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旧疾复发
许青起没回屋，石榴去给她弄醒酒汤，她自个儿坐在院子里的石头凳子上吹冷风。
孟珩换了衣裳出来就看见她坐在那，双手交叠在石桌上，下巴挂在上面，傻不愣登的半天都没动一下。
孟珩走到石桌对面，站在那看着她。
许青起保持先前的姿势不变，就眼珠子往上翻了翻看着他咦了一声。
“咦什么咦？需要我帮你醒醒酒？”
许青起懒洋洋地坐起来，眯了眯眼：“怎么又换了一身衣裳？先前那一身多好看。”红色多喜庆啊，黑色，黑不溜秋跟鬼似的。
话说到一半到后面的时候声音就不由自主的变小了，孟珩皱了皱眉：“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许青起轻咳了一声道：“没事，我们今年去雁门关过年吗？”
孟珩嗯了一声：“回雁门关过。”雁门关算是他的家，但是于许青起而言，曲阳才是家。
许青起哦了一声，又问他：“那还回横塘关吗？”
“你想回去？”
那不是废话吗？许青起在心里暗自腹诽。她家里虽然没有人了，但是还有坟还有灵位啊，大过年的谁不回家过年？总该回去祭拜一番的。
还有她师父，走之前约好的，若是再出外游历一定要时常来信，将所见所闻写在信上给她，信要寄到曲阳城。
这会儿都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有没有信。
“我能告个假吗？”
孟珩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眼中的期待叹息一声：“不想去雁门关看看？”
“雁门关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过完年不就去了吗？”她就想回家过个年。
说了半天孟珩就丢下两个字：“不准。”说完就走。许青起被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伸手掐死他，可惜不能，只能用手指在石桌上狠狠的摁了摁。
说好的停留两日就启程北上回雁门关，第二天孟珩他们兄弟几个就没有头天那么悠闲自得了，一大早上就被许怀信派人叫过去，说是议事。
许青起不是个合适的跟班，余钱能下地走动她就无事了，再说了，昨天孟珩允了她俩天的。
所以，连早饭都没在客栈里面吃，带着石榴跑出去了。
腊月，天实在是冷的很，但是在北地长大的许青起对于靖宁城这边的气候还是很满意的。他们那块一下雪就停不下来，不到来年三四月春暖花开就暖和不起来。
所以这边这点寒意都不叫个事。
倒也不是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什么都买，她又不行商。跟以前一样，在大街小巷转了个遍，把那些北地难见到的零碎东西买了点，打了两个不大的包裹，却十分的有分量。
跟石榴俩一人拎了一个刚刚从杂货铺子出来就看见余钱身边的下属急匆匆找来：“许小公子，余大人让卑职来找您，让您立刻回客栈。”
许青起心里咯噔一下，抬脚就朝客栈方向赶去。
明天一早启程，这个时候突然派人来寻，怕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要知道这是襄王的地盘，那人能安然至今，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说好听点就是会审时夺度，说难听点就是奸猾狡诈。
他们这会儿在人家地盘上，许怀信再厉害又如何，强龙不压地头蛇。
一路上步履匆匆脑子里面闪过无数可能发生的情况，到了客栈却风平浪静。
直到进了住的院子，余钱等人已经收拾妥当，只剩下她了。
“发生了何事？”
没见孟珩，余钱在，跟她言简意赅的的说了几句：“横塘关那边急件，大小姐旧疾复发，情况不大好，大将军命三公子跟我家公子立刻启程赶过去。”
旧疾？许采薇？
“你抓紧收拾收拾，我们这就要动身了。”
收拾，许青起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换洗的衣裳。
石榴这回不跟她同骑，得了一匹矮小的棕色马儿，据说是北夷那边的特殊品种，看着矮小，速度不次于其他的马。
他们跟周泽漆并不同行，而是要前往凉觉寺寻找尘远大师，虽然未必能寻到，但是这一趟势在必行。
从横塘关前往洛都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路，去凉觉寺比那更急，因为路远啊，救人如救火，不争分夺秒哪能行。
马儿能不能吃得消许青起不好说，她快不行了。常在外东奔西跑却鲜少这样赶路，骑马骑的尾椎骨疼，两条腿难受的都不行了。
可再难过也得咬牙坚持着，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许采薇那个毛病，余钱也说不清楚。许青起从孟珩那倒是听到了几句，大概明白了，是痨。
据说跟许夫人怀孕的时候吸入瘴气有关，但是也不好说。许青起不是大夫，不精通医理，但是跟着师父一起耳濡目染也大概知道。
痨这东西，是不治之症。
富贵人家可以重金求药续命，穷苦人家那就只能等死，早死早超生，自己少点痛苦也少带累家里人。
许怀信一把年纪了，儿子倒是有好几个，可女儿就只有这么一个，当眼珠子似的疼着，这么些年遍访名医，请了尘远大师亲自问诊，开了药方，制了药，吃了这些年。
虽然不能根治，但是也没见加重，否则许怀信也不敢让她跟着许靖承一起跑去横塘关。
横塘关虽然离雁门关有些距离，但是气候什么的都差不多，临走时又带了足够的药，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大事。
病情突然加重，那定然是身边的人照顾不周。
不提许靖承在那边大发雷霆已经处置了一批，若是许怀信在，怒火怕是更甚。
所以这才命周泽漆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横塘关。
周泽漆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于医术一途颇有天份，醉心学医十来年，又曾得过尘远大师指点，他能早些赶过去，许怀信心里才能稍稍安稳一些。
至于孟珩这边，凉觉寺远在青州楚方城，距离靖宁那可不是一般的远。
最重要的是，尘远大师常年游历，在寺中的时间少之又少。
早先带着许青起，每年临近年关的时候不管走再远都会回寺里面住一段时间，但是如今没有许青起这个拖油瓶了，老和尚逍遥的怕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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