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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情难自抑


而就在燕恒灿搁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电话。”正苦于难以摆脱他的明宛赶紧推他。
  燕恒灿烦得很,一把捞过手机。“你最好有什么要事!”
  “明悠小姐跳河了。”商旭冷静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燕恒灿一顿,紧张地瞅了一眼明宛,默默往外走去。
  在明宛凝视深渊般的目光下,门被他缓缓带上。
  “什么情况,你不是送她去医院吗,哪来的河给她跳?”
  “出事了,和当初的奶茶店一样,有人闯进医院大闹纵火,将她给救走了。”
  “那她怎么跳河?”
  “我们一路追击,在路过大桥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疯了一般跳下救走她的车,并想也不想地翻下了护栏。”
  -
  特意磨蹭到午后才出门,一是为了陪明宛,二是为了避免她的午餐邀请。
  车程再除去鳄鱼那出,收拾完她差不多三四点钟,天色还早,加上明悠秃了一块的头皮有被威胁的感觉,因而燕恒灿命商旭先先押她回去,他则负责将鳄鱼肉带回菟丝子木园,给他心爱的老婆准备晚餐。
  毕竟给周公子强行“配冥婚”这事还是挺掉功德的,他也没兴趣看明悠在镜头前搔首弄姿。
  商旭将明悠带回了此前燕恒灿借故让她搬走的新住所,派了严焰去给她包扎伤口。
  等明悠包扎好伤口,并用假发掩饰,梳洗打扮什么的一套下来,就正好华灯初上。
  虽然商旭也感到她是有意拖延时间,但一个是他可以理解,另一个就是他们准备要做的事需要掩人耳目,天黑好办事,所以他有的是耐心,也就没有催促她的必要。
  尽管他也好想回去尝尝鳄鱼肉了。
  燕少可说了,明宛小姐吃剩的都是他们的。
  鳄鱼百宴,那得剩多少,想想都流口水。他们吃完了园林里养的猎豹都有得吃。
  快点完事吧。
  -
  就这样,明悠被商旭送到了周公子所在的医院。
  明悠毕竟不是明宛,不至于对燕氏旗下贵族医院的豪华有什么特别的感慨。
  一定要说,这里的设计对比她见惯的现代化建筑是不错,但和下午才见的那古色古香的园林,以及其中的“刺激”相比,就没有多稀奇了。
  何况眼下的她根本无心赏景。
  她就像是个签下了生死状的打手,面对着可能是人生最后一场的赌局。
  这家医院似乎已经不对外接客了,目之所及没有一个外人。
  富人当然倾向于安保措施顶尖的住所,可当安保人数多到仿佛大阅兵一般,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有一说一,如果你想体会被“逼宫”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这里就是你心灵的港湾。
  明悠明白,她插翅难逃。
  忐忑间,周公子的病房近在眼前。
  商旭摊手一请。
  一旁的严焰突然拍了下商旭:“你去给燕少汇报一下,顺便让袁姐给我们剧透一下‘百鳄宴’的规格。”
  商旭听了有些好笑,都什么时候了,围观明悠给周公子“做手术”,不比百鳄宴刺激?吃的又跑不了,出息。
  不过也许人家确实饿了呢,他也很好奇鳄鱼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走到一旁给燕少发了简单的汇报后,又给裴姐发了问候。
  不过商旭没想到,他这信息一发出去就没完了。
  裴姐随即给他发了一堆“进行中”的照片,还有留言:
  【商旭救救我救救我!帮我想想菜式,快帮想想!我们把能做的都做了,还差十几道!】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食客,我能想到的,你们都做过了吧?】商旭有些为难。
  【你说,用北京烤鸭的做法来搞一道,能不能行?】
  【有点东西。】
  【那酸梅柠檬鸭酱呢?】
  【你光想酱,就算一份烤鳄十几份酱,也会被燕少视为一道菜的吧?】
  【这没问题,我们把烤的火候和切法换一换,成色用酱油调调,酱一搁,看起来就是一道新的!】
  【真有你的,好想告状啊。】
  【别啊!你想吃什么做法的,我特地给你留一盆!】
  ……
  就这样,商旭被裴姐的各种奇思妙想惊呆了,沉迷聊天不可自拔。
  不过那边有严焰看着,问题不大。
  -
  严焰随明悠进入了病房。
  明悠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见严焰像是想要阻挡泰特尼克号的冰山一样横在那里,不禁蛾眉倒竖:
  “你进来干什么?”
