且更过分的是，他们连坊市里的正经生意的盘剥压榨，这是在掘秦家的根啊！”秦子羽十分不满的说。
战极想问问他更多，然后又一句句引导起来，得知了秦家外城在这些年的真实情况。
外城的这些主管确实盘剥过剩，经常压榨欺负来他们坊市做生意的，一言不合就没收资产，公开变卖。
最夸张的是见不到光的生意也插手了，秦家掺和的黑市生意是好生意，都快成招牌了，为求暴利，不择手段。
除了赚钱，他们的子女也养成了跋扈的性格，没多少正经接手坊市生意的，后继无人啊!
秦子羽受人之托，来和家族派遣的内城令反映情况，让家族处理这些尾大不掉的总管，还坊市里一个太平。
“敢问子羽族兄是受谁之托，来这里专门澄清事实”，战极用狡黠语气说道。
秦子羽没反应过来战极的意图，如实回答道：
“当然是那些被他们欺负了的商铺老板，就是这些总管害的别人街头露宿，一无所有，还有那些被欺负了的女孩。”
战极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态，又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子羽族兄，你这么有正义感，现在是在那个坊市，做什么生意啊！”
子羽这时才有些气馁的说：
“万安坊做银楼（珠宝店）的副掌柜，正掌柜是总管的儿子。”
“嗯！我明白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一个公平的交代，今晚我回去一趟。”战极做出很自信的表情。
看着严肃的秦武阳，秦子羽也认真回复到：
“那样最好，秦家总算有救了，能够直接说给族长最好。”
送走秦子羽后，战极回到秦家只找了秦彝，询问他秦家最近三年里发生的大事，有很多是秦武阳原本记忆里没有的。
秦武阳太独了，对自家的事都很少关心。
通过这次谈话，战极解决了很多疑惑，也弄清楚了外城的关键。
隔天召集五位总管，先安抚一阵，然后说自己昨晚只去见了秦彝族兄，了解了前日的舞娘的喜好，以后有机会再来看她跳舞。
看着五位主管用轻蔑的眼神瞟自己，战极招呼他们到院里走走。
一行人刚进院，就看到一道火焰冲天而起，诸人都吓了一跳，火里烧着的竟是他们的账本。
五个人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复杂，有惊讶，有窃喜，还有不解。
等到战极宣布，烧的确实是账本，他们的坊市没什么问题，看的烦了就烧了，有什么后顾，他自己一身承担。
这种做法让几位总管看不懂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时战极才说出本意：
“几位叔伯长辈，这些年你们都辛苦了，这账本我看来没问题，烦请以后大家继续认真做事，多给年轻人机会。”
说着，顺势提出内城的生意很缺人才，需要秦子羽帮忙打理，要尽快放行。
五个总管相视一笑，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他们巴不得这个刺头早点滚蛋。
就在烧毁账本以后，五位总管就匆匆离去了，出门时一脸得意之色。
战极提前吃好了晚饭，静待秦子羽来发飙。
果不其然，秦子羽对战极烧毁账本的行为愤怒无比，指责武阳沆瀣一气，和长辈们穿一条裤子，完全不把秦家的未来当回事。
战极任凭他发作，只是静静听着，直等到他没了脾气才把他拖进书房。
在这个地方，战极骗过他一次，而这回，战极要给这个少年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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