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华生正在给餐厅打电话。那家餐厅很好吃,也很有名,他打了两次都是占线。他这次要打第三次,看看能不能拨通。
电话铃响了,恰好在他打算拨出的时候,那个来电显示跳了出来。华生本来打算挂断的,但是一不小心碰错了地方,他就不应该换触屏机。里面,女孩的声音疲惫又焦躁:“华生先生,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到贝克街221b了,可是没有人。我也没有钥匙。”
“额,是雪莉?你放暑假了……”华生才想起和他们度过了一个月的那个,哈德森太太的外孙女。他都忘了她放暑假的事情。
“是的,家里都没有人吗?我外婆呢?”
“你外婆……”华生并不知道哈德森太太具体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住院了。“她受伤住院了。”
“夏洛克也不在吗?你也不在吗?”
想到夏洛克,华生又想起他和那个叫莫里亚蒂的人的对峙,那从楼上的纵身一跃,他心里泛起一股悲伤,放低了声音:“夏洛克他……他,去世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雪莉的声音顺着电波传过来,更加焦虑了:“那谁来给我开门呢?我刚从火车上下来,要累坏了。”
听她这毫无情感波动,只想回家睡觉的声音,华生感到有一种愤怒无处发作。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你找一找门口的蹭脚垫底下有没有备用钥匙,没有的话再找找花盆。”
“我找了。”雪莉说,“我把能找的都找了,都没有,我最后只找到几个硬币,用公用电话给你打的。我已经在家门口等了快有一个小时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已经退租了,我不是你外婆的房客了。”华生提醒自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雪莉在电话的另一头说:“抱歉,打扰你了。”
电话挂断了。华生看着通话记录,愣了一会儿。思来想去,他给玛丽发了一条消息:“对不起,我可能得回一趟221b,晚上的约会去不了了,非常抱歉。”
“没关系。”玛丽立刻回复了他,“是房东家的孩子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他们俩打车回到贝克街。小女孩正坐在一个能装下两个她的大行李箱上,双目无神。华生的良心谴责着他。他赶紧走上前去,把钥匙递给雪莉:“抱歉。我当时退租的时候,哈德森太太执意不愿收回钥匙。她说这里永远是我的家。”
“你的家。”雪莉点点头,“不是我的。借我点钱,我去住汽车旅馆。”
“我真的很抱歉。”华生扶起雪莉,“进去吧。”
“交了女朋友。”雪莉看着他身后的玛丽,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这很好,医生,你的人生开始步入正轨了。大概。”
“我知道你很累,可是你不应该对我发脾气,我不是你的父母。”华生冷静地面对雪莉的迁怒。雪莉用力甩了一下头,打开门,用力扛起行李箱,往楼上走去。
“那……嗯,我们走了。”
“我已经在泡茶了。”楼上传来雪莉的声音,“可以喝完再走吗?”
