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发红包
大年三十的晚上，在结束聚餐之后，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老太太明显是早有准备，书房的被褥一应俱全，给御幸一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已经接近零点，上了年纪的人不熬夜，我妈早早去休息了，御幸一也看不懂春晚，我也没准备给他同传，腻歪了一会之后便分别回了房间。
这个春节过得真刺激，虽然没了鞭炮声，但我的耳边一直在回响喜气洋洋的音乐，神经十分活跃，怎么都没有困意。
尤其这是几个月以来少有的，自己睡觉。
翻来覆去间，我忽然听到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声，立刻摸出来看。
是御幸给我发的vx。
【我有点饿了】
只有这一条，没有后续，估计也是他在试探，如果我已经睡着，他不会连续发消息防止吵醒我，如果我没睡，就可以和他聊天。
御幸一也是个日本人，天朝人大鱼大肉高油高盐的年夜饭对他而言没什么顺口的菜，再加上神经一直高度紧张应付我的家人们，他基本就没怎么吃。以一个运动员的基础代谢，饿是正常的。
我立刻坐起身，回复他：【我去给你做点饭？】
【不要】
【……你不是又在嫌弃我厨艺吧？】
【才没有啦，动静太大了，会吵到你妈妈】
他说的有道理，而且因为早就定好年夜饭不在家吃，冰箱里不会有太多食材。但让御幸饿着睡觉这种事，我不忍心。
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我去客厅的桌子上扫了一堆零食，摸着黑去了书房门口，给御幸发微信让他开门。
刚打开一条缝，我呲溜就钻了进去，御幸目瞪口呆，摸着门把手呆愣在原地看着我。我把怀里的零食呼啦一下子撒在床上，大手一挥：“来，挑你喜欢的。”
他关上房门趿着拖鞋走回来，无奈地说：“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胖起来的了。”
“……啰嗦，我这是拿给你吃的，自己才不会半夜吃东西呢！”
从前我给御幸带过一些天朝零食，他有的喜欢有的讨厌，现在家里这些都是我交代过老太太准备的，给他拿来填肚子刚好。
床上的被子半掀着，我钻进去还能感受到残留的体温。
原本我只是想来给他送点食物，可一进入昏黄温暖的室内，看到坐在一旁近在咫尺的伴侣，我情不自禁地朝他伸出了双手：
“让我抱抱。”
他正在拿着吃坚果棒的手一顿，拒绝：“不要，小心被你妈妈发现。”
“……”我不甘心地蹭了过去，强行抱住了他，“就是抱抱，什么也不干，她发现什么啊。”
暖气很给力，我们穿的都是很单薄的睡衣，御幸更是穿的半袖。男性的体温穿透而来，他的手臂刚好落到我的腰后，无奈地说：“那就一会啊。”
我连连点头，立刻拉上了被子在他身边躺倒，手臂依旧环着他，乖巧保证：“一会我就回去。”
话是这么说，回到了熟悉的体温身边，我原本躁动的神经瞬间安静下来，困意慢慢上头，居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推我，将我从朦胧的梦中唤醒，轻柔的男声在耳边回响：“……四点了，快回去你房间。”
我呓语着睁眼，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
谁愿意睡到一半被人推着起床啊。屋里暖气再足也不如被子里的温度舒服啊。
御幸应该也是睡得迷迷瞪瞪，但还是保有理智，坐起身声音含糊地半催半哄：“金子，快起来啦——”
这个声音太欲了，我飘飘然地转醒，在他手臂的力道之下被拖起，哼唧着下床，被冷空气激地抖了抖，又钻回身后的怀抱留恋地蹭了蹭：“……明早见。”
“……是今早啦，笨蛋。”
回到房间之后，我钻回冰冷的被子再次陷入梦乡，再次醒来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
揉着眼睛走出卧室，我见到了惊恐的一幕。
——御幸一也在和我妈一起包饺子，俩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老太太还边包边指点他动作，示意手中标准的元宝。
我妈大概很多年没说过这么多日语了，有的词还会思索一会，顺带给御幸科普某些中文发音。眼镜男就用一口浓重的日本腔艰难重复。
见我起床，老太太催我赶紧去洗漱，自己端着拍子去厨房煮饺子了。
我边刷牙边偷摸把御幸拽到一边，紧张地问：“你没和我妈乱说话吧？”
“什么叫乱说话？”
“比如试探性地问面多不多、馅少不少、饺子够不够吃之类的。”
我太害怕他没话找话结果撞枪口了，老太太这种封建传统的□□女性，特别讲究过年时的各种忌讳，虽然我也不太懂，但反正每到春节这几天，我是完全夹着尾巴做人，再沙雕也不能在这几天搞事。
御幸想了想：“好像没有，我一直在努力学包饺子。”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以前我爸就总是不顾一切乱说一气，搞得他俩总是过春节闹矛盾。”
这也是思想差异之一，因为说到底我爸根本不在意这个节日，只是陪同我妈过，还总觉得我妈小题大做，殊不知这对于一个天朝人来说有多重要。
老太太对御幸一也是真的挺好的。下午，御幸说他要跑跑步，我们便一起出了门。他自己跑，我俩散步，独处时我妈悄悄对我说：“这孩子不错，跟你爸不一样。”
我明白她的意思，御幸知道我其实骨子里更像一个日本人，但他依旧会尊重天朝人的习俗，努力融入我们的一切。
