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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四面边声连角起。

        宁古塔,火光盈天。

        战鼓声声,层层叠叠。

        有的,是从江对面传来的,有的是宁古塔这边,通古斯兵敲鼓警报。

        牛录额勒真,登上瞭望哨,手搭凉棚,向松花江对面,观望。

        松花江对面,星星点点,无数的人,手拿火把,列阵布兵,伺机渡江。

        冰封的江面,人们如扇面形,好像骑着战马,正在向宁古塔这边策马扬鞭。

        牛录额勒真已经慌了神,不知敌人是谁,只知道敌人数量众多。

        如果,此时派人去侦查,已经来不及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士兵们骑上战马,向南仓惶逃遁,去别的地方请救兵。

        奴隶们,则全被留在宁古塔。

        没半袋烟功夫,来犯之敌已经抵达大营。

        “各位,父老乡亲们,我就是杜立三,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他骑在战马上,一口天津卫口音。

        继续说道:“我马上命人,打开各位的脚镣,木枷,你们解放了。但是,你们向南回家的话,恐怕是不行的。

        不如跟着我们走,去兴安岭,那里深山老林,有咱们汉人的世外桃园……”

        “你,就是一个土匪,山贼,你有什么资格,还大言不惭的说解救我们,我们只听朝廷的,听当今圣上的……”一位叫刘智的老奴隶,不屑一顾的说。

        “那就随便啰!愿意跟我们走的,站出来,我们帮你们打开桎梏,你们自由了,最好跟我们走,去中原的路,有通古斯人。

        回家乡,日后再打算。

        跟我们走,才有生机。”

        大概,三分之二的人,站了出来,杜立三的义军,帮他们一个一个打开桎梏。

        “你们反了,你们反了”,刘智,声嘶力竭的叫嚷道,继续说:

        “不许打开脚镣和木枷,牛录额勒真大人会治我们罪的……

        想一想太平天国吧!造反的长毛有什么好的下场?

        还不是一个一个被凌迟处死?”

        “嘿!你个老家伙当奴隶还当上瘾了?”施江说道:

        “你当奴才当你的,别吵吵,别妨碍别人向往自由。”

        施江的脚镣被打开,感到轻松极了,他也不知道这个脚镣伴随他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了。

        开始带上的时候,他感觉不自在,脚腕被磨的血肉模糊。

        后来他似乎习惯了,他习惯了走路脚镣与地面摩擦哗哗带响的声音。

        但是他当奴隶却没有当上瘾,日日夜夜盼着打开脚镣的那一天。

        今天终于打开了,感觉到轻松,惬意。

        刘智不屑一顾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在叛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大清刑律,依律当斩。

        杜立三,你这个反贼,老伯我是为了你好,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弃暗投明吧!不要做这伤天害理的马匪,山贼了。”

        杜立三的兄弟听不下去了,提刀要砍了他。

        被杜立三拦住,示意由他去吧!

        刚开始看到有人要提刀过来,刘智感觉菊花一紧,心头一惊,闭上了嘴,一看没人动他,他又开始吵吵道:“吾皇有好生之德!只要你投案自首,皇上会网开一面的……”

        “闭嘴老家伙!这么短时间,我已经把你看透了。你口口声声国家,朝廷。

        实际上,奴颜媚骨已经深入你的骨髓,你已无药可医。”

        杜立三接着说。

        “你也不是真爱国,你爱的是强权,爱的是独裁,真正的爱国是爱民族,爱人民,向往自由,你天天戴着手铐脚镣,你有国吗?满清是你的国吗?”

        汉人就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本身是社会的最底层,但却天生具有统治阶级意识。

        刘智一看杜立三有点儿急眼了,他心不甘的闭上了嘴,闭上了眼睛,嘴里哼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施江,把山贼带到武器库,粮库。

        山贼们把能搬走的,全部搬走,搬不走的就,就地烧掉,宁古塔火光冲天,损失惨重。

        施江,把马棚里的马,分给山贼。

        自己也选了一匹,骑上,高兴的也顾不得伤痛了。

        他给孙嫂和黄雨婷也选了马匹。

        黄玉婷奶了奶孩子,把孩子交给了孙嫂。

        他们都骑上了马。

        东北这里冰天雪地的气候,对于生活在两广地区的黄玉婷是很不习惯的。

        她生下骨肉感觉如释重负,好像是完成了上天给他的任务一般,又好像是完成了洪天贵福的遗愿。

        一行人向北进发,过了松花江。

        大家发现松花江岸边,每隔一定的距离,都有简易的假人举着火把。

        难怪从远处看,好像有无数的人马。

        原来是杜里三的疑兵之计。

        牛录额勒真中计了。

        等他回过神来,杜立三他们已经跑远了。

        他回到大营,以刘智为首的奴隶戴着脚镣木枷,如桩子一样矗立不动。

        看到牛录额勒真,他们一个个扑通、扑通跪下,“大人,奴才向您禀报,马匪杜立三一伙儿人劫了咱们宁古塔大营,他们一伙贼打劫完,就向江北跑去了。”

        “你这个阿哈,还他娘的挺忠心。”牛录额勒真,撇了他一眼,用满语对手下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办?”

        “只能找个替罪羊了,我看刘智这老家伙就不错,说他勾结悍匪杜立三,劫掠宁古塔大营。”偏将说。

        “好,就依照这个办吧!来人呀!把这些阿哈,定为勾结马匪罪,用穿刺刑,行刑,一个一个定在江边,以儆效尤。”

        几个武士,不由分说,把没有逃跑的奴隶,一个一个像揪小鸡似的,拖出去用刑。

        行刑者,都是有经验之人,他会在行刑的过程中,避开重要的内脏器官,目的就是要让受刑者痛苦,四肢不断的挥舞,挣扎。

        “大人,我是忠于大清的呀!大人,大人,我是忠于大清的呀!我对大清是肝脑涂地,我知道杜立三去往何处。我能带路。”刘智,跪着,连滚带爬,爬向牛录额勒真。

        牛录额勒真,策马,扬起马的前蹄,正踏在了刘智的肩膀上。

        他的锁骨、肩胛骨断裂,呻吟连连,惨叫声声。

        披甲人,对奴隶一个一个的行着刑,大营中已经乱成一锅粥,有挣脱了的,向着江北跑,被弓骑兵撵上,一阵乱箭,射成了刺猬,这里不表。

        江边南岸,五千多奴隶被穿刺,朔风吹过,他们挥舞着四肢,如断线的木偶,没有节奏,没有规律,在疼痛的驱使下挥舞着。

        牛录额勒真,把队伍,集结,整装,完毕,捋着狗油胡子,命令一部分留下安守宁古塔,一部分精壮的弓骑兵向北岸进发。

        杜立三,知道被解救的奴隶们走得慢,他则断后。

        制作奴隶们向其他方向逃遁的伪装。

        牛录额勒真,开始,没敢贸然的挺进。

        对面火光星星点点,似乎有埋伏。

        他派了一个侦查兵过去,探探究竟。

        冰封的江面,侦查兵滑着冰刀,穿上掩护色的黑衣,小心翼翼的滑过了江对岸。

        在江对岸,对空放了一支响箭,意思是安全。

        牛录额勒真带领着大部队,策马扬鞭,冲将过去。

        到了江对岸,差点把鼻子气歪,只见从远处,星星点点打着火把得人,都是一个个制做粗糙的用亮子油松做得伪装人。

        他用刀砍了几个,上面的油,粘到了刀上,火又引到了手上,几个侍卫把火扑灭,他手背却被烧伤了。

        手下拿来獾油,涂上。

        “给我追,给我追,我要亲手杀了杜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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