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唐稀和妈妈按时出摊，她们没料到的是，今天比昨天多了一半人。
唐稀让妈妈先把东西摆出来，自己到队伍中去调整了下排的队形。
夜市两边间隔小，要是排到别人的摊位，那些摊主肯定会有意见，万一闹出些不愉快，反而拉慢了她这边的进度，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唐稀和妈妈配合得越来越默契，食客一个个往前进，流水一样，几乎没停的。
由于太专注，自然没去管人群中的热闹。
一个大妈拿着手机，仔细比对了下前面站着的中年男子和自己视频里的相似度，中年男子被她看得不自然，问，“有什么事吗？”
大妈是个自来熟，“你，是不是‘江城拿铁爸爸’？”
男子微微点头，微笑，“是的。”
“我就说看着很像。”
队伍里有个大爷听到了，“你就是‘江城拿铁爸爸’？”
男子微微点头，微笑，“是的。”
队伍里不少人看过来，“你昨天不是已经来买过了？”
“这里的味道好，我们全家都喜欢吃。”
“我们是看了你的视频来的，你推荐的，我们都相信。”
男子被大家围观着，倒有点不好意思，“那大家都尝尝，这个面别的地方绝对没有的。”
大爷举起了手机，点开短视频软件开始拍，先给自己来了个大特写，“今天来吃夜市的卤肉面，‘江城拿铁爸爸’推荐的，”手机镜头转了个身，“碰到他本人了。”
有一个大爷拿起手机，“来吃‘江城拿铁爸爸’推荐的卤肉面。”
唐稀这个摊位已经成了夜市的奇观，别人摊位上是两三个人，她这边是两三百个人。
队伍井然有序，人手一袋甚至几袋玉米汁，踮脚直勾勾盯着锅里的卤肉面和每隔几分钟新开锅的干拌面，哪怕闻到飘过来的卤肉香味也是好的。
原来卖铁板豆腐，刚改成炒面和干拌面的中年夫妻，看着这副景象，已经着急到上火了。别的摊主倒仍坚持卖原来的，但也愁啊，外加眼巴巴的羡慕。
这小姑娘的面到底是有多好吃，天天这么多人。
要是便宜，自己也买一份来尝尝，二十一份太贵了。
可是，她二十一份都有人抢着买，他们就更加想不通了。
在他们的常识里，要让味道更吸引顾客，除了加味精加十三香，还能怎么个让食物香法。
“要不我去买一份来尝尝？”中年妇女实在是不忍心自家的炒面每天卖不完倒垃圾桶。
他丈夫皱着鼻子，“你傻啊，给她送钱去？”
“尝了总知道她到底好在哪里，心里有数。”
“能好在哪里，人么长得好看，东西多放点香料就行了，还能有啥。”
妻子这次比较坚决，“我去买一份，二十就二十，总好过每天眼巴巴望着心里瞎猜好。”
她没去看丈夫难看的脸色，排队去了。
一小时后，她手上拎了一盒卤肉面回来，丈夫还在说风凉话，“就这一份，二十，钱真是白白送给她了。”
妻子没理她，自顾自打开来吃。
丈夫看她越吃脸色越严肃起来，“就说很难吃吧，你偏要去买，吃不下别勉强。”
妻子把筷子递给他，“你尝尝看。”
“我不尝。”
“你尝尝看。”她直接把一筷子面条挑进他嘴里。
尝到了味道，丈夫直接把筷子拿过来，他扒拉了满嘴，表情也是越来越严肃，最后他非常镇静地说出结论。
“我比不上。”
饶是再普通的味觉，都能尝出食材用的新鲜讲究。
肉用的是最好的猪五花，肥瘦相间，肉里的油脂已经熬煮出来，包裹在了根根面条上，味道与闻到的高度一致，这是加多少香料都做不出来的。
他这几天开始做面才知道，面条的软硬程度把控非常难，要经过成百上千次练习，才能找到合适的口感，再经过成百上千次练习，才能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口感。
他光想要花的时间，就觉得烦了，可这小姑娘做到了，她的卤肉和面条口感就是完美贴合。
在这份卤肉面面前，他不敢自称卖过几年小吃。
小姑娘生意这么好，完全靠的是自己的手艺，他服了。
他跟老婆说：“我们明天还是卖回铁板豆腐吧。”
老婆重重点头。
附近的摊位注意到有同行去买，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圆，看这对中年夫妻的态度变化之大，也想去买，可惜那边都快卖完了。
出摊四个小时，妈妈每次都是面带笑意地打包好，递给每一个顾客。但唐稀注意到，妈妈每隔几分钟都会抬起来扭动下脖子。
虽说是一天就几个小时，几个小时里一刻都不停地重复动作，也是很累的。
回家路上，唐稀问妈妈，“妈，脖子是不是很酸？”
妈妈下意识转动了下脖子，“没有，这点算什么，我跟你爸以前给人家刷油漆，天天不是头仰着就是头低着的。”
第二天，她带妈妈去了商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商场的美容院有按摩服务。肯定比不上她在蓝色星球的专属按摩师，但按按肌肉总归能放松一点。
