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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保罗


日照渐减,晚霞也慢慢的衬托出夜晚的来临。

        吴凡将背包放入房子中,拿着简单的装束歩行出了大门。临走前他见到珍嘴角牵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话语最后落到了嘴边只剩下:万事拜托。

        风衣盖住身体,让无风的夜晚变的酷热。今天和昨天一样,一点风吹拂的迹象都没有,这个镇的构造十分的奇特,河堤干固前可能是一个大湖。

        而镇的四周环绕着蜿蜒的山岿,似乎也因为这个原因,才遮蔽住所有的风。

        吴凡敲了敲自己的手臂,沉重的金属声响在风衣下方,这是他做的准备,如果在碰上那个尸体女孩也会比较好应付。

        铝板甲就这样躺在衣服下抚摸着皮肤,起初是冰凉的感觉,随着时间一久,它散发的热度也让人不好受。尤其是当每次举手投足,铝板摩擦到被尸体女孩所伤的手臂,就免不了一阵疼痛。

        当阳光完整陷入大地,周围由白昼化为黑夜的那一瞬间起,街上的人们也不断的递减,直到最后整个街到被吴凡霸占了。

        吴凡朝着垃圾场的方向走去,他选了一个垃圾旁坐了下来。今天会在此度过,希望运气好些,可以找到些什么。

        每一天,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女孩存活的可能性就越低。

        月亮挂在天空,身旁环绕着漆黑的云朵,今天没有半点风。藏在衣裳下的皮肤不断渗透着汗水。

        吴凡吐了一口气,这样的灼热可真不好受。他尽量不去摆动受伤的手臂,一但摩擦就会生痛,然而汗水不停滑下,也会生疼。

        他缓缓的吸吐着,尽量呼吸匀称,把心中的杂念也排除一空,不去理会如同虫子不停在身上窜动的汗珠,不去理会周遭的一切。

        一颗心,让它如同止水一般禁止在当下,渐渐心瓣膜鼓动着,在夜中,跳的老大。渐渐的它又开始缩缓,最后如同静止一般,什么声音都没了。

        彷佛心跳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四周静的可以。吴凡闭上双眼,让听觉成为唯一的感官。随着静滞的空气,时间匆匆流过,四周毫无动静。

        转眼,天色渐渐亮了什么也没发生。吴凡却像傻子一般,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看了看手中的表,5点30分。

        吴凡叹了口气,转身回到珍的住所,他将珍给他的备用钥匙取出打开了大门。女子就坐在沙发上闭着双眸。

        吴凡安静的来到她身前,轻声开口:你睡在这不怕着凉吗?

        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处于浅睡期的珍,身子陡然一震,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大睁的双眼,胸口急促的起扶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回来了?

        恩。吴凡回答,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垂着肩膀,刚刚的声音想必是吓到她了,因为刚刚对方如同弹簧般跳了起来,肩膀紧绷,身子僵直着。如今则是因为安心,而放松下来。只是双眼中带着一丝光彩,期盼的目光。

        吴凡摇了摇头:没有发现。

        珍听了这样的回答,失神的摊坐在沙发上:她会在哪里她到底去哪了?

        吴凡耸了耸肩,这个答案他回答不出来。你不用上学吗?

        珍恍惚的看着他,目光显得空洞,过了三秒她才晃着脑袋:今天会去上个礼拜发生了些争执,被停学一个礼拜,昨天是最后一天。

        是吗?你们每堂课都是满的?

        没有,看个人怎么选课,不一定每天都有课,但大部分的学生都会到学校。

        保罗他姐姐呢?我,我不知道我和她并熟。

        那我去他家碰碰运气好了。你们都几点放学?

