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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河畔混乱


彭婆以西,伊河之畔。

  向来宁静的伊河河畔变地异常热闹,数千人云集于此,正焦急地等候着什么。

  人群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一架代表田悦魏博节度使身份的车驾和旌节。

  左郎将卢子期恭敬地聆听完车内田悦的言语后,急步走到一名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的身旁,焦急地询问道:“吴兄,朝廷所派的接应船只何时能够赶到?”

  “此处是平原,没有任何遮拦,一旦被史贼兵马追上,情况堪危。我等没什么,万一危及到田节度的安危,那可是与此行目的背道而驰。失去了田氏一族,对于将来策动魏博军也是不利的。”

  话里话外,带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卢郎将,小人何尝不知道情势危急。但您看今日的风向怎样?”被派来协助卢子期等人起事地代宗使者吴希光恭敬地回道。

  “是西北风……”一旁的卢子期的干弟弟卢元忠接口道。

  “而且风力很大!”吴希光接口道,“为躲避史贼兵马注意,水军船只不能过早进入都畿道。而今日西北风又盛,船只速度必然受制。但卢郎将放心,朝廷必会食言。”

  “哎!”卢子期仔细思索后,也知道吴希光所言在理,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便恼怒发火,只能返回车驾向田悦解释此事。

  就在此刻,从北面突然传来轰隆之声,随之便是惊恐的呼喊。

  “怎么回事?”卢子期离开车驾之旁后,急切地呼喝询问道。

  但此刻,慌乱已经蔓延开来,到处都是乱窜的人群,连卢子期都险些被撞倒。

  “都给我静下来,不要乱,不要乱!”知道可能是史贼的追兵赶到,卢子期愈发急切地呼喊道。

  但这一众人中,多有随田悦出逃的伪燕朝大臣和田氏族人,更有许多他们的家眷。

  这些人如何经历过这么残酷的场面,哪有应变的能力和经验,只知胡乱涌动,完全没有头绪。

  不远处的吴希光看了这一幕,虽知危险却又很无奈。

  如果是对象是大唐治下的官员及其家眷,他完全可以用代宗皇帝所赐的手书强行下达命令,以约束行动。

  面对这些伪燕朝的朝臣,吴希光却是没什么办法。

  情急之下,他突然看到了一线希望。

  分开人群,赶到卢子期的身旁,吴希光大声喊道:“卢郎将,卢郎将……我水军船只来了,船只来了……”

  “什么?”嘈杂的人声中,卢子期听了几遍才弄清楚吴希光话中意思,随即精神立即大振,“船只果然到了?在何处,领我去看……”

  吴希光迅速拖着卢子期来到河边,向南面指去。

  顺着手指的方向,卢子期果然在极南的地方看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

  虽然距离很远,但依稀能辨出似乎是船桅……

  “卢郎将,您必须把局势控制住,否则恐怕无法坚持到船只赶到……”

  “怎么控制?”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卢子期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他以前是田承嗣的亲兵,没有统帅大才,威望也不够。

  “可以如此如此……”吴希光快速地交代道。

  按照吴希光所说的办法,卢子期迅速找到了领家兵护卫车驾的田氏家将邢曹俊,向其说明情况后,两人即刻向田悦禀报了此事。

  年幼的田悦,在这生死关头,倒是显露出决绝的一面,当即同意了他们之请。

  得到田悦之允后,卢子期、邢曹俊即刻命士卒齐呼“镇静”,同时又以杀立威,一连斩杀了十数名朝臣、眷属后,终于勉强镇住了局势。

  随即,卢子期急说明了接应船只将至的情况,给众人以希望。

  施展这一硬一软的手段后,卢子期再告之众人必须听从吩咐,才有可能安然脱困,否则都将成为追兵的刀下之鬼。

  同时,卢子期还警告众人,他已得田悦的命令。

  凡不听从安排者,可即行斩杀!