玛丽抢先道:“当然可以,谢谢你。”
雪莉端着茶壶和三个茶杯下来,给他们倒上。坐在沙发里的时候,雪莉的肚子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
“没吃晚饭。”雪莉解释说。
华生这才想起他还没有成功订到那家餐厅。玛丽笑着说:“也不一定非要吃那家。雪莉,要不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不了,谢谢,我们之间其实不太熟,只是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助了。我外婆是因为扭伤了腰住院的,打了石膏,大概后天可以出院。”雪莉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话,“我妈妈没有音讯,除了圣诞节给我寄了个包裹,其他时候根本联系不上。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很有可能是他不愿意认下我。我现在真的没有地方可去,所以请原谅我麻烦了你们。”
玛丽吸了一口气:“哦,雪莉……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直接叫我们就好。”
“不了。”雪莉笑笑,“华生医生显然有他的生活。”
“真的没关系的。”玛丽说,“其实你可以在我们这里暂时住两天,等你外婆出院再回来。”
“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雪莉说,“现在,请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非常感谢,也非常抱歉。”
雪莉将两人请出了门,飞快地说了一声“再见”,就把门紧紧关上了。玛丽站在门口,担忧地说:“她真的没问题吗?才十二岁……”
华生叹了口气。肯定有问题,但是现在暂时解决不了。
——
我饿得不行了。真不应该赌气拒绝他们的帮助。我看着那个大行李箱,实在是懒得动它,先弄点吃的要紧。我从角落里翻出了几张纸钞,应该够我买点面包,冰箱里剩着大半罐花生酱,没有任何奇怪的、不应该和食物放在一起的东西了。我突然想到:夏洛克去世了。
桌上有几份报纸。我看了看,有圣诞节那几天关于连环绑架案的报道,各种各样的谜题,犯罪天才与神探之间的争斗,最后讲述夏洛克去世的案情。我翻了翻,后面的填字游戏和数独没有人动过,这是外婆收集的。
我后知后觉才感受到死亡带给我们的阴霾。微波炉也很安全,这份安全反而让我不安。我第一次感觉到身边人的离去。
我去超市买了一包面包,用微波炉加热,抹了点花生酱,把剩下的茶喝了。喝完茶,我觉得浑身有了些力气,挣扎着把行李箱里的课本衣服拿出来摆好,用鹿皮帕子擦了擦我的魔杖,它看上去还很好。从霍格沃茨带出来的东西渐渐摆进了我的房间,这里开始逐渐像我的一个据点,我会从这里离开,也会回到这里。
像一个迎接我的家。
第二天一早,我检查好钥匙和水电,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来到我外婆所在的医院。外婆很是高兴,她说:“约翰今天带着女朋友来看望我了!你也来了!我真高兴,是你叫他来的吗?”
我握住外婆的手,实话实说:“不是。我麻烦了他一通,他大概想起你来了。”
“没关系的。”外婆拍拍我的手。“我明天就能出院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柠檬烤鲈鱼!”我首选就是这个。外婆做的烤鲈鱼真的非常好吃。
“好,出院就去买鲈鱼。哦对了,柜子里还有一些现金,你用这些钱买点吃的吧。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昨天就找到了。”
“那就好。真怕你挨饿或者进不去房子。”
“没事的。”我安慰外婆,“我很独立的。”
我们谁也没提夏洛克的事。
出了医院,我才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街上是这么的无所适从。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该找谁。我想给朋友们写信,但是我没有自己的猫头鹰。也可以借助麻瓜的邮政系统,可是邮票太贵了。而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有毛病吧!暑假的第一天就感觉空虚了,什么玩意儿!
我赶紧晃晃脑袋,去买份炸鱼薯条吃。
这可是暑假!你可一定要支愣起来,你一辈子也没过过这么长的暑假,孩子!
没吃上炸鱼薯条,我逛到了午饭时间,看到有家意大利餐厅,就进去了,点了一份最基础的玛格丽特披萨。店员正在看电视,没有理会我这个小孩,我叫了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给我点单。
“要是我也能配一个这个智能助理就好了……”他嘟囔着。
“什么智能助理?”
店员指指电视。我转头看一眼。
“斯塔克工业,卖,人工智能家居助理?”
“明明之前都是什么军火啊,重工业啊,再不济也是清洁能源领域,怎么还开发起智能产品了?”旁边有顾客吐槽说。
“有钱不赚王八蛋,没听说过吗?”有一位亚洲人一边吃意面一边说。
“我觉得现在就宣传人工智能走进生活,有点为时过早。”我谨慎地说。
“我同意你的观点。”那个亚洲人说,“今年可是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唉,万一世界末日就是人工智能统治人类呢?”
“这种事情你也信啊,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有认识他的人嘲笑说。叔叔有些生气了:“笑什么?这个世界上咱们理解不了的事多着呢,说不定还有什么魔法啊之类的。”又引发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魔法?我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打了一个冷颤。我就是活生生的魔法呀。
我的披萨上来了。我不再去关注世界末日、魔法、军火商居然卖人工智能家居之类的事。我要关注我的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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