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唉，孩子……”
“孩子……”
“小姑娘！我说！你别再哭啦！”
我抽抽噎噎地抬起头。“谁？”
“你背后的画像。”
我抬起头来，画像上的老人眼眶里也充满了泪水，“唉，看到你哭，我心里也难受。你让我想起了我的曾曾曾曾曾孙女……她也长着一头黑发，瘦瘦小小的，不过她是赫奇帕奇的，而且现在已经香消玉殒了……大概比你大了一百二十岁吧……”
我止住了哭泣，打算听听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孩子，你要是实在伤心难过，那个盥洗室有个和你一样的女孩，你们俩一起哭去吧，我老人家心脏真的受不了，我只想要快乐一点……”
“魔咒课我们会学快乐咒的。”我用袖口擦擦眼睛，“打扰了你很抱歉，再见。”
“我并没有要埋怨你的意思啊——”
这就是埋怨我的意思啊！我连哭泣的自由都没有了！我越想越愤怒，一个画像而已，还要指责我的哭影响了他的心情，凭什么这么说我，而且还要我和桃金娘呆在一起！
我一脚踢飞楼梯间的一颗圆滚滚的鹅卵石。鹅卵石飞起来，落下，砸出很响亮的一声。
“这一脚可够狠的。”乔治点评说。
“如果是踢在马尔福的屁股上——”
“那他又要躲你半个学期了。”
“谢谢你们，韦斯莱先生们。”我面无表情地举起手，“过奖了。”
“听说你被老蝙蝠关禁闭了。”弗雷德晃晃悠悠地走到我面前。
“是斯内普教授。”我纠正。虽然他惩罚了我，可是我仍然要尊重他。
“你已经承认他就是老蝙蝠了吗？”乔治绕道我背后拱火。
“……啊。”我这才反应过来，干咳两声。
“不过呢，我们这里有些新鲜玩意儿，能帮你在该受罚的周末，上庞弗雷夫人那儿躺上一整天——”
“而且安全无害。”
“那不可能。”我立刻打断他们两个，“你们弄出来的东西没有安全无害的。”
乔治吐吐舌头。我接着说，“而且我想去霍格莫德。关禁闭和在医疗翼躺着都不能让我去霍格莫德。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不必了。”
“如果是想去霍格莫德，”弗雷德仍不罢休，伸出手臂挡住我的路线，“我们也可以帮你捎上一些好玩的东西，只需要你付一点点小小的跑腿费——”
“不了，谢谢。”我支开他们的胳膊，“再见。”
魔咒课上，我的快乐咒没能生效。我在课上第一次失败。变形课上把茶壶变成乌龟，我也没能拿到好成绩，乌龟壳上还带着茶壶盖的形状。不得不说，我的运气开始糟糕起来了。占卜课，特里劳妮教授大呼小叫：“我看到了……哦，哈德森小姐，你将有数不尽的烦恼，会跌上不少的跟头，你一定要小心，加倍小心！”
她预言之后，我在魔药课上就切伤了手。斯内普毫不留情地给我又加了一个禁闭。我翘着那个流血的指头，硬是把魔药完成的完美无缺。斯内普教授哼了一声：“斯莱特林加十分。”
加你加。
很快，第一个霍格莫德周末就到了。安妮和罗尔夫穿戴整齐，准备出发。我也穿戴整齐，准备去斯内普办公室。安妮紧紧抱住我，“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别太在意，你做的是对的。”
我只能苦笑。斯内普在办公室里等我，他的桌面上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坩埚，没有各式各样的药剂瓶，有的是一个大箱子，里面有什么东西砰砰响。
“莱姆斯指出，你对恐惧的抵抗能力很差。”斯内普教授的声音不怎么友好，“在火车上，摄魂怪甚至没有靠近你，你就昏倒了，对吗？”
“我不知道，教授。”听着他的这些话，我心情更加烦乱了。
“你当然不知道。你的小脑瓜里什么都不装，只想着‘做一个友善、快乐、纯真的小丫头，出现困难自然有白马王子来帮助你’，遇到摄魂怪就缩在韦斯莱家的男生怀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羞又气，“和……韦斯莱有什么关系？”
斯内普没有接话，他抽出魔杖，“现在，我打开这只箱子，博格特会变成你最害怕的东西。我教给你的魔咒，和你的卢平教授教的完全不同——呼神护卫，记住了吗？念一遍。”
我紧抿着嘴唇。斯内普一拍桌子，箱子里的博格特“咣咣”撞个不停。“念！”
“呼神护卫。”我不情不愿地说。
“想象让你感到快乐的事。这样才能让你在摄魂怪手下活下来。呼神护卫，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斯内普咔哒一声，打开了箱子。
这次博格特确实没有变成我的车祸现场。它看上去像真的摄魂怪一样，令人恐惧，颤抖，难以思考。我颤抖着，举起魔杖，撕心裂肺地喊：“呼神护卫——”
“啪！”斯内普把博格特关了回去，“你想都没有想！现在，立刻，什么让你感到十足的高兴，想。韦斯莱先生的拥抱？”
能不能闭嘴！我浑身冰冷，只有脸颊烫得吓人。想，想，什么让我快乐。该死！为什么想不出别的了！
斯内普再次打开箱子，没有任何提示。我再次吼叫：“呼神护卫——”一团银色的雾气从魔杖尖端发出，但很快被摄魂怪拨开。“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不是吼叫，哈德森小姐，你不是猴子！”斯内普咆哮着把博格特关了回去，“回忆，回忆！不是你叫得越响它就越容易，你这猪脑子！”
