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5章

说来惭愧，其实我一直在等邓布利多的纸条，但始终没能等到。我决心不再去探寻和那尊邪恶的冠冕有关的信息，专心于学业，以及——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接下来的一节魔药课在讲授下一次药剂制备的理论知识，我埋头猛记笔记，一个纸团砸在我的笔尖上，墨水溅了出来，染得整页纸都是蓝色。

        我突然开始怀念起笔记本里德尔。拆开纸条，马尔福的深绿色墨水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带我去s的圣诞晚会。”

        他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要举办圣诞晚会。斯拉格霍恩此刻正好转过头来，我悄悄按住纸条，继续听课，想象着身后的马尔福抓耳挠腮的样子。斯拉格霍恩又转回去板书，我把纸条传回去：“为什么？”

        “求你。”马尔福回复得可快了。我最怕别人求我，只好回过头，看着马尔福期盼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么，这就是戈巴洛特第二定律。它不像某些特定的魔药技巧，熟练掌握后就能让你做出完美的生死水或者狼毒制剂，不过——没有掌握它的魔药制作者，恐怕要花费一百倍的药材，才能试出和了解这条定律的制作者一样水平的魔药。……哈德森小姐，能举个应用了这条定律的具体的例子吗？”

        我缓缓站起来。“戈巴洛特第二定律是……从高活力材料中可以提纯低活力材料，低活力材料中却不能提纯高活力材料。”

        “生命活力，哈德森小姐，不要偷懒。”斯拉格霍恩教授皱起眉头，但很快舒展开来，“你总是用你的优秀让我难堪——但也请你好好听讲吧。”

        “我真诚地向您道歉，教授。”我面红耳赤地坐回位置。

        斯拉格霍恩对我的情感比较复杂，不过对我还算不错，至少不会故意疏远我。下了课，马尔福巴巴地走到我身边，盯紧我的肩膀：“我帮你拿包吧。”

        “不用了。我答应带你去圣诞晚会，你别这样对我，正常就行。”我拽紧书包的袋子，“不是什么大事。”

        马尔福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失落。

        二十四号晚上，我却差点忘了，马尔福在女子宿舍外面急得团团转，总算等到了没梳头没洗脸的我。他倒是没骂我，只是让我抓紧时间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些。我抓了个马尾巴，脚步虚浮地跟着马尔福。他还穿了一件精致的长袍，让我心虚极了。不过到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这小子就跑没影了，我猜他可能是想去找教授本人。卢娜和哈利站在一起，赫敏从一丛植物后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我后悔了，脚底抹油打算溜走，但斯拉格霍恩教授像是从空气里转出来了一样，脸颊已经开始泛红，挺着肚子走了出来，堵住了我的去路。我干笑着向他问好，结果被他拽住，说西弗勒斯对我很是赞赏啊，还听说你很有魅力啊，和韦斯莱笑话商店的店主关系非常啊，杂七杂八，听得我一边脚趾扣地一边想：弗雷德，你们俩火了。

        然后马尔福就被费尔奇给抓了。然后斯内普教授也像从空气里出来的一样，把马尔福拽走了。我看了一眼他，惊讶地发现，他居然也会大脑封闭术了。

        ……行，你就作吧。

        晚会上有很多不限量供应的菠萝蜜饯，我包了一点，打算明早拿着吃。这玩意儿甜得让人作呕，但是很抗饿，我打算上火车吃。快到宵禁时间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把我们送出办公室。马尔福脸色灰败地站在角落，我咳嗽一声，把他吓了一跳，抽出魔杖要打我。看到是我，他才默默收回魔杖，一言不发地离开。

        我善意地跟他搭话：“发生什么事了？”

        “不关你事。”马尔福咬着牙挤出几个词。

        “哈？”

        懒得理他。我回到宿舍，把双手垫到脑袋底下。半梦半醒间，我看到弗雷德。

        没睡好觉。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踉跄地爬上马车，几乎差点滚下马车，再踉跄地爬上火车。进了车厢我就开始睡觉，安妮什么时候离开了车厢我也不清楚。醒来的时候，车窗外已经泛起一片紫红色的晚霞。

        晚上又要睡不着了。我懊恼地低下头，撞了一下车厢里的桌子。列车突然停了。我的额头再受一击，这次真的弄疼了，我扶着额角，眼泪汪汪地站起来。安妮和罗尔夫端着饮料走进来，看着我的样子，吃了一惊，赶紧放下东西，拽我去找售货女巫。售货女巫给了我们一包冰块，本来是放在嘶嘶气泡南瓜汁里的，没收我们钱。

        我就这么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下了火车。夏洛克来接我，指着我的额头大笑三声。我用饱含怨气的眼睛看着他。

        “我外婆呢？”

