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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处理矛盾


一众文武相继离去,宣德殿内只剩下三人。

  元载和刘晏静静地看着代宗,面上没有半点异样的表情。

  “记得妹夫曾跟我说过两句话,那大概是在八年前吧。”原本背对二人而立的代宗转过身来,缓缓说道,“那时,元辅在洪州担任刺史,士安呢,担任度支郎中,在江南管理江淮租庸事务。”

  元载和刘晏二人原以为代宗会直接说及眼前这桩闹得长安风雨飘摇的大事,却不料竟然来了这么几句话。

  但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竖耳恭听。

  “天行健  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  君子以厚德载物。”

  代宗笑了笑,轻声说道,“这两句话,越是细品,越是觉得道理深奥。所以,我特地请人把两句话写下来,作成匾额悬挂于书房内,以为时时鞭策!”

  元载和刘晏二人也曾不止一次在御书房看过那副匾额,但直至今日才知道那两句话竟出自杨武安之口。

  “心胸宽广如浩瀚之海,有容人之量,方可会聚天下英才、四方豪杰,为你所用,而后才可成就大事。”

  “朕虽然是龙子凤孙,但皇祖父在奸相李林甫、杨国忠的怂恿下,时刻动着废除先帝太子之位的念头。后安贼作乱,玄宗幸蜀,先帝与我,得齐王和武安郡王扶持,艰苦征战数载,勉强维持住这局面。”

  带着几分回忆的意味,代宗轻叹说道,“回望过去,我深感创业之艰难,更知人才之宝贵。若不是郭老令公、李临淮、妹夫、齐王、仆固怀恩、浑释之等奋力死战,才不至于让局势恶化下去。更有张巡、颜杲卿等死忠之臣的固守,使贼气焰被打下。”

  “可是,先帝实在心切,至于事情屡有反复,才导致到现在仍然征战不止。若想尽快平定天下,我大可全部怀柔招安,但是如此一来后患无穷。光看这次平叛战争之艰难就可窥一斑。如果不趁着心气儿还在处理好,谁也不敢保证后面会怎样。”

  “所以,想要恢复大唐荣光,就要先用人。凡天下英才,无论来自何方。无论是士族庶族,无论往日里曾为谁效力,但投大唐,但有为国为民尽力之心。我必量才适用,勿有偏重偏轻。以我所能,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顿了顿,代宗继续说道:“如今,朝廷之内,汇集了各方英才。我最为希望的,就是各方英士能精诚为一体,勿要有所内斗。”

  “需知,安贼和史贼之乱就是因为以杨国忠为首的河西派和以李林甫为首的河北派内斗而起。以史为鉴,内争之祸大于外患。”

  “前不久又发生了‘祖制’之争,我实不想让故事再度重演!元辅、士安都是天下国士之流,我这些粗浅道理,二公自然能够明白。”

  代宗话中的意思,元载和刘晏已很明了。

  二人都是机智无比之人,自不会在此刻就“反叛”之事继续纠缠下去,皆微微点头。

  “元辅,你即刻起草文书,且将此事解释为史朝义恶意施计挑动我大唐内乱,他可从中取事,觊觎大唐领土,但此次风波已过,让长安、乃至其余各州士民不必惊恐。”代宗先对元载吩咐道,“文书起草完毕,交与我审览后,即行通传大唐各州县。”

  “是!”元载施了一礼,恭敬地退下。

  “士安,你去将骆奉保请过来,我要与他细谈一翻!”

  刘晏眼中一亮,点头说道:“领命!”

  待元载和刘晏二人离去后,代宗也不知盯着谁的背影,摇头轻叹了口气。

  待刘晏引着骆奉保来到宣政殿时,代宗正在内侍刘忠翼的随侍下,俯案写着什么。

  刘忠翼本名刘清潭,受代宗极大宠信,官至特进。

  他是在程元振被杀之后,才正式出头的。代宗利用他分割鱼朝恩手里的兵权,虽然暂时还没看到成效,但分出兵权那是迟早的事。

  多日的囚禁生活,让骆奉保的形容更显消瘦,但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屈的光芒。

  “你们先退下吧!”抬起头,代宗搁笔轻轻摆手,示意负责押送骆奉保的士兵先退出去。

  “士安,你留下来!”见刘晏也想退出,代宗轻声说道。

  “是,陛下!”刘晏收住步伐,静静地退到一旁。

  骆奉保看了看眼前这个算得上是骆家“世仇”的中年男子,很惊讶对方居然敢在解开自己的束缚后,只留下刘晏和一个宦官就与自己见面。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愤而行刺?

  “奉保,士安,都坐下吧!”殿内恰好摆放着两个座位,应该是代宗为骆奉保和刘晏准备的。

  也没有说什么,骆奉保坦然坐了下来,而后有些放肆地看着对方。

  “奉保,咱们也有好些年没见了。”代宗像是与晚辈唠家常一般,笑着对骆奉保说道。

  “承陛下厚爱,我骆家上下才能过的安生些!”骆奉保冷冷地回了一句。

  静立在代宗身后的刘忠翼神色微变,怒视骆奉保。

  骆奉保刚才那一句,细品下来其实极不客气。

  其言下之意便是“正因没跟皇帝见面,骆家才能过得安生”,似乎就是将代宗皇帝当瘟神一般。

  代宗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计较太多:“我还是广平郡王与你兄长骆奉先,侄子骆元光关系不浅,一起奋力作战,保先帝到灵州继位。数年过去,物是人非。”

  骆奉保冷冷说道:“陛下是在向我这败亡者,炫耀你的功绩么?”

