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缘分二字可有解释

花莲夫人先是一阵得意，接着又心力交瘁的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活的太顺了，自小无论干什么都能如愿，以至于养成了现在这么个懒散随意的性子，若非他感兴趣的，天塌了都不会瞥上一眼。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这个母亲隔三差五的给他指派点活干，他能老死在自己那个茅草屋里。

        萧一弦听见白雾里传出一声轻叹，随后九月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以你的天资与灵境，其实去与不去无甚必要，你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你带队前往吗？”

        萧一弦大约是被迫揽了件麻烦事，也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张口就开始胡扯，“大概是我天资出众，又沉稳可靠，此一去，为扬虚妄崖的风采，也有对崖子们的关怀之心。”

        花莲夫人的失笑声如同空谷的叮咚泉响漾在大殿的上空，泠泠浅浅，“你这小子，虽然知道你未说谎，但打耳一听，还是觉得你十分轻狂，出门在外，要收敛些，若是因此起了冲突，记得不要下手太狠。”

        萧一弦都带笑应下。

        “还有一事，如果得空，替我把沉世玉带回来。”

        萧一弦亦是平静的道了声好，像是随口答应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花莲满意的点点头，抛去他这懒散性子不谈，嘱咐给他的任何事，但凡应下的，从不多问半句，事情也从来办的又利落又漂亮，这在旁人看来显得薄凉的缺憾，她却很是喜欢。

        几千年了，从来没有像他这样合该是为化神而生的人，若无意外，他将会是整个虚妄崖万年来最有希望化神成功的崖子。

        继那个人之后，整个古荒的第二人！

        萧一弦信步走出大殿，他固然连崖母所求是什么都不清楚，但一来他也并不关心沉世玉是何宝物，二来，说也无趣，这天下，他萧一弦办不成的事很少，让他感兴趣的就更是寥寥无几。

        这次无岁城之行，既然推脱不掉，那么他自然希望，此去除了麻烦之外，亦能带给他惊喜，若是不行萧一弦摸摸下巴，惊吓也成啊。

        萧一弦走后，九莲大殿里。

        花莲夫人凝视着萧一弦方才站立的地方，兀自出神。

        “夫人，真的要让少崖主去找沉世玉吗？”

        青衣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方才她也在场，只是云雾遮挡，不曾被人看见，夫人说话时从来不避着她这个大殿女侍。

        “青衣啊，在你们尘俗界，缘分二字可有解释？”

        青衣低眉思忖了一会儿，才道，“青衣虽生在尘俗，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方围墙里，很少出的去。不过，倒是听一两个老仆妇说起，讲什么世间情缘，早已注定，缘与分本为一体，若是不得团圆，那就是命里的劫数，上辈子欠来的。”

        花莲心中波澜不平，本是无心发问，这会儿却听的有些失神，喃喃道，“既是注定，又何必重来一世，你也想成为她的劫数吗…”

        “夫人？你说什么？”青衣疑惑道。

        “没什么…”花莲缓缓摇头，起身下了榻，挥手散去殿前的雾气，转身看向青衣，神情已经看不出异样，“沉世玉是无岁城的至宝，传闻持玉之人，便可以永生，当年无尽大军来犯，趁势闯入了古荒，大肆屠戮，欲夺沉世玉，因此惹恼了无岁城主，二人打了个两败俱伤”感概道，“不过也多亏了那次大战，让他成功摸到了化神的门槛，成为如今灵息大陆第一人！”

        青衣对当年那场大战的惨烈深有体会，她原本也是古荒修灵世族的女儿，家族在千年之前那场天祸里衰败了，后又被无尽大军灭了族，自己才会沦落入尘俗，所以，她比别人更知道无尽大军的强大，能被无尽首领看上，并且让一向隐世的无岁城主为次开战的东西，必定不是普通的宝物。

        思及此处，青衣关心则乱，面上急色更盛，说话也急躁起来，“夫人，少崖主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凡是夫人的嘱托，向来都是极认真对待的，沉世玉被无岁城如此看重，夫人今日却让少崖主去寻沉世玉，不是虎口拔牙吗，您就不怕，少崖主这一去…”

        花莲被她急切的语气惹笑，但在一转头看见她过分紧张的神态后，笑意消散，开口沁着丝丝凉意，“青衣啊，他虽不是我亲生的，但到底也是当亲儿子用心养了六百年，怎么在你看来，我会为了一个所谓的至宝，牺牲掉他，是吗？”

        青衣“噗通”一声跪下，面色惶恐，“青衣不是那个意思，青衣说错话了，请崖母恕罪。”

        花莲定定看了她良久，“起来吧，你与他从小一起长大，难免生出些感情，你担心他，不是罪。”语气幽幽，“只是，千万不要生出不该生的心思，懂了吗…”

        青衣跪立的身体瞬间变的僵硬，指甲深陷入皮肉，就这样沉默了很久，紧咬的牙关突然颓然一松，“青衣，懂了…”

        花莲不忍的移开目光，“下去吧。”

        ‘青衣啊，崖母也是为了你好，一弦他今世，注定是姻缘不得善果的一世，况且，又有无岁城里的那个女人在，此一去，二人不知道又会如何纠缠，你若贸然置身其中，以她霸道冷清的性子，若是归来，必定会第一个拿你祭天，我虽也不希望弦儿与她纠缠，可弦儿化神的灵途上，又避不开她，我只希望这次，弦儿能实现上一世所盼，了结了那场因果’

        “青衣姐，青衣姐。”

        白云梯上，青衣回头，只见远远滚来一团彩色烟球，左飘飘右晃晃，盯的人眼花缭乱，速度倒是快极，呼吸间便已近在眼前。

        青衣灰白双瞳划过几丝不满：“洛小鹅，说了要叫我大殿女！虚妄崖里有点资质的灵侍都叫做青衣，若不是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我是万万不会应你的。”

        洛小鹅不好意思的笑笑，满满的娇憨味道，“大殿女是对我最好、我最喜欢的青衣，自然在小鹅眼里，是唯一的青衣，不同于旁人的！况且，青衣姐你入虚妄时，就叫做青衣啊，命中注定，合该是你的名字。”

        青衣看着眼前这个即便收了耀目彩烟依旧一身灿烂颜色的张扬小丫头，很是不解当初自己为何会觉得她可怜兮兮，惹人怜惜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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