  他们不是有监控摄像么?实在要看起码躲到幕后看吧,还特么想看现场?谁给你的胆?
  戴着黑口罩的“严焰”突然换了一种声音:“还不是因为你太菜。”
  明悠却僵在了那里,好半晌才惊讶地掩住嘴:“你……y先生?你什么时候?!”
  是的,从“严焰”身上跑出了她这个老顾客每次下单后,必会电话回访的电子合成音。
  这……分不出男女的,甚至还有点沈巧夏那般尖锐的娃娃音感觉的声音,她还以为是经过AI处理的,竟然是真人?!

  “天啦,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又不是结婚化个妆这么入迷?当时我弄晕严焰拖到你的浴室里时,我都在你镜子里看到自己了。”y先生真的有些无语。
  “抱歉,我,我今天状态不好。”语落,明悠不无希冀地望着他。“y先生你是来救我的吗?”
  “不然呢?”y先生翻了个白眼,“来陪你一起拍三人运动MV?”
  “嘿嘿,y先生是天上人,自然看不上这些庸俗的事情。这次我该怎么协助您?”
  明悠立马娇滴滴地凑到他跟前,满眼都是爱心。
  y先生果然也对她……呵呵,十三年的甜虐拉扯,终于迎来了Happy  Ending!祝福她吧!
  她以为自己暴露了,就会被他抛弃呢!
  y先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喷雾,塞到她手里。
  “一会儿你冲出去,将商旭当作色狼一通‘招待’,剩下的我来搞定。”
  “我?要是他捉住我怎么办?”
  “你不信我?”
  “我信!”
  “那就做。或者你觉得摇周公子的床比较轻松?”
  眼见她煞白了脸色,y先生看起来更加淡定了。
  “他现在身上插着的每一根可都是他的命脉……燕恒灿是诚心要你们的命,再由官方来审判你。
  “如果他私自处理你,不论你怎么跟明宛招供的,说服力都不够,毕竟有燕恒灿挟持你的可能。
  “但你做出来了,他只负责‘不小心’泄露你在做的事情——这也能侧面说明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就可以将过往的一切摘得一干二净,而他‘大义灭亲’,相当于你亲自为他和明宛做嫁衣。这就是他在想的事情。”
  y先生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惋惜地长叹道:
  “你这一个‘情难自抑’,就把我们过往的努力付之一炬啊……”
  明悠不愿相信燕恒灿给她的是死路一条,做出了一个电视剧女主“我不听我不听”的动作。
  “不、不会的!万一周公子没死呢?他就只能娶我了!虽然名声难听点,对我来说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y先生小丑一般叹声,让开了身子,让出浑身插满导管的周公子,令明悠心脏一缩。
  “是嘛,那你再好好看看他,你下得去手吗?
  “人家溺水成植物人,缺氧导致脑坏死,需要依靠导管里一刻不停的氧气帮助血液流通。你就这样坐上去,难保不会害他产生条件反射,供氧需求增加,氧气跟不上。
  “你一个没控制好,搞不好就震漏气了,到时候一缺氧——你就等于是直接剖开了他的脑子,在硬怼他僵死的神经啊。虐待狂吗你?”
  明悠被他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着手指头不知如何是好。
  “好啦,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出去,跟商旭说你完事了,剩下的交给我。”
  y先生安抚地拍了拍她,明悠只好乖乖点头。
  -
  “商旭,我好了!”
  商旭一惊,转身的刹那,就被好一阵喷雾迎面糊脸。
  眼见商旭倒下,明悠也是一惊:她都还没开口呢?y先生是口技传人么?!
