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第三天早上我醒来,感觉浑身上下难受得厉害,小腹胀痛。起床一看,满床单都是血,像极了教父里的某个情节。当然,我的被窝里并没有一只马头。我看着白床单上鲜红的印记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长大了。
妈妈又不在房间里了。这次连纸条都没留下。我问酒店的前台服务人员要了棉条,撕开包装,盯着那根珍珠光泽的塑料导管看了一会儿,回忆着曾经的经验,摸索着安置进去。每一次用棉条都很不舒服,倒也不能说疼,只是非常的不方便,也不舒适。这就是成长吧,要忍受周期性的疼痛,要用一种不适替代另一种不适。
十点钟,妈妈回来了。她给我的带的食物永远是各种三明治。她神情满足地看着我吃完那个冷掉的三明治,然后掏出一张纸巾,给我擦手和擦嘴,我的手指和嘴角被她擦得火辣辣的疼。擦干净我皮肤上沾的东西,她满意地牵起我的手:“今天下午我们去第五大道。”
把我放在大都会美术馆,妈妈又不见了。那一排排的奢侈品专卖店显然同样富有吸引力——但我不属于那里。我只能跟着人流一路走下去,走马观花地把那些艺术品看一眼,说不上欣赏,只能说是报了个道。还不如在网上看高清图片。
顺着人流出来的时候,我迷失了方向。沿途已经不是我来的样子了,我只能掏出地图,随便找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应该能回到酒店。我在美术馆走的路已经够多了,脚痛得厉害,并且也不只是脚痛得厉害,昏头涨脑,想要休息。路边有一家象棋馆,我想了想,推开门走了进去。店铺里并没有多少人,两个老人正对着棋盘认真思索,店主也是个老人,眉毛和胡子全白了。
“你好,孩子!对象棋感兴趣吗?”他热情地邀请我坐下,“别紧张!在我的店里,孩子下棋是免费的!”
我紧张地坐下,看店主给我摆上棋盘,又给我倒了一杯柠檬水。我看看上面的小黑板,“柠檬水一美元”,我小心翼翼地掏出纸币,被店主推回去:“都说了对孩子我这里永远是免费的!”
最终,我还是没有免费享受象棋指导,买了一本棋谱,一副琉璃制的黑白兔子的象棋。正好,罗恩的生日礼物忘记送给他了,暑假补上。棋谱就送给赫敏吧,赫敏一直很喜欢书。哈利……有什么能送给哈利呢?我绝对不会去巫师的集市了。
最后的决定是,还是送他磁带,这回换点摇滚乐队之类的。
我提着象棋和棋谱走出店面,还是找不到妈妈。我又自己走回了酒店,妈妈已经回来了,一大堆购物袋丢在脚边,她整个人呈“大”字,躺在我的床上。
“我看到了。”她闭着眼睛说,“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我忘了。”我实话实说。我也忘了要换棉条的事了,赶紧冲到洗手间。洗手台上放着一根新的。
“是不是觉得妈妈很不靠谱,根本靠不住,还是靠自己更好,嗯?”
我捻着那根棉条。“你也是管前台服务人员要的吧。”
“啊哈哈。”妈妈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去楼下的时候记着买一包大流量型。”
我又去楼下便利店,结账的时候,有个看上去比我小一点的女孩,用一种,怎么说呢,那种孩子会有的目光看着我。
在憧憬长大的人呢。
我向她笑笑,她害羞了,向我点点头,快步躲进了货架里。
长大的人正在憧憬过去。
妈妈鼾声震天,看来今天真的走累了。我把东倒西歪的购物袋整理好,化妆品衣服手袋分门别类放进几个行李袋里。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路灯,我想起来,自己还要吃药。
在药物的作用下我睡得很好。第二天一早,妈妈把我整理好的东西通通倒了个干净:“我新买的口红呢!”
“它们就在那里,和你的粉底液放在一起了。”我指指那边的口袋。
“根本没有!”她愤怒地摔下口袋,抹开头发,呼哧带喘,“你放到哪儿了!”
“我把你所有的口红眼影和粉底液都放在那里了。”我坚持说,“一定在那儿的。”
“根本,没有。”她揪住我的领子,“在哪儿!!”
“有问题说,别揪我的领子!”我突然感到很生气,用力推开了她的手,“我给你找就是了!”