        三点半左右珍考虑了一下说道。

        我今天去接你,在你们校门口。吴凡说。珍似乎还想回什么,不过吴凡已经转身离去了。

        推开门,阳光已经挂上树梢了,珍提手遮挡刺眼的光芒,将碧绿色的双眼眯了起来。黑白的城市,什么都是黑白的。

        因为这才是她真正生活的世界,虚假的黑白。

        书包捆绑着她的肩膀,压的她喘不过气,双脚如同灌了铅每抬起一步都十分吃力。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是不是真的面对那些虚伪被称为同学的生物。

        这男的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去学校接她?难道他认为谁把丽亚给藏起来了?丽亚是个人,不是东西,她不可能被藏起来那么久的。

        珍的心头像系了千千万万个结。珍提起脚步,面对周遭的一切,原因只有一个,丽亚还活着,等着她去救她。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昨天晚上她明明想跟着他一起出去寻找的,却败给了自己的恐惧,始终说不出口。

        湖泊上飘荡着小舟,而那就是珍,随着湖水飘荡,无助、孤立,她很清楚她并不是相信吴凡,而是只能拜托他。

        小舟没有划桨,它只会随意飘泊,那就是当下求援的她。所有事情都太过不合理了,她没办法独自面对,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抓到了浮木,也希望这浮木能够指引她脱离困境。

        不是相信,而是不能不信,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唯一的选择。

        珍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校门口了。周围学生的的嘻笑声,她也曾经如此,如今看来,是如此的刺耳、虚假。

        珍将一手搭在鞋柜上,脱下户外鞋放入鞋柜,转身往教室走去。那件事后,人们不太会理她,更加上和教职员吵了一架后,更不会有人想理她了。

        这样也好,珍心想。保罗也不在了,如今会找她搭话的只有调侃、讽刺,她们说不出好话,嘴里尽是难听的字眼。

        坐在熟悉的坐位,耳边传来嘻笑、吵闹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听在珍的耳里都是风声。

        还没到达上课时间,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他们会组织自己的小团体,谈天说地,说谁的好事、糗事,这也不过是所谓的八卦。

        曾经她也是其中一员,或许不是最庞大的团体,却也有几个称的上是朋友的,如今呢?欢乐的空气在教室间形成了冷气压,盘旋在珍的身边,那是目前她唯一的朋友。

        珍拿出抽屉的书本,把教室中虚假的声音全排除在脑外。手中的课本是这堂课用的,珍知道,就算翻开课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也不会有多坏,毕竟事情有经够坏了。

        将课本翻开应当是今天的讲课内容,上面不该出现的字眼却出现在她眼前‘疯子‘,这两个字用着黑色麦克笔大大的占据整个页面。

        珍将这一页直接撕掉塞进了抽屉,她不想管是谁做的,这只是无聊的恶作剧。用着这样的恶作剧逼的她屈服,逼她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无聊至极的人们

        你来学校拉?别又像上次一样发疯哦!轻敲银铃般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珍瞥了一眼对方,继续看着课本。

        喂—我在和你说话。那声音高了一度。

        珍依然没有回答。

        你听到没有?疯女人?!声音的主人调高了分贝,纤细白皙的手大力的压在她的桌上。四周的声音停止了,众人都看着她们。

        珍叹了口气,将书本放到一旁,仰头,看着对方,粉唇微张晃动着,吐出了几个字:听到了!

        你刚刚说什么!怒意在对方脸庞绽放。

        我说珍用双眼警告的对方:我听到了,还有

        白皙的手从桌上抽去,随后迅速的朝着珍的脸颊袭去。然而,珍的速度比她快上一倍,她手一伸,紧握着对方的手腕。重重的往下压去,碰──的一声,那女同学的手掌整个贴在了桌子上。

        你有什么想表达的吗?珍用着冷洌的口气问她,双眼更透露出生人勿近的的寒魄。

        两者之间形成了冲突,周围的同学也静了下来,仿佛是什么魔法释放在两者身旁,让谁也无法靠近、制止。

        直到珍松开紧紧扣住对方的手,女学生急忙将手缩回自己胸前,手腕处环着一圈红,整个手掌也由白转成深红色:你别太过分,不就是死了妹妹。别当成全部人都对不起你!女学生说着,望了一眼空缺的座位,压低了音量:这样好了吧!就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他也失踪了。你这个疯子。

        说完,她不满的走回座位,那身华丽的衣裳在她步履间摇曳着。

        珍看向那个空位,那又如何?她没有要保罗去,从来没有。

        莎夏那个女学生,她有着一头蓬松的金发,亮丽的外貌,围绕在她身旁的人总是不少。但她就是个她四处招蜂引蝶,和男孩子乱搞。这些不是传闻,是珍亲眼所见。不过她不在意,她没打算去批评对方的私生活,唯一的禁忌是,对方别来惹她!