  而严焰扒了商旭的衣服给自己换好后,将商旭拖到了周公子病房床下。
  “明悠小姐,可以走了。”
  天啦,商旭的声音!
  y先生的身材与商旭和严焰都像,一旦他改变声音,没人会质疑他突然戴上的黑口罩和百搭西服的小礼帽。
  大概为了保持人设,y先生没有拽她,步子又快,明悠只好小跑着跟上。
  “商旭”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车库,车库里车不多,清一水燕家保安专配的宝马,每辆都一样。
  “你知道哪辆是商旭的吗,我来的时候没注意看……”明悠有些心虚,揣着一脸怕挨骂的表情。
  虽然她好像没看到他搜过商旭的口袋,但既然他弄晕了商旭,没道理错过他的身份卡和车钥匙。
  然而她话音刚落,y先生已经打开了一辆车门,他似乎根本不带犹豫的。
  “要什么钥匙?就是燕恒灿那辆车,我想开就开了。”
  y先生不屑一笑,迈着长腿就跨进了驾驶座。
  明悠识趣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出大门的时候,门卫竟然拿着手持监测仪出来了,明悠脸色一白:她可记得这是虹膜认证!
  对了,因为燕恒灿很小心,这所医院现在只招待周公子一个人,所以过分加强了警戒!
  没有病人家属特地申请的预约,被系统认定身份不明的人会被直接通报的!
  如果是平时靠商旭的身份卡肯定没问题,可现在……!
  明悠先一步抢过来检查,她的虹膜显示通过。
  监测仪终于递到了“商旭”手上。
  明悠紧张地看着“商旭”对着虹膜监测仪看了又看。
  “喂,仪器坏了,还有备用机吗?”
  门卫不疑有他地拿回来看了看,居然显示花屏。
  于是门卫转身回去拿了备用机来,他还当着他们的面装载程序,并启动了一番,让机器发出了“虹膜识别成功”的声音。

  “商旭”接过来一看,明悠眼睁睁瞅着红色的识别错误警告刚弹出来一半就卡住了,又卡花屏了,卡得像是收不到信号的黑白电视一样。
  门卫:“……哎,这什么玩意啊。”
  “真耽误事。”“商旭”说。
  “可不是么,算了,身份卡刷一下,你走吧。”
  “好。”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开出去了,毕竟同事的声音,加上他身边坐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明悠。
  -
  “你是怎么让机器坏掉的?”
  “没什么,在手指头上贴了点东西。”他轻描淡写地说。
  明悠凝视着他的侧脸,只觉得他特别帅。
  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看轮廓基本可以确定是个极品美男子……总不能是个“口罩杀”吧。
  假如他是个口罩杀,她能接受么?
  明悠认真思忖片刻,突然觉得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弥补颜值上的不足,问题不大。
  刚刚没注意看,现在越看,越觉得他眼熟。
  很像某个人,是谁呢……
  在桥下排队堵车的时候,y先生终是不耐寂寞地开口了:
  “你知道我要送你到哪里去吗?”
  “到哪里去?境外吗?”
  “嗯……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境外。”
  “?”
  “其实……我刚刚在门卫身上偷偷安了个小型炸弹。”
  “什么?!”
  y先生直接拿手机给她看,是刚刚的医院,已然火势冲天。
  明悠霎时五官扭曲地掩住了嘴。
  y先生适时“安慰”道:
  “火势还没蔓延到周公子那边,但商旭身上也有一个。还记得吗?你和我一起将他拉到了周公子的床底下。”
  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可从他餍足的眯眼中,不难猜出他在笑。
  明悠慌忙扒住他的手,“不,y先生,请你住手!我没求你这么做!”
  “到此为止吧,周公子没有对不起我!”
  明悠拼命摇头,眼尾泛红,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她在心里祈祷其他人及时赶到,帮她救救周公子啊!
  她的反应落到y先生的眼底,引起一片促狭:
  “哦?真稀奇,原来你也会心疼啊。说说看吧。老规矩,如果你的故事足够动人,也不是不可以到此为止。”
  明悠紧张地咬着手指,视线片刻不离屏幕中浓烟滚滚的医院,只觉得那把火仿佛也烧到了她心底,让她感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焦虑挤压着她的全身,叫她浑身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在脑内模拟了好几遍着火点和病栋的距离,要不是确认周公子还没事,她要疯了!
  她努力抽了好几口气,勉力将那股心慌压下去,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稳住眼前的人!
  ——要知道她再磨叽一会儿,不用火势赶到,y先生一个不高兴,周公子就直接归西了!