可是妈妈在门口不愿进去，“小稀，我怎么好‘花钱’让人给我按摩呢，太浪费钱了，算了。”
“妈，这哪能叫浪费钱，我们辛苦赚了钱就是要用的。”
“那也不能用在这里，小稀，你进去让他们帮你按一下，妈妈在外面等你。”妈妈推她进去。
唐稀怎么可能自己进去，“妈，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
妈妈透过玻璃扶梯，看到楼上有按摩椅，指指，“我去做那个，效果一样的。”
结果就是唐稀陪着妈妈坐在商场按摩椅上，“享受”了三十分钟的按摩。
按摩完，妈妈神清气爽地站起来，“这个就很好。”
唐稀走在后面挠挠头，嗯，除了绕着我想按摩的地方按摩，其他也还好。
不行，她得改正妈妈的消费观。在妈妈的观念里，花钱买享受好像是罪过一样的存在，但是，脖子不好需要按摩，按摩完了人就舒服，舒服了才能好好做事，这才是良性循环，不是吗？
或许，妈妈这个年纪的人，需要拥有足够的生活底气，才会去想自己本身的需求。
钱能解决大部分底气问题。
这个小小的摊位，两个人一刻不停，赚到的还是有限的。
“喂！”摊子上玻璃罩子的声音被拍得老响，“给我卤肉面干拌面各来十份，马上带走。”
唐稀给别人装面，余光看到一只手，手指短粗，手背上有刀疤，她抬头，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男子，皮肤黑黄，脸上密密麻麻的坑印，嘴里叼了根香烟，一脸凶相看着她。
“排队。”唐稀嘴里冒出两个字。
妈妈推推她手臂，“别硬碰硬，这种人我们惹不起。”
唐稀轻拍妈妈肩膀，表示没事。
这刀疤男手掀了下唐稀放面条的桶，唐稀摁住桶，“我他么在这里吃东西就没排过队。”
“你要吃就排队。”
“你他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他么不会说人话是不是！”
摊上还有不少人，他们印象里的唐稀，平时见每个食客都笑脸盈盈的，说话声音也很轻，以为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此时的唐稀，面对这个刀疤男，声音一出，气势比刀疤男还足。
眼看着刀疤男要掀翻放卤肉的桶，唐稀眼快手更快，捏住他手臂直接拎到一边，刀疤男一个趔趄，感觉面子上过不去，直接动手，唐稀眼睛在他身上溜一圈，“唰唰”几下直打他关节处，刀疤男找不到空隙还手，又换脚，唐稀一个转身到他身后，反转他的手，他动弹不得，“别在厨子面前耍横，厨子的手也是拿刀的手，谁怕谁！”
队伍里不少人拿了手机在拍，看唐稀气势压倒刀疤男，手机举得更高了，“我们已经把你拍下来了，让大家都看看，你家里老人亲戚还在哇，看到你这副样子，心寒啊！”
刀疤男走之前撂下一句，“你等着！”
唐稀没理他，去买了两桶矿泉水洗手，继续摊位上的生意。
“小姑娘，你练过吧？”
唐稀声音仍是不急不缓，轻轻的，“没有，平时颠勺颠得多，力气比较大。”
附近的摊主看到这一幕，只一个字，服！
人家生意就该这么好！
张芸的脸色有点难看，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光了，她问女儿，“小稀，你什么时候学的打架呀？”
“妈，我怎么可能学打架呢！我就是最近研究猪的关节部位，拿他做个实验。”唐稀一本正经胡诌。
其实她是学过的，在蓝色星球的时候，散打拳击都学过，人的关节她也研究过，小时候被欺负怕了，长大她发誓不再让任何人欺负自己。
谁动手，她一定比他更狠。
“我怕他还要找人过来了。”张芸也很担心这个，女儿打一个行，万一人家找了一群人来呢。
“不会，妈，他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哪个混混老大会自己来买东西，而且那个人在他们混混圈里混得也不咋样，他叫不动几个人的。”
“你怎么知道他混得不好？”
“看面相。”一副整天受憋屈，在外找存在感的面相。她穿越前见过的人太多了，星球领导人脸上的表情才叫精彩，她能光看他们的脸就推测出他们的性格和饮食习惯。
像这种就是欺软怕硬，越是怕他，他越横。
如果他心里有数，就该知道她今天已经给他面子了，只动他的手，要不然他就直接躺地上了。
她还是让他站着的。
刀疤男回去。
“面呢？”老大问他。
“她不卖给我。”
“你做了什么，她不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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