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修)
望着跪了一地的玄衣男子,少女抬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在睡梦后,谢姝懵懂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等奉广平侯之命,前来护姑娘周全。”男人声音清楚回荡在耳畔,谢姝终于醒过神,看着眼前跪地垂首的五人,一阵无语铺天盖地袭来。
谢姝强忍下立时轰走他们的冲动,对着为首跪着的男子道:“悄声说话,我婢女还在外间睡着。”
乾豹抿唇,“姑娘不必担心,方才已将您的婢女打晕了……”见床榻上女子拿起身后方枕就要砸来,乾豹忙补充道:“姑娘息怒!属下有分寸,姑娘只当她安睡一晚并无大碍。”
听他言,谢姝这才将方枕塞回了身后,清了清嗓说:“侯爷让你们来护我周全?”乾豹点点头,“侯爷吩咐了,我等去留交于姑娘抉择,若姑娘不愿,属下等人便自行离开。”
盛湛这样的上位者,竟会将选择让给他人?
她不懂武,盛湛要是想在她身边安眼睛简直易如反掌,可他居然将选择权给了自己……谢姝挑眉,不知该说他细心还是刻意如此。
略想片刻,少女摆摆手,道:“这次确是我掉以轻心,罢了……你带两个回去,后宅之事,两人足以。”
乾豹对她的决定并不多言,道了句冒犯便起身带着人消逝在她眼前。屋中归于平静,谢姝瞪了眼床尾顶起的花窗,懒得再去阖上,倒头躺回床榻。
翌日。
“玉扇姐姐,你替我捏捏肩。”玉芝转了转脖子,只觉脖后酸胀。玉扇放下手中的绣棚,伸手去捏她的脖颈,“又落枕了?”
“一觉起来就这样了……”玉芝嘟囔着,谢姝坐在罗汉榻上听她们俩对话,抿唇偷笑。
目光落回小几,谢姝注意到摆在一旁的珠宝阁木盒,昨日周管家交给她,她还未细看过,花厅那会儿粗略一瞧,像是支兰花簪。
打开盒盖,仔细看竟与她第一次同夔公子说话戴得那支别无二致。
少女指间捏着簪子,白玉于光下转了一圈,思绪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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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伤势养了些日子,期间盛湛的那两个玄衣卫只露过一次面便是将圆罐的冰肌膏送来给谢姝,顺道带话告知她,小侯爷已经派人着手炼制蔷薇水了。
谢姝也不推拒合作对象的美意,皆数照单收下。那药膏擦了几日,疤痕果真退却,双手不仅恢复如初甚至双手肤色都白了些许。
院中日子胜在悠闲,空闲时间里,谢姝将售卖方法推翻好几版,挑挑选选敲定了最终方案。
荷月中旬,盛湛送来消息,红椿楼已经按她的意思改造完毕,言下之意便是该到她登门拜访的时候了。
谢姝独坐屋中,看完信,唤声:“小琅。”话音落下,床尾花窗外响起男人声音:“属下在。姑娘有何吩咐?”
屋内,女子回道:“未时一刻,春熙楼。”名为小琅的玄衣卫拱手应下,随后便如风消逝。
午膳后,谢姝一行人走出大门,却见备好的马车旁站着几个打手。
玉扇蹙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周管家及时上前,对她解释说:“六姑娘,老太太吩咐了,只要您出府便要带上这几个打手。”
“姑娘,老太太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罢了,带着吧。”
马车上,看着车帘外浩浩荡荡的队伍,谢姝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春熙楼外,一行人走进店铺,掌事见到谢姝,登时眉开眼笑道:“姑娘,您来了。这是……”
谢姝顺着掌事的目光回头,只见玉扇玉芝身后还跟着一摞长队,是祖母吩咐的那群打手。
为首的打手拱手解释道:“老太太吩咐,奴才们不可擅自离开六姑娘半步。”
“姑娘,这如何是好?”玉芝附耳问,谢姝别无他法,只能冲着掌事使了个眼色,掌事心领神会,上前将门页合上。
打手们正一头雾水时,一黑衣男子从里屋缓走出,望了一圈屋内人数,提步移位,手起落下,只瞧见那些个打手一一躺下,男子本身却恍若残影,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谢姝冲着解决完打手的乾豹点了点头,毕竟她总不能真带着这一大群人去见盛湛。
这回玉扇与玉芝主动留在了大厅,独让谢姝一人走上阁楼。阁楼之上仍是那般奢靡,少女撩开珠帘,盛湛背对她站着,似乎在看外头的风景。
听见声响,少年侧身看向谢姝,两人对视片刻,他先行开口道:“手伤好全了?”