  她闭眼组织起语言来:
  “你知道有一段时间,我热衷于给明宛介绍对象吧?
  “两年前,我爸无意中和周奶奶接触,周奶奶问我们明家有没有明宛这个人,指名要明宛做孙媳妇,所以茧圈才会传出周公子的未婚妻是明家的明宛。其实那都没个定数,他们还没重逢呢。”
  说到这里,她不服地咬咬唇。
  “我承认,我对周公子一见倾心,虽然我有燕恒灿了。但在我还没确定能板上钉钉嫁到燕家之前,茧圈所有排得上号的公子都是我的备胎,我不允许明宛靠结婚就站在比我高的位置。特别是对象是他。
  “于是,我一边‘谎报军情’搪塞想借明宛攀上周家的我爸,一边安排明宛相亲,相的都是我在泳池趴上认识的人。
  “是,他们都不可能娶明宛,但是他们恋爱经验丰富,只要给机会,明宛一定会把持不住。
  “我的目的就是想败坏她的名声,哪怕最后周公子还是想不开娶了她,也会心有芥蒂。
  “……这样我才会有机会嘛。泳池趴不就是为了形婚的人准备的……这就是女人普普通通的嫉妒心了,别见怪。
  “但有一次,我被明宛放了鸽子,那个我看不上的男人气急败坏,就想对我用强,最后是路过的周公子救了我。”
  明悠露出了一脸“如果这不叫命中注定,那什么叫”的表情。
  “就这?”y先生终于发表了一句评价。
  一听他不满意,明悠赶紧补充道:
  “还有就是,周公子并不傻,他查到了我故意撞他的证据,也揭露了我伪造的病历,可他只是把这些悄悄地摆在我床头,随我处置。”
  y先生新鲜地一挑眉:“听起来还不错,可他后来的未婚妻不是换成你妹了?”
  明悠捂住心口,表情像是被无形的刀刃扎了一下:
  “那……我也当着他面答应跟燕恒灿回去啊,他这么做也可能是吃我的醋?”
  见他不信,她忙一脸虔诚地补充道:
  “他说我很特别,他不想冒犯我。他说他愿意被我利用一段时间,直到我看清我的心。”
  “不愧是周公子。”y先生呵呵一笑。

  “?”
  “没什么,可惜了,但他还是得死,因为你这个故事不够动人。”y先生轻巧地说。
  明悠失声嚎道:“不要!除非你给我一个周公子非死不可的理由!难道他也被人发送仇恨函了吗?”
  怎么可能?!世上得什么无情初生才会憎恨周公子?
  “你和他,必须要死一个。”y先生像是不良一样指了指她。
  “为什么?!”
  “他这个人好奇心太重,查到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东西。本来他只有死路一条,但,只要你死了,他知道的也就没用了。”
  “……其实,你不是来救我的,你是来杀我的,对吗?”
  明悠露出了一个凄苦的笑容,“因为我已经暴露了,你们不愿冒险?”
  周遭传来不耐烦的喇叭声,路已经通了。
  y先生启动了车子,“哎,我本来还想亲手制造一个浪漫故事的。没想到你不配合,看来只能在杀你之前,杀个周公子助助兴了。”
  “我死了,你真会放过他?”
  y先生有些意外地扬眉,他就没想过明悠会认真考虑的选项。
  他思忖了一会儿,旋即郑重点头:
  “会,顺带一提,从上车开始,我们的对话都录下来了。我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他。
  “我是一个意难平爱好者~最喜欢这种桥段了。”
  “可是这不会暴露你吗?”明悠不确定地问。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桥快过了,你再不跳下去,我可先送周公子一程了。”
  “不用,我自己走!”
  与其被y先生这样那样的虐杀,还不如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自我了断。
  她不赌不行,她不赌,她现在就得看着周公子死在面前。或者回头也没法交代,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y先生挑战交警的龟速行驶下,明悠轻而易举地跳下了车,并在他的眼皮底下翻上了河堤护栏,进行了信仰之跃。
  y先生轻巧地录了视频,然后将车子开走,在桥下找到地方停靠后,给燕恒灿打电话。
  那头一接通就是一副恶狠狠的语气:“你最好有什么要事!”
  他立刻切换了商旭的声音,慢条斯理道:“明悠小姐跳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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