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狗
虽说这次的宣传活动以陆知远中暑而被迫终结，但宣传的效果依然远超预期。
新品被贩卖一空不说，陆知远拍摄的照片和视频放到网上后又引起了一大波讨论，都在问是哪家公司新签的明星。
与此同时，陆知远发在“虚假信息”上的广告，销售额也比预期的要好。
货早没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评论里问什么时候有货。
不光陆知远，不少家中有猫的人，都自发发贴，强烈安利山海宠物医院的新品。
据说产研还有仓储那边已经不眠不休的工作一个礼拜了。
不过也没人埋怨就是了，任谁拿着三倍的工资，加班都加的倍儿起劲。
山海宠物医院也多了不少带着宠物来看病的人。有些人看自家宠物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就拎着它上门洗澡，然后自己好借机能瞧一眼陆知远。
坏处也不是全然没有，比如乔顺的工作量就瞬间激增。而陆知远被迫营业的次数也大幅上涨，每天在傅文洲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少。
能帮傅文洲赚钱，陆知远自然是开心的。可他瞧着傅文洲倒是情绪不高的样子，每回陆知远回他的办公室，傅文洲不瞧他也不和他说话。
可等到出了办公室之后，傅文洲又默默地去三号问诊室坐着。有病患的时候在那坐着，没病患的时候也在那坐着，不知道在干吗。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八月，新品宣传告一段落，比先前丰厚好多的工资也打到了陆知远的账上。
陆知远回办公室的时候头上还顶着猫耳朵，他故意的。
他磨磨蹭蹭的走到傅文洲身边，轻轻戳了戳傅文洲的肩膀。傅文洲坐在座位上抬头，看着陆知远挑了下眉毛。
有事？
陆知远朝傅文洲亮了一下手里的发箍，是个小狗耳朵，黑色的。和陆知远头顶的猫耳朵正好是一黑一白两个颜色。
“干吗？想让我扮一下你的玩伴？”傅文洲抓过他手里的发箍端详片刻，撂下了这句话。
“不是！我就是看着一黑一白，拍起照来好看。我和那么多人都合过影了，还没和你合影呢。”
陆知远自那天在病房试探后就知道傅文洲没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放下这心思，认真忙了半个月，等到自己的照片和视频在网上满天飞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原来还没和院长照过相。
他说完这话又小心的加了一句，“行吗？”
傅文洲虽然表面上带着满满的嫌弃，但还是扣上了这个头箍，大小正合适。
他想捏着陆知远的耳朵照相，可这样子只能把手机横过来拍，傅文洲不愿意。
“怎么了呀？你想捏我耳朵，只能横着拍才能给你拍进来呢。”
“不行，我就要拍竖的。”
陆知远拗不过他，只好竖着拿手机。可角度找来找去找了半天，陆知远的耳朵都被揪疼了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角度。
傅文洲那个是假耳朵，陆知远头顶那个可是货真价实的啊！
后来还是傅文洲把手机架在了桌子上，设置了定时拍摄。
陆知远拍了半个月的照，照相姿势一点长进都没有，看见镜头只知道竖起食指和中指比耶。
也亏得他脸好，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摆这个姿势的时候看上去不会很傻，反倒是透着股生机勃发的少年气。傅文洲索性绕到陆知远身后，两只手都轻轻捏住了陆知远的耳朵。
俩人一齐看向镜头，傅文洲却在拍照的前一秒，将自己的脑袋轻轻搁在了陆知远的头顶。
咔嚓一声，相照好了。
陆知远满意的不得了，左看右看看了好半天。
“一张照片有什么可看的，以后想拍机会多的是，照片发我。”
陆知远把照片给傅文洲传了过去，末了还是不死心，举着照片问了一句，“不可爱吗？你看咱俩的耳朵，一上一下的多对称呀。”
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傅文洲身上，举着手机给他看的样子像举着糖的小孩子。傅文洲顺势又揉了一把他耳朵，“嗯，对称。”