“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高兴！”我反驳回去，眼睛里已经泛起泪花，“对不起，教授，我就是不行。”
斯内普扯起我的衣领把我拽回来，“这是你的禁闭，哈德森小姐。给我继续！！”
一直持续到宵禁时间，我也只能让魔杖尖端发出几丝银雾。斯内普教授恨铁不成钢地把我赶了回去。“明天继续。”说完，他紧紧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维多利亚，你的出生就是在折磨我们所有人！]
为什么是我妈妈的出生折磨了所有人？我走进公共休息室，马尔福还在叫痛，布雷斯正帮他写着作业。
我挤开他们，从一片骂声中昂首挺胸穿过去。
“禁闭快乐！”马尔福尖刻地说，“切碎鼻涕虫可比在蜂蜜公爵糖果屋买零食好玩多了，你说对吗？”
我缓缓地转过身子，向他走过去。克拉布和高尔立刻挡住我。我看了看这两堵人墙，嗤笑出声。
“因为我的成绩太好，又有很多好朋友，所以斯内普教授关了我的禁闭。而有些人连缩身药水的原料都得让格兰芬多的人帮忙处理。”
“那是因为——”马尔福晃晃他的胳膊，“你喜欢的畜牲伤害了我呀。”
“我并不喜欢它们，马尔福。但是你讨厌。”
“好了！”达芙妮拉住我，“差不多得了——你不要总是针对德拉科。”
“他也在针对我呀！”我几乎要哭出来了，“我做错了什么呀！我没有违反过校纪校规，我在课上给斯莱特林也加了有五六十分，就因为我有一个麻瓜出身的妈妈，有一个麻瓜世界的家，我就在斯莱特林得不到任何尊重吗！所有人都在抱怨我的出生，我生下来，我会魔法，我妨碍了谁，我伤害了你吗，马尔福？”
“我想好好和大家相处的，我也想和你好好相处的，马尔福。我本来不想记恨你。”
我甩开格林格拉斯的手，把自己闷进被子里。
“雪莉……”安妮走进来，她抱着一大堆新奇的零食，“你看，我在霍格莫德不小心买了一大堆吃的，你能帮我吃一点吗？”
“我什么都不想吃。”我不肯把自己从被子里放出来。太丢人了，我的眼睛肿得厉害。
安妮沉默了一会儿。我听到枕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安妮似乎正在把零食一样一样地摆在我的头旁边。“反正我也吃不下，待会儿你醒了就吃吧。”她轻声说。
我泪流满面。第二天一早，我跑进斯内普的办公室，昂首挺胸，魔杖擦得锃亮。
“斯内普教授，我来关禁闭了。”
斯内普教授冷漠地点点头。他打开箱子。我回忆着安妮、罗尔夫和我之间那个快乐的下午，念到：“呼神护卫——”
有一点那个意思了！银雾形成了一块小小的盾牌，我惊喜万分，但是摄魂怪撕开了它。我只能再想：“呼神护卫——”
摄魂怪被逼退了两步，但还在向我挤过来。我慌了，“呼神护卫——”
“别慌！”斯内普教授冲我吼。我闭上眼睛，想，想谁呢？想——妈妈。
那个在国王十字车站搂住我，在我的脸颊上留下湿乎乎的吻的妈妈。那个在飞机经济舱里搂住我，让我靠在她的肩膀上的妈妈。那个只一起待了两天，还冲我莫名其妙发脾气的妈妈。那个——做了伪装，泪流满面地搂住我的妈妈。
我喜欢拥抱。这一点斯内普教授没有说错。
“呼神护卫——”
银色的光雾汇聚成一只小鸟，它体型不大，却惊人的有力。摄魂怪立刻被击溃了。斯内普教授咂舌，关上了箱子：“你刚刚杀了一只我好不容易搜来的博格特。”
“我很抱歉，教授。”我向他低头。
“接下来，你的任务是，切碎那些玫瑰花刺。”
我放下魔杖，拿起小银刀。斯内普教授站在背后，一边看我，一边说：“呼神护卫，是一种召唤灵魂守护神的咒语。你的守护神反应着你的灵魂。一只鸟……看上去真可怜，你总想让自己看上去那么可怜可爱。虚伪。”
“教授。”我放下刀。斯内普刚要发作，我立刻打断他，“我想知道我妈妈的事。我成功召唤出守护神的时候……一直在想她。”
[维多利亚，不折不扣的笨蛋，无时无刻不在骚扰别人的蠢狮子，她的女儿和她明明一模一样，怎么会来斯莱特林……真是的，她们怎么都会用这种眼神看别人，真恶心。]
我的摄神取念撞上了一块铁板。斯内普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别对我，用你那个，摄神取念。”
“对不起教授我不是故意的……”
“我对你母亲没什么好印象。”他放开我，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如果你真想知道……不如去问问画像。”
他的眼神，似乎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除了占卜和摄神取念什么都不会做，作业从来不抄同一个人的同一份，聪明劲儿全都用在歪门邪道上。如果她是我的学生，我肯定会相当不喜欢她。可惜——”斯内普冷笑一下，“她和我同岁。你妈妈——一到考试前就管我要答案，懒惰、狡猾、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还要向别人伸出援手，别人还以为她多善良勇敢，结果连——”
他突然闭上了嘴。我追问：“她怎么了？”
“做你的工作！这是禁闭！”斯内普教授拂袖而去，走前，他恶狠狠地下令：“我会回来验收，不好好干，就再罚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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