谢姝先是福身同他作了礼,再去接他的话头:“多谢侯爷挂心,已然好全了。”
盛湛低低嗯了一声,少年走向高座坐下,一如两人坦白身份那天,不过这次桌前替谢姝添了把凳子。
“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近日在为何事奔波忙碌,气色看着也不太好。谢姝打量了眼他,踱步与他对坐。
谢姝还是不浪费时间,单刀直入打开正题,将卖点、如何售卖、利益最大化一一道来,声音轻柔娓娓。
“侯爷,您看这几个庄子的花卉……”谢姝讲得忘我,就连对坐之人有没有发出声音都未曾注意。
直到这个点需要男人的首肯时,谢姝才发现盛湛手肘抵着金扶手,撑着侧颊睡了过去。
少年眼底淡青,看着疲惫不已,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连休息也顾不得?
谢姝看了眼盛湛的睡颜,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余光一扫,只见桌台一侧摆着一笔架的狼毫,于是起身铺纸书字。
风温柔包裹着写字的少女与酣睡的少年,时间恍若就定格这刻,一切静好。
良久,谢姝写完脑海中的想法,用镇纸将写满字的宣纸压好,悄然起身,轻轻撩开珠帘走下高楼。
东珠碰撞声响,盛湛放在桌台下的右手如本能般握住了腰间的刀,睁开双眼。面前本该与他对座之人消失不见,唯有留下面前桌台上镇纸压着的墨字。
少年平复气息,悄悄将出鞘三分的匕首推回了鞘壳。
另一边,谢姝下楼,看见院中站得毕恭毕敬的乾豹,想了想,问:“侯爷……昨夜都做了什么?”
闻言,乾豹一怔,似在犹豫该不该告知她,不过侯爷既然已经将玄衣卫派去护她周全,想必是可以信赖的人。
思绪回转,乾豹启唇简略答道:“侯爷昨夜亲自巡了城。”
原来如此。
谢姝心下了然,既然是为了护京城百姓安危,她也不好埋怨他,毕竟是自己午后临时提出见面。
思及此,少女随口叮嘱道:“一会儿去将侯爷唤醒,阁楼风大,睡易风寒。”乾豹一惊,下意识问:“侯爷他……”
见乾豹神色带了几分暧昧,怕他误会,谢姝忙解释说:“小侯爷昨日奔波劳累,方才商议事时睡着了。我留了信与他,先走了。”
越解释谢姝越觉着脸烧,匆忙唤走玉芝玉扇,顺带着将那几个打手一并叫醒离开。
阁楼之上,少年看完墨字打了个呵欠,只听珠帘声响,是乾豹。
他手中抱着条毯子,许是没料到盛湛醒得如此之快:“侯爷,您醒了?”盛湛将宣纸随意对折收起,道:“嗯,她何时走的?”
“就在方才,六姑娘叮嘱属下叫您别睡在风口,易感风寒。”听完,少年郎挑起锋眉,笑道:“她要是真关切本侯身体,便不会让你来叫了。”
“这……”乾豹一噎,思忖片刻,道:“许是六姑娘本希望侯爷您能多歇息片刻。”同谢姝打了这些日子的交道,盛湛自然不会信乾豹替她圆的漂亮话,她不过是没心没肺罢了。
少年笑了笑,双指夹住那张折好的宣纸,随手一飞便径直往乾豹而去,乾豹抬手精准接住纸张。
“照着我圈了的那几件事去做。”
乾豹得令转身退下,独留盛湛坐在原位,风吹起少年发丝。坐了片刻,盛湛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镇纸,铺新纸,挑毫笔,挥墨落笔,玄字跃然:
罗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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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阙街人肩接踵,还是如往常一般熙熙攘攘,不过若是注意看便能发觉这是条极长的人龙。
抱着孩子的妇人望了眼看不到头的人龙,拉着队末的姑娘问:“小姑娘,这是在排什么啊?”
“大婶,您还不知哪?这儿开了家罗敷堂,推出的那个……那个……香露!真真是叫人闻之难忘!”
妇人闻言啧啧称奇,赶忙也跟着排到了姑娘身后,而此时,队伍正前方的林掌柜正卖力地吆喝着:“蔷薇香露试闻,分文不取!”
“掌柜的!真的分文不取?”林掌柜哈哈一笑,道:“当真分文不取!”话罢,他拍了拍手,身后婢女站成一排走上前来,手中端着个托盘。
红木托盘之上皆数摆着漂亮瓷瓶,婢女会用一张类似胭脂花片模样的罗敷堂试纸,蘸取瓶中液体供人试闻。
“此香闻之难忘,洒衣三日不消!”最先试闻了的百姓嗅了,大呼一声神清气爽,听前头人所言,排队闻者也愈来愈多。
林掌柜也适时拿出了姑娘吩咐的牌子,只见上头写道:普通蔷薇水,小瓶一两,中瓶五两,琉璃瓶十两。凡购者,无论大小,一次仅限十瓶。
“仅限?掌柜的,这么多人要买,你们不卖,不打算做生意啦?”
林掌柜嘿嘿一笑,高声冲着人群解释道:“物以稀为贵嘛,罗敷堂今日开门大吉,欢迎诸位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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