        “住院了。”夏洛克稀松平常地说，就像报明天的菜谱一样。

        我缓缓放下手里那包冰块，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眼睛。

        “老年人总是会得这样那样的毛病，很正常。”夏洛克见我停下来，试着说了两句“安慰”的话，“所以你也要加强锻炼，否则老了也会和你外婆一样住院。”

        “她会死吗？”

        她会死。我不需要夏洛克的回答。夏洛克说的话都是废话——“人都是会死的”，谁需要听。

        我把行李箱丢在他手边，空着手向站外走去。

        屋子里只有夏洛克、华生、华生的女儿和我。晚饭很敷衍，外卖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烤鸡凉得结了一层油。华生的女儿已经能说简单的句子，“不要”“不吃”“难吃”说了一晚上。

        夏洛克说：“明天去我家吧。”

        我哪儿也不想去。夏洛克说：“那你洗碗。”

        第二天的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我连行李都来不及拆，又要提着它们去新的火车站。华生的女儿很兴奋，在火车上一直安静不下来。我打量着车厢里的设备，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坐过麻瓜世界通行的火车了。

        我问华生：“你之前是不是去过他们家？”

        华生告诉我，不止一次。

        我突然想跳车走人。

        当然，为了我的生命安全，我还是没有跳车。夏洛克的父母在车站迎接我们，他们看起来确实，很普通。我紧张地打了招呼，坐进车里，把自己蜷缩进角落。福尔摩斯夫妇的房子也很，普通，温暖，富有圣诞气息。见我很紧张，福尔摩斯太太翻出一套很久的蛇梯棋，让我们这些“孩子们”一起玩。麦考夫到达的时间更晚些。福尔摩斯夫妇开始准备晚饭，“孩子们不用管，麦考夫，带孩子们出去玩吧。”

        我看看福尔摩斯太太，又看看麦考夫，麦考夫说：“就是在说你和夏洛克和医生的女儿。走吧，附近有海。”

        “我不去。”夏洛克说，“冷死了。”

        “那我也……”看着麦考夫的表情，我一个刹车，没说出原本的话，“还是去看看吧。”

        我里三层外三层的套上毛线帽子和围巾，遮住脸，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亦步亦趋地跟在麦考夫的身后。天气不是很好，麦考夫给我指前面的海，我也只看见一片乌涂涂的东西。

        “没意思。”我直率地表达了内心想法。

        “确实。”麦考夫表示赞同。又一阵冷风吹过，我皱了皱鼻子，连打三个喷嚏。

        但麦考夫没有回去的意思。“走起来就不冷了。”说完他又迈开步子，沿着海岸线走起来。我也只能跟上他，差点被石头绊倒。

        “我们要在外面走多久啊？”

        “到你受不了了，必须抓着我的手臂才能走回去的时候。”

        我攥起塞在口袋里的拳头，心想才不会抓着你的手臂呢！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我结结实实地走不动了。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尊严，我仍然把手揣在自己的口袋里，不去抓麦考夫。麦考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继续？”

        “认输了。”我疲惫地伸出手，准备把手搭在他的臂弯上。

        “再往前走一段。”麦考夫灵巧地避开我的手。

        我只能拖着疲惫的双腿继续向前走。令我意外的是，前方出现了一片干净平整的沙滩，视野突然明亮起来，这里的沙子都比别处更细更干净。我惊讶地看了一会儿，抽出手摸了摸，冰凉。海浪温柔地扑打着。我看向遥远的天际，听着簌簌的声音，平静下来。

        麦考夫看了看表，示意我挽上他的手臂。我摇了摇头，“再呆一会儿吧。”麦考夫也没有催促，安静地站在原地，看我到处乱转乱看。

        “所以你真的打算要和芙蓉住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是很棒啦，但是你不觉得有点过于偏僻了吗？”

        “虽然偏僻，但也没有到影响生活的地步，总得来说还是挺便利的。而且附近没什么人，对巫师来说才更方便不是吗……”

        我说：“是呀，比尔说得没错。”

        四个人，八只眼睛，尴尬地对视着。弗雷德干咳一声，“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地方太繁华了，还能看见雪莉呢。”

        我说：“还能看见政府官员呢。”

        麦考夫礼貌地和每个人握了握手。

        我实在太累了，随便聊了两句，就抓着麦考夫的手臂，艰难地返回了福尔摩斯夫妇的房子。回来的时候，晚饭刚刚摆上餐桌，时间掌握得刚刚好。我没吃多少，怂恿夏洛克给我倒了一点点红酒，在魔法界，即将成年的小孩可以在家长在场的情况下喝一点酒。并不好喝。

        “我没犯什么错吧？”在麦考夫领我去我的房间的路上，我随口问了他一下。

        “据我看，没有。”他给我打开门，“这曾经是我们妹妹的房间。明天夏洛克去看她。如果你想去，就早点起床。”

        我觉得我明早肯定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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