陆知远这才欢天喜地的走了，今天那只骨折的小狗要出院，他得去病房把小狗抱出来还给主人。
他前脚出去，后脚傅文洲就把刚才拍的照片设置成了屏保。
怪不得刚才一直嚷嚷着要拍竖的。
陆知远全然不知，藏起自己的耳朵就去病房抱起了小狗。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悉心照料，它已经完全康复，再看不出一点骨折的迹象。陆知远跟它混了这么久，它冷不丁要离开还有点舍不得。
陆知远没给它系上狗绳，而是怀抱着它下的楼。可能小狗知道自己要离开医院了，呜呜着扒拉陆知远的衣服，还拿头拱陆知远的下巴，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舔他。
整个下巴都被那只小狗舔出了水痕。
这算是陆知远亲自进手术室治疗的第一只宠物，虽说他只是作为副手，但意义还是非凡。陆知远抱着它走到了主人面前，傅文洲早已等在一边。
小狗还不太愿意离开陆知远。没办法，陆知远只好轻轻拍了拍它的背，又低头在它头顶亲了一口，“好了，不闹了。”
它这才安分下来。
主人显然很激动，他上了岁数，身边又没有其他人，这只小狗可能是他唯一的陪伴。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位医生帮他把自己的唯一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激动是肯定的，老人搂着小狗嘴唇还在兀自哆嗦着，看样子是想说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傅文洲读出了老人的心声：混乱无章，一大堆话凑在一处，像找不出头的毛线团，乱哄哄的。
有那么一瞬间，那些话突然全部消失，都不见了。
心声空荡荡白茫茫一片，傅文洲愣了一瞬，然后就看见面前的老人直直的朝着他和陆知远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整个大厅都听见了膝盖砸在地上的响。
沉闷的，咚的一声，像被敲响的鼓。
大厅里坐着不少人，有个人似乎是个宠物博主，一直拿着手机拍自己的宠物。这会儿看见有人跪下，他连手机也忘了关，就这么傻呆呆的看着。
陆知远反应迅速，伸手想扶。可他手伸在半空中，不尴不尬的停下了。老人衣着朴素，身上的t恤都洗的发白，领口懈松着，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
这样的老人倾尽所有救回了一只小狗，陆知远碰他一下，不知道还会引起怎样的变故。
后来还是傅文洲伸了手。他不习惯和生人有太亲密的接触，只是右手攥住了老人的胳膊，虚扶了一把。
“您不用跪，看病治病是我们的工作范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仅此而已。”
傅文洲面对不熟的人一贯官方，透着股冷漠和不近人情。陆知远收回了手，悄悄后撤了一步，站到了傅文洲身后。他还是穿着白大褂，从后面可以看见傅文洲笔直如松的背影，还有藏在头发后面，只露出一丁点，微微泛红的耳朵尖。
哪儿是冷漠官方啊，无非是有人夸他他不好意思罢了。
老人千恩万谢的抱着小狗走了，临走前陆知远还偷摸给它塞了点零食，算是临别的礼物。
俩人并肩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傅文洲没说话，后来还是陆知远轻轻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院长你刚刚耳朵又红了，被我发现了。”
陆知远话里带着调笑的意味，傅文洲没理他，倒是又另起了话头。
“你好像很喜欢狗？”
“之前的哈士奇，还有刚送走的这只小狗，你刚不是还亲它了？”
陆知远听不出来傅文洲话里弯弯绕绕的意思，俩人进了办公室，傅文洲抓起刚才被他扔在一边的头箍重新戴了回去。
“我戴上的这个也是狗耳朵。”
“是呀，刚才拍照的时候我就说这是小狗耳朵了。”
傅文洲哼哼着，“那是不是也算小狗的一种？”
陆知远抬头看了一眼傅文洲，一米八五的身高，自己都得仰视他。那对狗耳朵架在傅文洲头上，一站直，陆知远都得稍稍踮脚才能摸到它。
这哪儿是小狗啊，要算也得算巨型犬。
“不是小狗，是大狗。”陆知远仰着脸冲傅文洲傻乐。
“大狗小狗都是狗的一种！”
