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林间谢礼
“马儿马儿，我不是坏人，我是来采药的郎中，会治病救人的，救…救马应该也是可以的。你能把我救上去吗？”
听着崖底老头儿最后那明显底气不足的话，白鹿的眼睛里闪过浅浅笑意。
这老头儿还挺好玩的，尽然会因为和一匹马儿撒谎而不好意思。这也让白鹿放下心来，看来这老人家确实不是个坏人。
救人肯定是要救的，不然这荒郊野岭，过不了几日，老头儿就得曝尸荒野了。虽然变成了马儿，但白鹿也是一匹善良的马儿。
白鹿观察了一下四周，崖底距离地面大概三四米的样子，也不高。弄两根藤蔓来，应该就能把老头儿拉上来。
就是老头儿腿断了，不知道胳膊有没有劲，能不能抓紧藤蔓。不过，白鹿脑袋一歪，那老头儿不会笨到不知道拿藤蔓给自己打个结吧！
这样想着，白鹿低头冲老头儿叫了一声，示意老头等着，也不管老头儿能不能明白，就缩回了头去。
白鹿招呼来大黑马和崖边的几匹马儿，用雪白的马蹄指指攀在崖壁上的藤蔓，让他们仔细看一看。等确定他们记住了，就告诉他们去别处寻几根来。
白鹿一通连叫带比划，扬长脖子抬起蹄子示意他们只能找在高处的藤蔓，绝对不能低头拽比它们低的藤蔓。
生怕马儿们一个不小心，也栽到了哪个崖底，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等几匹马儿们都踩着蹄子表示自己听懂了，白鹿才放他们两两离开。
大约过了一刻钟，马儿们陆陆续续叼来了几根藤蔓，其中一匹眉间有白，宛若火焰的马儿找来的最好，足有五六米长，不知他是从哪里找来的。
跑到白鹿身前的小火焰把藤蔓往地上一扔，便撅着厚厚的嘴唇“呸呸”的到处乱吐，用实际行动跟大家表示着这藤蔓真难吃，惹得其他几匹小马唏律律的乱叫着笑话他。
白鹿看着小火焰这个样子，猜测这藤蔓估计是这匹贪吃的小马儿自己用嘴咬下来的了。
其他马儿找来的藤蔓也都不差，白鹿挑拣着，去掉了两根枯藤怕一下断掉，接着把其他几根有韧性看着就结实的藤蔓并排放好。
然后让大黑马横卧在开头处，自己用嘴叼着藤蔓编起了松松垮垮的麻花辫。想要编的紧是不可能了，牙口不好藤蔓也硬，稍编起来增加一下它的结实程度就好。
她做这些的时候，几匹马儿都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他们已经习惯了白鹿时不时异于常马的行为，他们好奇，有时也会模仿。
白鹿也会故意放慢速度，日积月累下来，总会有聪明的小马学会一星半点，变得更加聪明。这样慢慢的整个马群也会越活越好。
这一世生而为马，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成长为一匹还算合格的马，白鹿收到了太多来自马这种温顺动物纯粹的爱。
她很庆幸自己还带着做人时的记忆，可以带领自己的家人伙伴活得更好。
等编好后，白鹿让几匹马分别叼着藤蔓起头的部分，而她自己则拖着藤蔓的尾巴，一起来到了悬崖边上。
让几匹马做好准备使上力，防止被拖了下去，她才一甩头把藤蔓扔了下去。
完了后白鹿探头往下看去，发现藤蔓落到崖底还有剩余，便冲老头儿叫着，提醒他准备准备能动了。
再说崖下的老头儿胡青牛，自己才说了没两句话，崖上的几匹马就跑了个没影，只留下他一个人呆呆的望着崖顶发呆，不知道那马儿还会不会再回来。
可胡青牛心里总是存了这个念想，费力的把草药框捡了回来，又把马儿扔下来的几个红果子拾到草药框里装好后，便靠坐在石块上，望眼欲穿的看着崖顶，集中精力想要听听崖上的动静。
当听到隐约传来的马的嘶鸣声，便会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露出点微笑脸，仿佛脸色都要红润很多；若是一时半会儿听不到声音，只有山风刮过野草的悉索声，便会忍不住着起急来，恨不得把疼痛的身子再往上探一探，完全没有了往日给人看病时的淡然样貌。
等崖上终于再次出现了白马的马头时，胡青牛都忍不住激动起来，扶着石块坐起了身子。
而等那一条被编成辫子样的藤蔓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胡青牛更是已经自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崖壁旁。
胡青牛伸出手颤抖的摸向藤蔓，看着眼前明显被编制过纹路，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些马，不，那白马，如此聪慧，莫不是山中成了精的精怪吗？
不过只一瞬，胡青牛就扔开了这样的想法。不管是什么，这是老天爷要救他胡青牛啊，不然怎么能让他遇见如此神异的马儿。
胡青牛摸着粗糙的藤蔓，差点就落下泪来。
也许是半天都听不到他的动静，崖上的白马已经聪慧的换了一个能看到胡青牛的地方，探出头来唏律律的叫着，好像在催促胡青牛快一点。
胡青牛连忙伸手沾了沾自己湿润的眼眶，不再拖延。边高声应着“马上”，边挪动着步子去背自己的药篓。
看着崖底的老头儿已经把自己绑好了，白鹿便收回目光，开始指挥着大黑马他们一点点往后退，老头儿只需要抓着藤蔓保持身体平衡别撞在崖壁上了。