  镇抚住局面后,卢子期即刻联络领军殿后护卫的果毅都尉薛有伦,命其坚决阻击伪燕军一个时辰,以策应田悦脱困。

  正与追兵苦战的薛有伦,听了卢子期的传话后,只能苦笑不已。

  追上来的伪燕军是一支骑兵,数量不下于三千骑。

  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战阵的精锐。

  与之相比,薛有伦手中可供使用的兵马才仅止四千人而已,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各朝臣府中的家兵家仆,论战斗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当日在洛阳城中,因是乱中混战,这些家兵家仆还能派上用场。

  如今是在野外,面对野战中的王者……骑兵。

  薛有伦明白溃败覆亡只是时间问题。

  漫说阻击一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都极为困难。

  从接锋到现在,仅仅一盏茶的工夫,薛有伦已经折损失了近千人。

  当然,阵亡的占少数,多半人是畏惧伪燕军骑兵的威势,亡命溃逃去了。

  若不是薛有伦早以“史朝义从不放过叛逆者”的话语进行过告戒,恐怕更多地士卒已经弃械投降。

  虽然苦笑连连,但薛有伦还是以援兵将至的消息,鼓励麾下其余士卒苦战纠缠伪燕军追兵。

  在卢子期、邢曹俊、孟希祐等人调度下,上千人的朝臣及其眷属队伍,迎着北上而来的船只,缓缓向南行去。

  车驾上的田悦,不住探头出车,顾望后方追兵地情况,白皙的面庞上完全掩饰不住焦虑之色。

  “快,快,快……”卢子期不住地催促队伍前进,又让吴希光派人先行迎向接应的船只,督促他们快些行驶。

  “卢郎将,卢郎将……”一骑快马从后方急驰而至,马上骑士焦急地说道,“薛将军让末将告诉您,他已经支撑不住,请您护卫陛下先行。”

  “什么?”卢子期心中一个咯噔,面色如土。

  薛有伦的意思已很清楚——抛下其他的朝臣和眷属,带着田悦先撤,这样还能稍稍延缓追兵的步伐。

  卢子期仍在左右犹豫的时候,伪燕军骑兵已经突破阻拦,如狂潮席卷而至。

  伪燕军骑兵的为首者正是蔡文景。

  蔡文景一眼就瞥见了田悦的车驾,也看到了卢子期等人,当即厉声断喝道:“卢子期叛贼,即刻放了田悦,饶尔等全尸!”

  一听得蔡文景的“点名招呼”,卢子期心神剧震,身体竟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再不犹豫,卢子期当即与孟希祐、邢曹俊等人护卫田悦车驾向南面急行而去,将其余的朝臣、眷属完全地抛了下来。

  但这一决定,却带来了极为恶劣的后果,甚至连卢子期自己都未能料到。

  其余朝臣一见如此举动,立知卢子期是有意抛弃他们,如何能够心甘,一个个发了疯似的,亡命追在田悦车驾之后。

  原本还算有序的队伍,立时混乱一片。

  到处都是拼命奔突的人,而且多有老弱妇孺。

  这些过往养尊处优的士族贵妇,以眼下的举止行动而言,比之落荒逃难的乞丐亦不遑多让。

  蔡文景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声断喝居然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四散奔突的人群,将骑兵冲锋的道路全然堵住,更有许多装放财物衣服的车辕四处横列。

  心中暗骂卢子期无耻,蔡文景面上也流露踌躇之色,一声令下,喝止了骑兵的追击。

  临行前,许叔冀和李廷坚曾特地交代,让蔡文景不要过于嗜杀,最为主要的任务是确保田悦的安全,其次便是尽可能将卢子期等一众人等活捉,而后交于史朝义处置。

  安定洛阳的局势,很可能会用到这些外逃的朝臣。

  但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局面可说已完全失控,面对狼奔豕突的人群,蔡文景也不知该怎样才能将他们生擒活捉。

  “蔡将军,田悦要被卢子期他们带走了。你看,那是唐廷的水军船只……”一旁的史朝靖一指前方,焦急地对蔡文景说道。

  蔡文景猛攥手中大刀,目射凌厉之色,咬牙喝道:“不管了,杀!”