妈妈喘着粗气跌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我整理。她要的那管香奈儿的唇膏就在包包的底下,一伸手就能摸到。我把口红递给她。她没有伸手去接。
“不是这个吗?”
她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因为这些事对你发脾气……”
“好了。”看见妈妈的泪水,我就没情绪了,“是这个吧,你化妆吧,我把行李整理好。”
今天逛完中央公园,我们就要坐飞机回去了。准确的说,不是我们,是我。妈妈接下来的目的地不是伦敦。她不告诉我她接下来的行程,我也无可询问。外婆在希思罗机场接我,原来那辆大红色的跑车是她自己的。
我发现我没给外婆带什么礼物回来,很愧疚。外婆摆摆手,表示她不介意。听闻我经常被一个人甩在酒店和博物馆,外婆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的……”她一边懊恼她自己没有教育好我妈,一边懊恼我妈竟然如此对待我。
我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兴高采烈:“纽约很好玩,我很开心。”
外婆看上去却更难过了。我不安地扭动了一会儿:“外婆,你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外婆回答我,“腰已经好了很多了。”
然后又是一路沉默。
“外婆,我能听你讲讲我妈妈小时候吗?”
“……回家再说吧。你妈妈小时候……有的我都忘了,有的我都不好意思说……”
回到家之后,我们也不再提她。面对妈妈,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她很累很勉强。我很想和妈妈呆在一起,可是她似乎更不愿意,只是在逼迫自己陪伴我。我不希望她这样。
坐在餐厅里,我们之间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我把莱克特医生给我开的药单拿出来,给外婆看,又告诉外婆我到了要花额外一笔钱的时候了。外婆很高兴,她一直为我的成长而高兴。我从学校里拿回来的那些东西,外婆稍微给我整理了一下,她试图了解了一点魔法世界,还问我想不想自己也买把扫帚。我想起要赔马尔福的那把光轮2001,摇了摇头。扫帚不适合我。
“我还是更喜欢自行车。”
外婆笑了。我想起了更多能和外婆说的事,于是继续开口,不停不停地说下去。我讲了蛇怪,讲了罗尔夫,讲了全校师生,讲了草包洛哈特,讲了奇怪的日记本,讲了今年的选课,讲了我们快要变成高年级学生了,哦,还有霍格莫德——
我和外婆跑去拿出那张申请单,外婆大笔一挥,把名字写得格外漂亮。
“和同学好好去玩。”她挤挤眼睛,“别怕花钱。”
“我会的。”我兴奋地期待着。
吃完晚饭,我给朋友们写了信,简单地讲述了在纽约的经历。安妮和罗尔夫家的地址靠贴邮票可能送不到,我得明天去猫头鹰邮局。那些礼物——不着急。哈利的生日礼物我还没准备,这些通通等到明天再说吧。
我倒在我的床上。我的床,我的枕头,上面是外婆经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我喜欢家,我喜欢这里。虽然和妈妈一起旅行很愉快,但是回家更愉快。
半夜,我去上厕所,听见有人在大声地砸门。外婆起床了,歪戴着一顶睡帽。我们对视了一眼,她去开门,我去拿电话,随时准备报警。
“我就知道哈德森太太永远不会离开这里。”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哦,还有你。并不是不能接受,哈德森太太,给我拿点冰块。”
是一名挨了打的夏洛克福尔摩斯,鼻子下面还多了两撇小胡子。
“你怎么还给自己画胡子?”我的关注点一下子走歪了,“不对,你不是死了吗?”
夏洛克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行吧,我闭嘴就是了。
外婆给他拿了冰块,“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约翰打的。”他一边敷他的伤口一边说。
华生医生打得好。我在心里悄悄地说。
暑假的第五天,夏洛克回来了。我猜他一开始就没死,但他发生了什么,我不想去在意。这是他的秘密。
“华生会回来住吗?”
“恐怕不会。”夏洛克看看我,“他正准备和他女朋友订婚。”
“你搞砸了人家的订婚晚餐是吧。”
“……你怎么猜出来的?”
“一眼就能看出来。”
夏洛克开始简单处理他的擦伤,不再理会我。我搜肠刮肚跟他搭话:“我今年也差点死了。”
“我可是真死了。”
这话聊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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