  多日以来的憋屈,让骆奉保的性格变得刚强,甚至有些不顾后果。

  刘晏面色几变,对骆奉保地表现很是担心。

  “我一生几起几落,最窘迫时,比之奉保此刻可说区别不大。”代宗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奉保可能很是记恨于我,恨我对你们骆家不公。但奉保又想过没有,那次如果是程元振和苗晋卿得手,试问又有多少人的下场比你们还要惨。”

  听到这里,骆奉保面色一滞。

  如今的骆奉保,早已不是当日的莽撞青年。

  这段时间的半软禁式的生活,让他更多地学会了思考。

  党争一起不死不休,就代宗说的最窘迫的时候而言,的确是比现在还要惨。

  天宝五载,正月十五日元宵之夜,肃宗出游,在市井之中与韦坚相见。玄宗得奏,毫不犹豫地下诏进行审讯。

  韦坚惨遭杀害,韦氏不得不与肃宗离婚,整个东宫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些事情,骆奉保虽未亲眼所见,却也很是清楚。

  对比起前朝失败者,如果不算这次的事,待遇确实要好上许多了……

  想及此处,骆奉保不由得气势稍减:“陛下先前既然已放过我骆家,为何如今又来追究?奉伦、奉俭行事虽然冒失,但稍施戒惩即可,何止于死?除奉伦外,我骆家并无一人有心反叛,陛下为何要将我一家老小拘于长安?”

  顿了顿,骆奉保激愤地说道:“臣可以骆家列祖列宗之名起誓,我骆家绝无心起兵反叛,若有虚言,叫骆奉保受天诛地灭。”

  “奉保,此事系出误会。我前些日正在兰州都督军事,不在长安。此事极可能是洛阳史朝义借机生事,以造成长安之乱。”代宗收敛笑容,恳切地说道,“我既返回,定还你骆家清白。”

  “如此多谢陛下!”骆奉保先是勉强谢了一句,随后又说道,“奉伦、奉俭之事,还请陛下给个交代!”

  “奉保仍以为奉伦、奉俭是我下令所害?”代宗轻摇了摇头,叹气说道,“若我要害他们,乃至你骆家,何必行此拙劣之策?杀人却弃尸于众,又是在三原县,我如何能摆脱凶嫌之名?”

  “奉保可知此事已闹得整个长安一片混乱,人心惶惶,此刻我军正与吐蕃军、史贼叛军、东川叛军四线开战,长安如若内乱实是自取败亡。”

  因为受条件所限,骆奉保并不知此事所造成的巨大影响,更不知此刻朝廷与吐蕃、伪燕和叛军进行的全面对抗。

  得到代宗同意后,刘晏将一应地情况向骆奉保做了细致的说明。

  花了两盏多茶的工夫,刘晏才将情况说完。

  听罢后,骆奉保也是满面震惊之色。

  仔细思考后,骆奉保心中的疑惑也是倍生,先前对代宗所怀地巨大愤恨也淡了许多。

  “此事还请陛下为我骆家主持公道!”骆奉保站起身,躬身向代宗行了一礼,恳切地说道。

  “奉保放心!”代宗颔首,微笑说道,“我先让人为老夫人和奉保你们在长安安排一个好住所,待过几日后,再送你们回三原县,如何?”

  “多谢陛下!”骆奉保略一沉吟,说道,“臣有一请,还请陛下应允!”

  “奉保请讲!”

  “若此事了后,能证实我骆家清白,臣愿举家迁往陇右,不知可好?”

  代宗微微一怔,随即明白骆奉保的这个提议,正是为了让骆家彻底地避开政治风暴的旋涡。

  骆家待在三原县,距离凤翔府和骆元光镇守的潼关都很近。再加上遇到这件事,导致想要骆元光不受到影响,就需要远离他们。

  而陇右道是齐王和武安郡王镇守,等同于把全家当成了人质。

  “可以!”代宗轻笑着点了点头。

  刘晏也是颇为惊喜地看着骆奉保,很惊讶这个当年屡屡为意气与自己胡搅蛮缠的青年居然变得如此成熟。

  待骆奉保随士卒离去后,代宗轻叹口气,向刘晏问道:“士安,你看此次的风波,会造成多大损害?”

  刘晏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陛下雷霆处理此事,已将损害降至最低。朝廷内部的危害,在陛下的应对策略下,过些时间当可消祢于无形。”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前线了。此事必由吐蕃或史朝义所谋划,他们也断然不会放过这个足以影响战场局势的机会,就看临淮郡王和武安郡王他们怎么应对了。”

  刘晏想说出对元载的怀疑,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嗯!”代宗轻应了一声,举步走到宣政殿外,仰望苍穹,不为人听地轻叹道:“元辅,你叫我如何处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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