  “杀!”战意盎然的骑兵们齐声呼应。

  紧随在蔡文景身后,策马狂奔起来,残血未干的刀锋再次扬起。

  势不可挡的骑兵狂潮毫不费力地将前方奔突的朝臣眷属和田氏族人淹没,无情的杀戮开始上演。

  平原上,到处都是狂野的战马在纵横飞腾。

  面对这些几无还手之力的老弱妇孺,伪燕军骑兵根本就不需做什么“结阵”之类的事情,只要纵马飞驰,只要挥舞刀枪即可。

  如同穷凶极恶的野狼,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他们张着一张张血盆大口,残忍地扑向一堆又一堆的猎物,撕咬,啃杀。无休无止。

  血肉模糊地杀戮场上,战刀飞舞。

  长枪厉啸,战马嘶叫。

  吼叫声,惨号声,角号声,战马奔跑撞击地轰鸣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蓝天下,尘雾里,随风飘荡在空荡荡的大平原上。

  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连天空中地太阳也仿佛被熏染,正午的阳光一时间竟也呈现出殷红之色。

  屠戮这些往日里自诩高人一等的朝臣贵妇,尤其能激起了骑兵们的凶性,尤其是那些出身贫寒地士卒,更是感到一种格外的快意,手上的战刀和长矛毫不留情地吞噬着一条条生命。

  有些骑兵甚至就直接用自己的坐骑冲撞,践踏人群。

  血腥的杀戮,更引起极度的恐慌。

  无论男女、无论老弱、无论长幼,几乎所有人脑中只存了一个念头……逃。

  很多平日里路都走得很少的朝臣女眷,此刻居然也发足狂奔起来。

  其间,自然也不乏失足跌倒者,但没有伸手搀扶,没有人去管他们。

  等待他们的命运,不是被“自己人”踩死,就是被后面的骑兵践踏。

  卢子期蓦地回首,不禁被身后的景象所骇……

  狂奔的人群和骑兵狂潮,居然已近在眼前。

  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卢子期一行人等就被这股人潮所淹没。

  生命受到极度威胁的情况下,没有人再会顾忌什么田悦,什么卢郎将……

  护卫田悦的兵仆根本挡不住这几近疯狂的人群,车驾左右摇晃,便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面白如纸的田悦从车辇中探出头来,眼中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慌之色,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大声音,对着即将驰至的蔡文景骑兵颤声高喊道:“蔡将军,不要杀我,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就在这时,车驾的马匹被人群冲撞而失惊,一阵狂嘶后,不顾御者的阻拦,牵着车驾突然转向,直冲骑兵狂潮而去。

  即将迎头的那一刻,速度异常的车辇被路上石块咯碰,剧烈晃动后,竟将田悦从车中甩出。

  田悦柔弱的身体在地面上急速滚动了十余步后,刚刚停下,神智还未清醒,就见史朝靖的战马疾驰而至。

  完全没有科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史朝靖虽然竭力勒止战马,但先前冲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根本无法立时停下。

  田悦刚刚睁开眼睛,就见一个矫健有力的马蹄重重地踏了下来。

  一声短暂的惨呼,田悦竟被踏至脑浆崩裂,当场薨毙。

  “田节度!”亲睹这一切的卢子期、孟希祐等人目窒欲裂,凄声高喊道。

  田氏家将邢曹俊甚至当场昏厥了过去,扑通一声从马上落下。

  蔡文景、史朝靖也完全被这一变故所惊,勒马而立。

  刚刚“踏毙”田悦的史朝靖甚至呆立如木鸡,浑然忘却该让战马从田悦的尸身上退开来,手中大刀一时失力,在完全不自知的情况下,掉落了下来。

  片刻后,蔡文景终于回过神来,眼中浮现出无比决然的杀意,以冷若寒冰的语气怒吼道:“杀,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杀!”

  骑兵到处奔驰,刀枪肆意飞舞,一条又一条的生命消逝在了伊河之畔。

  来自卢子期等人家兵家仆的一丝微弱抵抗,对这些伪燕军骑兵而言,根本够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这些久经沙场的骑兵根本不会吝啬手中刀枪,无论对老人孩童、男人女人,都执行的蔡文景的命令,一律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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