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会为你应援的
“森田桑，真是个开朗的孩子啊……”
吃完了牛肉面，森田非常识空气的先行告辞，留给了堀未央奈和三岛冬洋独处的空间。一路走回三岛家的路上，堀自然地走在男人的身旁，装作不经意的提起。
“嗯……是吧。”
三岛感受着身旁女孩并行时若即若离的碰触，哪还有心思放在对方的问题上，只能这般含混地回答着。
“……可爱吗？”
堀忽然歪过脑袋，促狭地突然发问，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偏过头时的惯性，让几缕发梢拂过三岛的脸颊，有些痒痒的。
“可爱什么的……”
说实话，若不是突然到访的森田身高上过于具有辨识度，其实三岛都完全认不出女孩来，可爱更无从谈起。更何况，从筱田那边学到的知识告诉他，万万不能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夸奖另一个女孩。
“……我不喜欢可爱的类型，我喜欢的是……”
“诶——”
说到一半，三岛就被女孩纤细的手指按住了嘴唇，本来要顺势出口的表白也哽在了喉头。
“不要说哦。”
堀当然猜到了三岛要说什么。会阻止他接下来的话语，也无非是出自私心——她不想自己被表白的时候，被称呼的是另一个女孩的名字，未免太残酷也太伤心了。
“下一次被表白的时候，想让他说的是我的名字。”
也是这一刻开始，堀在心里真正意义上地动起了这样的念头。
“什么时候，去找筱田桑也聊一聊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在知道了三岛和桥本还有联系之后，堀未央奈越发坚定了、和运营去谈谈条件的念头——一方面是工作已经到了尾声，自己也终于可以被放毕业了，这出戏总有演不下去的一天；而另一方面，她也想重新以自己的名义，再留在三岛的身边。
“……她又这样，不让我说下去了。”
堀未央奈深思熟虑的时候，另一边的三岛则是陷入了低落和混乱。他原以为，刚刚聊起森田的当口，是个不错的表白机会来着……果然还是不够吗。
说起来，尽管是时隔一天、再度并肩而行在回家的路上，他总觉得桥本桑对自己的态度、是一天一个样。相比于昨天的、俏皮还带了些羞赧，今天的桥本像是主动了不少，几乎都要挽上自己胳膊了。
——亲昵得、都让他有了可以更进一步的错觉了。
三岛愈发地觉得，自己看不穿身侧的女孩了，可也正是这种谜一般的微妙感觉，让他越发深陷其中。他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瞄着身侧沉默的“桥本”，总觉得她就连衣饰的气场都完全判若两人了。
女孩今天穿了身黑色的套裙，罩着毛茸茸的披肩，明明深冬，却暴露着脖颈处大片的白皙肌肤，直看得三岛有些目眩。
“……喂，在看哪里啊你。”
堀终于是注意到了三岛有些失礼的目光，少有地害羞得掖了掖衣服遮了遮，脸颊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脖颈，有种别样的桃色气息。
“没、没什么！”
人生第一次的偷窥就被抓包，三岛自然也是窘迫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憋了半天，竟是把心里话都说出了口。
“只是突然觉得，桥本桑、真是多变啊……”
“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堀立刻警觉起来——男人察觉到了几个“桥本”之间的变化，这对她来说既是工作败露的风险、也是日后改变相处模式的契机。
斟酌一番，她试探性地发问道。
“那么三岛桑你，最喜欢什么时候的我呢？”
“……喜、喜欢？”
三岛脸上的红晕就没消下去过，他心里寻思，刚刚还不让自己说这个词的，怎么现在又突然解禁……
思来想去，他老实地说道。
“我觉得，那天在家里，直截了当告诉我哪里做得不对的桥本桑、最是帅气了。”
“……诶？”
这下，轮到堀未央奈羞红了脸——原本这么发问只是个随口的试探，其实问完她就有些后悔了：自己干嘛找不自在呀！这不是肯定会说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他和娜娜敏的甜蜜小故事嘛！
可没想到，三岛一开口，说的却是自己的事。这么犯规的意外直球，让堀的心脏怦怦直跳。
“哪、哪里好……”
“哪里好的话……我也说不太上来。”
三岛挠了挠头，像当面夸奖这种常人会觉得羞耻的事，他反倒没这个自觉，只是如实把感受讲了出来。
“嘛……之前的话，感觉大家都从来没有像这样、直接指出过我的问题。”
“这样啊……”
听完这个过于理性的理由，堀未央奈也冷静下来不少，不禁在心里吐槽，这个社会对帅哥和天才的包容度，的确是意想不到地高，更何况是三岛这样的结合体。
“那，三岛桑的父母呢？也不会……？”
“啊，他们的话……”
其实在问完的瞬间，堀就咬了咬舌头连连后悔——三岛从没主动提起过自己的家庭，自己干嘛去趟这个雷区呀！
“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有了新的家庭，也只有经济上会有往来了。”
说起这话的时候，三岛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平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让堀在心疼的同时，又有些窘迫和内疚了。
“……抱、抱歉。”
“没事啦。”
三岛摇了摇头，接着上面的话题继续说道。
“总之，不太有人会教我这些事……再加上，教我这些的是桥本桑你，就更让我开心了。”
“……谢谢。”
堀心情复杂地沉默下来——听完理由，她并不知道三岛对这段经历的情感投射，是基于“喜欢的人”给自己宝贵的建议，还是这番行为本身。这在三岛看来无关紧要的分别，却是堀未央奈的心结。
“娜娜敏，如果是你的话，也会这样做吗？”
她忽然想起，桥本奈奈未也拥有类似的家庭背景，如果今天听到三岛倾诉的是她，是不是就能够给予更有价值的、更能共情的安慰和建议呢。
堀忽然有了种，自己是窃巢斑鸠的负罪感、和微妙的嫉妒。
“……画稿、应该还有最后一次了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三岛忽然扭过头来，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好、好像是的。”
这么一说，堀也这才反应过来，如果按三岛所说，明天不用来的话，其实看原稿的进度，约莫也就只剩下一次登门拜访的必要了……在那之后，她也就不用再扮演桥本奈奈未，两人也没了见面的契机。
“那之后，就只能和桥本桑私下再见面了呢……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嗯……”
女孩闷闷地应着，有些怏怏不快。
“嘛，不过桥本桑还要做偶像吧？某种意义上也好辛苦……还有握手什么的。”
三岛挠了挠头，他想说些体谅女孩的话，不知怎么说出口了却有些怪怪的。他突然想起筱田教自己的、那些偶像圈的“专业术语”，磕磕巴巴地说道。
“总之以后，我会给你应……应援的，真的！”
“……”
堀沉默了，似乎现在，也不是一个告诉对方，自己即将毕业的好时机。
“嘛嘛，虽然我觉得，舞台上的桥本桑也是别样一种美好就是了……”
那一头的三岛还在搜肠刮肚，努力找些台词夸着，忽然就感觉一阵香风袭向面前——和那天在门前如出一辙的位置与姿势，只是那股香味却有着微妙的不同，更辛辣也更躁动些。
所以，碰触的位置也有些不同。
“唔……”
他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视线被女孩精致的脸庞遮蔽得严严实实，再然后，就是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还来不及去思考这个行为的意义，前齿被轻轻扫略的酥麻感觉，让三岛的大脑一下子一片空白。
“什么……”
他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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