“那必须的啊，我看人怎么可能差？”我毫不谦虚，“不过妈，你怎么好像很容易就接受了他？本来我以为你会刁难他一下的。”
“大过年的，都不容易。”她回复了我两句天朝人经典语录，接着话音一转，“再说——其实我之前就对他有过了解。”
我呆：“……什么？”
在老太太眼里，我跟御幸应该是去年夏天才重新遇到、在一起的，她知道这件事也已经是冬天，她哪里来的渠道了解御幸？难不成她也看棒球了？！
“你不知道吧，我有一也的vx。”
“……”那一瞬间，我觉得三观震裂，天雷暴击。
我从没查看过御幸一也的vx好友列表，因为我先入为主地认为，他生活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用这个app。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勇猛，居然加了我妈？！
老太太的目光很怜悯：“你想不到吧，你们18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早恋了。”
“……”纳尼！！
“别以为我不在你身边就不知道你的事，一也加我vx还装作是你的学弟，哪有普通学弟用学姐照片当头像的？”
“……”御幸这个憨批！
“后来你回国，我也懒得纠结这事儿，谁知道去年你又跑去日本，而且没联系你爸，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一直没忘了那孩子。”
“……”我沉默不语。
“所以啊，即使你不求我，我也想好了，如果过了这么多年你们俩还能在一块，那我才不干惹人厌的事，成全你们，以后爱咋咋地。”
父母离异，虽然我和母亲经常视频通话，但说到底这么多年我们聚少离多，我很少有机会这样面对面和她谈心。
曾经逼我离开日本的事让我耿耿于怀，却未料到事情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
御幸一也绕着公园跑，很快就从身后将我们套了圈。
他轻喘着气，白雾从口中喷出。
我看着他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妈，谢谢你。”
大年初一的晚上，我妈被邻居喊走打麻将了，家里剩下我和御幸两个人，在他做无器械健身的时候，我自己打开了北京台春晚。
御幸运动结束去简单地冲了个澡，带着湿气坐到了我身边。他看不懂电视，我却沉迷其中，见他坐过来也只是挪了挪身体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身边的男人一直拿手机扣扣搜搜，忽然他问了我一句：“你们过年的时候也会发红包的是吧？”
我正看得上头，随意嗯了一声，无暇理会。
过了一会，我的手机vx声音开始响，打开一看，是阿梅的轰炸。
【阿金阿金！】
【群里那个后辈，我没猜错的话是御幸一也吧？】
【他连发了好几个大红包】
【想不到你男朋友挺会做人啊】
我愣了愣，立刻退出私聊，点进消息999+的高野粉丝群，果然是好多红包领取记录。
……
目光复杂地看向身边的人，我啧了一声。
御幸睁大眼睛：“干嘛？”
我指着红包似笑非笑：“御幸选手——人傻钱多？”
之前这群神兽一直艾特我发红包，我装着糊涂完全没理，想再拖一拖，谁知道御幸这个冤大头居然行动了。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弯了弯眉毛：“……别这么说啦，他们都是你的粉丝不是吗？过年了，帮你给他们发个福利而已啦。”
好家伙，这么有责任感的吗，居然还要替我照顾我的粉丝。
“而且当初要不是他们支持你，你说不准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去日本找我。想到这一点，就当是我回报他们吧。”御幸一手揽着我，一手架在脑后靠上沙发，悠闲得很。
他说得也对，我不是签约主播，平台的体育分区也很混乱，基本等于为爱发电，要不是这群热爱高野的社畜投喂，恐怕我挺难出头。
圈子虽冷，全是活人。
御幸在群里的红包串震惊了众人。
【恕在下眼拙，这位富婆是新人吗？以前没见过。】
【冒犯了，阁下主校是哪一个？为了这几个红包我今年春甲帮你支持一波】
【看高野的都是有钱人啊，老板能否给我提供份工作？】
【真的是富婆吗？性别好像填的男】
御幸有延迟，他好不容易翻译了一句话发送：【我支持青道】
【完，又来了一个王者粉hh】
【森前辈的后辈森是哪个学校的球儿？】
【富婆果然跟金鸽一样，都很高傲，拒绝通过群聊添加好友orz】
御幸的vx名字没改过，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森前辈的后辈”，头像是高中时的我。
联想到他就顶着这样的名字和头像去加了我妈，我都忍不住掩面。果然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御幸：【森是我女朋友的名字】
【！！！】
【破案了，不是富婆，是有主的王老五】
【刚想问老板有没有对象，我正好有个妹妹，也看高野】
【原来头像不是富婆本人，是老板娘啊】
……
御幸皱着眉对着翻译看了许久，还是认输，问我王老五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笑道：“和金嫂一样，就是森金子的男朋友的意思。”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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