        和教职员吵架就是因为莎夏,她把课文暗指丽亚是罪犯,又说珍不该追究这件事,随着她的话在班上的同学间流传,绘声绘影。最后莎夏把和她有关的人都牵扯进来,说只要和被诅咒的家族有关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随着保罗失踪了,她更加义正辞严,大家也都保持着对珍远之的态度。

        莎夏只喜欢人们围绕着她,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莎夏又有张好看的脸,被许多男生追捧着,然而莎夏也追捧着好看的男生。就连保罗也和莎夏谈过几次

        自己是因为这件事而借题发挥吗?珍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了。她只知道,她不喜欢莎夏是可以肯定的。

        教室的门打开了,教职员拿着课本站上了讲桌。她推了推眼镜,看了珍一眼,那个和珍起冲突的教职员。

        空气间泛着孤寂,教职员转身过去拿着黑板笔在白板上写了些字,黑板笔摩擦着白板,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大家都假装一切正常,连那个教职员也一样,假装之前的争执不曾发生过。

        当教职员面对着白板,学生区枪林弹雨着,在珍的眼前飞过一团团的纸弹,有些有目的攻打到敌营,有些只是散弹,有些则是信号弹。

        他们互传的信号,可能是谁的八卦,也可能说着刚刚上课前发生的事情。

        一团纸弹,朝着珍迎面而来,打中了她的鼻梁,落到了桌上。珍瞪着攻击者的位置,夏莎正一脸得意的转过身去。

        摊开纸团,只是一字一字的谩骂,说着她害那个人消失。到底为什么夏莎要一再提及保罗,只是借题发挥,还是有别的原因?

        又一团纸团由着左后方抛物状的落到珍的桌上,她寻思望去,那个人迅速的转身,仿佛根本不是她传的信号弹。

        纸条上写着:你还好吧?有保罗消息吗?珍,你真的不能这样,你要振作一点。

        这是关心,但是并不好,她给的关心只是希望她放弃希望,而不是相信她!明明大家都知道的,却都假装一切正常。

        这就是朋友吗?因为担心和她接触会遭到同学的嘲讽,而刻意隐藏。如果这就是朋友,她宁愿不用。

        你跟那怪胎在恋爱吗?我想也是,你们都是怪胎。

        上过床吗?我比保罗强哦!要不要今晚来我家?

        一张张纸条写着不同的言语,这就是所谓的教室,在老师眼皮底下的世界,如此肮脏、龌龊,谁都假装一切正常。

        假装这间教室的学生都是乖孩子,这些东西都不曾存在。也许眼前这个在白板上写着教学材料的教职员,还认为大家都乖乖的听课。

        就算把纸条交到她面前,她依然不会承认,因为这是传统,一个自欺欺人的梧桐镇。

        碰—教室的门忽然间打了开来。

        一颗颗纸弹落下,学生们的动做也停了,一个个惊愕的看着门口,珍也相同的讶然,盯着站在门口的男子。

        白板笔刮出一道尖锐的声音,教职员转了过来,看着这名陌生的访客。

        抱歉,我迟到了。男子饶了饶头看着教职员。

        都上课几分钟了?快到位置上座好!教职员抬了抬眼镜,厉声道。

        是,老师。男子回答,大步的走向教室中,他穿过一个个的学生,坐到珍右后方的空位上。

        随着男子的入席,教室顿时鸦雀无声,没有四处飞翔的纸弹,没有私语声,只有教职员在白板上写字的声响。

        一直到教职员在白板上写满后后,她转身过来,将手中的课本翻开:各位同学翻开,。第五百七十四页,我们先请一个同学朗读一次。

        教职员推了推眼镜,环顾所有学生,然而他们一个个低下头,谁也没有意愿,正当教职员想随机点名时,刚刚那名男子却主动举手。

        好,好吧!这位同学你教职员慌张的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叫他。

        老师,您不认是我吗?男子嘻皮笑脸的说:我是保罗!

        这话响在教室中,四五十名学生仿佛全部消失了,教室响着回音‘我是保罗保罗

        足足过了三分钟教职员才从惊愕中回神,她吃力的提了提眼镜:好好好的。保保罗同学,请您念下面这一段课文。”

        春天泛起微凉保罗念着课文,四周依然鸦雀无声,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阴险的诡丝,扫过所有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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