拉的过程很顺利，可没能想到才拉了一半，崖下就传来了老头激动到中气十足的喊声。
“白马，白马，能否停一停，往左一点，往左一点，我想采株药。”
白鹿轻轻地吹了吹嘴皮子，叫了声示意大黑马他们等一等，自己则探头去看老头儿在干些什么。
老头儿也正看向她，兴奋的伸出手指着崖壁上的一处，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白鹿看不懂崖上有些什么东西，但看着老头儿可怜巴巴的样子，衣服破了，头发乱了，嘴唇也干裂了，却还要固执的摘草药，便有些心软了起来。
算了算了，这老头这个时候还记得要采药，也算是个好大夫。再说他也瘸了，估计后面想采药也不成了。这次就满足一下他的小愿望吧。不过以后可不能这么纵容他了。
于是白鹿冲老头儿叫了一声，就跑去了大黑马身边，教着他们往靠近草药的一边挪着。
老头儿在崖下不时发着指令，“往左一点”“再左一点”“停”“好，拉”。
一番波折后，胡青牛终于在崖上冒出了头。只是还没等他看清周围，就被一股大力揪着领口拎了上来。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崖边的草地上，而他的上空，齐刷刷的聚着几只马头，一双双纯粹的大眼睛十分显眼，都好奇的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甚至有一匹头上带着火焰形状马儿还低下头来，对着他左闻闻又嗅嗅，大鼻孔喷出的热气就在他的脸上，却让一向喜洁的他蓦然放松了心神。
得救了。
胡青牛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地落在了马儿的嘴旁，那马儿也不躲，而是伸出了温热的舌头，边看着他，边小心的用舌尖舔了舔他的手心。
这别样的触感让胡青牛微微有些失神，然后轻轻地笑了出来。马儿看着他笑，想了想也嘴唇一撅，唏律律的笑了起来。
那一刻，活了一辈子的胡青牛才发现，原来马也会笑，一向表现得冷硬的他，居然觉得这马儿顽皮的有些可爱。
等马儿们好奇完了这个老头儿，白鹿才悄然从马儿后面走了出来。
这时胡青牛也已经坐了起来，卸下了草药筐，正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冠。
别的几匹马儿都乖乖的站在那里，唯独贪吃的小火焰趁老头儿不注意，把头埋进胡青牛的草药筐里，嗅来嗅去，张嘴就想要咬上一口筐里的植物。
老头儿也发现了这个在自己背后作祟的淘气小马，伸手轻柔的把马头推开，阻拦着不让他吃，也不怕被咬。
等回过头来，胡青牛就看见了走来的白马。这是胡青牛第一次看到这匹白马的全貌，也更让他坚信了这匹白马的与众不同。
说是白马也不够准确，比白还要更白，泛着银色，更有光泽。
走动起来宛如水波荡漾，波光粼粼，像一匹柔顺的、上好的、千金难求的珠光布，更像是夜晚清辉般的月光，神秘又神异。
那马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走过来，阳光透过林间洒下来，微风吹拂着它的鬃毛，恍然间让胡青牛觉得不像一匹马，而像一个人，高贵又优雅。
让平日里在名门贵族见惯了好马的胡青牛，都有一瞬间的失神。直到白鹿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停下，他才回过神来，赶紧扶着地艰难的站起身来。
感觉到胡青牛的动作，原本还在霍霍草药筐的小火焰愣了一下，想了想，把自己的头塞到老头的怀里，让老头儿可以借力扶着起来。
等老头儿站起来后，小火焰看着他费力的样子，还贴心的走到了老头儿身后，让老头儿可以靠着自己。
这让一旁的白鹿都忍不住多看了小马两眼，心中疑惑这个贪吃的家伙难道适合人养，怎么感觉一下子聪明了起来。
再说废了一番力气才站起来的胡青牛，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度，心中早已柔软的化成了一汪水，恨不得自己此刻是身处于京城府邸中，好把最好的一切都给身后这匹贴心的马儿。
心中虽万分激荡，胡青牛面上确是一派严肃，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整理了一下衣冠，虽然一条腿用不上力，但仍尽可能的立身站好。
一双老而清明的眼睛定定的望着白鹿，然后缓缓俯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苍老而又沉稳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在下胡青牛，感谢白马救命之恩。”
白鹿看着老者儿夹杂着银丝的发顶，没想到自己作为一匹小马居然能收到来自人类如此真诚的感谢，忍不住心中也觉得欢快起来。
想了想，白鹿回忆着自己曾经做人时看到的视频，也欠下了身子，轻垂头颅，还了一个漂亮的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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