“嗯，确实是。”
陆知远说完这句话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傅文洲整个脸都要烧起来了，他嗫嚅着说了一句话，陆知远没听清，稍稍朝他贴了过去。
“啊？我没听清。”
“我说——”
傅文洲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然后好像勇气全部消耗干净，又在后面把音量陡然降了下去，和静音差不多了。
但是这次陆知远听清了，傅文洲说：“你不是喜欢亲小狗吗？我也是小狗。”
不知道是不是傅文洲跟陆知远待久了，学到了一点陆知远说话横冲直撞的精髓。但论起脸皮，傅文洲还是比不过陆知远。刚才他还只是脸红耳朵红，这会儿那点红已经蔓延到锁骨了，跟泡在红酒里似的。陆知远本来踮着脚，这会儿直接笑倒在傅文洲身上。
傅文洲虚虚搂着他，还在装腔作势，“别笑了！”
“不就是想我亲你一下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扒着傅文洲的肩膀，努力踮脚还是够不到傅文洲。
“你头低一点，我够不着。”
傅文洲没低头，反而微微仰头和陆知远拉开了一点距离，重复了一遍陆知远的话。
“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知远退后了一点，困惑的看着傅文洲。
“是啊。”
他确实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知道在人类间亲吻属于很亲密的行为，他只知道动物之间互相舔毛亲吻表示我和你关系很好，他之前和玩伴总这么干。
“关系好亲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陆知远的神色不似作伪，有那么一瞬间傅文洲甚至觉得自己要被他给说服了。
“你跟很多人关系都很好吗？”
“怎么可能！动物关系好的倒是有。人的话，就你一个。”
他又轻轻挠了挠自己的眼眶下方。这次陆知远倒是没撒谎，和他关系好的，确实就傅文洲一个人。主要是因为他这个体质，别说亲一下了，别人他连碰都碰不得。
傅文洲是唯一的例外。
可傅文洲显然被‘就你一个’这四个字取悦到了，他后退几步，靠在了办公桌上，两只手反撑在桌沿边，用身体信号向陆知远表达自己准备好了。
他今天的耻度已经被小狗拉满，这会儿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可陆知远偏偏不如他的意，他不远不近的站着，“亲哪里啊？”
要不是办公桌的质量好，桌沿这会儿兴许都被傅文洲掰下来了。他没吱声，陆知远又问了一句。
“你是要像我亲其他的小狗一样亲你的头顶吗？还是像昨天你亲我那样，我亲你的脸或者嘴呀？”
陆知远语气平淡的就像平日里他问傅文洲宠物相关的问题，而被问到的傅文洲现在的耻度不止是拉满了，而是直接爆棚，浑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难为情。
傅文洲以为一本正经的站好等着对方亲过来已经突破了自己的下限。
可他万万没想到被对面的人询问想要亲哪里才是真正的下限。
然而事实告诉傅文洲，这个下限还可以再次被突破。
陆知远朝他迈了一大步，就在傅文洲慌张的眼神四处乱瞟的时候，陆知远两只手一起，捧起了他的脸。
然后像领导视察工作一样，认真逡巡了一圈。
他按下傅文洲的脑袋，“说话呀，是头顶？”
又将傅文洲的脸转到一边去，“还是脸颊。”
最后将傅文洲的脸回归原位，和他直视，“还是嘴唇呀。”
陆知远眼睛微圆，瞳仁漆黑，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傅文洲每每看着那双眼睛，就觉得自己要被吸进中间黑色的旋涡中。
他对自己的信任简直是百分百，换言之傅文洲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而陆知远永远不会说不。
而就在陆知远捧着傅文洲的脸，等着听他回答的时候，傅文洲的手机异常煞风景的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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