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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你就不能疼疼我吗 24


幽岛神秘至极,善用机关、毒及蛊虫。每个幽岛族人对此无不精通,但潭寻深出岛早,彼时他虽受潭莫教导,但同时又拜入逍遥子门下,对此了解自然不及一直在幽岛生活的族人,但该知道的他也都知道,关于幽岛的一切,潭莫有空便会与他说来。

        幽岛有一蛊,名唤情蛊,情蛊为子母蛊,此蛊用可助人亦可害人,身中子蛊者耗人精气,母蛊者则没有大碍。若两人心意相通情意绵绵,中了此蛊,水**融,便无甚大碍,还会助人武功精进。但若其中有情人中了子蛊,无情人身中母蛊,两人不曾相爱,更无水**融,子蛊便会慢慢耗尽中蛊之人的身体,让人日渐虚弱,终有一日在无望中离开。

        蛊虫离开停虚的身体,他的手腕上便缓缓出现了七条长短相似的红线。

        幽岛毒药——七年愁,七年愁,顾名思义,中毒者七年后毒发身亡。

        难怪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来停虚身中何毒,情蛊在他体内,压制了七年愁毒发,可情蛊将停虚身体消耗殆尽,七年已到,最后关头他又将解药吐出来,毒发身亡。

        潭寻深一双眸子没了焦距,他从未如此茫然无助。

        停虚为什么不再等等,为什么这么狠绝的自作主张,为什么不给他机会回答当年的问题......

        心神激荡之下,潭寻深内力暴乱,床榻周围的桌椅全部被他内力震飞,傅崖听闻庄主归来,连忙领着仁医赶来,远远的听见房间里传出来的声响,他和仁医对视一眼,二人急急忙忙赶去,推开门,他们皆被潭寻身暴涨的内力震得倒退几步。

        “庄主!你怎么了?!”

        “潭庄主,快停下!你这样下去会走火入魔的!”

        傅崖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可床榻边那人恍若未闻,半跪着,仰着头颅,满脸狠戾。

        傅崖急了,目光落在床榻上躺着不动的停虚,他皱眉思考片刻,沉声大喊:“庄主!再这样下去,你会伤到夫人的!你会伤了停虚!”

        停虚的名字一出,潭寻深空洞的眼睛里逐渐涌上来复杂的情绪,他侧头,目光落在停虚的脸上,接着,右手二指快速封住周身几处大穴,内力被他强行封住,他喉头一甜,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一年后,昆仑山掌门月初明月圣退位,将掌门之位交给首徒默真,诚邀天下英豪见证。

        古蔺山庄并未在受邀之列,但潭寻深却去了。

        他身着一身黑袍,一头青丝不带冠,用一条黑色缎带简单垂束,不带一人,独自握着一把残破的龙骨扇,从山脚往上走,一身庄重肃穆的黑袍,仿佛为了吊唁谁,如此穿着来人家的继任掌门的典礼,实在是不妥当,一时间周围的江湖中人都停下来看向他。

        昆仑之徒见到他,抽剑相拦。

        “掌门有令,不欢迎潭庄主,还请潭庄主离开。”

        潭寻深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昆仑山良久,缓缓开口:“潭某今日,一定要上山。”

        昆仑弟子对视一眼,神色冷漠,并未收剑:“掌门令,不可违,今日诸位江湖豪杰都在,还请潭庄主莫要为难我们。”

        “好,我不为难你们。”潭寻深淡淡的开口:“我要见默真。”

        “大师兄说了,他也不见你,”昆仑弟子义正言辞的拒绝:“潭庄主回去吧。”

        潭寻深没有回去的意思,他站在风中,眼神坚定:“你给默真带句话,若他不来见我,我便杀进昆仑派。”

        昆仑弟子皱眉,咬咬牙,转身跑开。

        一盏茶功夫,山顶飞下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默真静伫在山脚石柱之上,眼神冷漠。

        “昆仑山不欢迎潭庄主,还请庄主自行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默真冷冷的声音传来。

        潭寻深眼神黯了黯,他扬声开口:“停虚想月圣,也想昆仑了,他与我夫夫一体,今日是昆仑派的大日子,我要带他来看看。”

        默真掀了掀眼皮,闻言胸中怒意难掩:“潭寻深,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停虚为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如今他身死,你又转给谁看?”默真冷笑转身:“今天天下豪杰都在,我不想与你计较,你马上给我滚。”

        潭寻深不发一言,默真听见身后扑通一声,随着周围惊叹的声音,默真转头,竟看见潭寻深掀开衣服下摆,跪在地上。

        “停虚与我夫夫一体,”潭寻深开口,句句掷地有声:“他想做的事我都会为他完成,当**们逐他出师门,今日我跪满昆仑这千级台阶,替他重拜入昆仑。”

        话音落下,潭寻深一步一跪,缓步向昆仑山,昆仑弟子不知该不该拦,都看向他们的大师兄,默真长袖下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冷声撇下一句让他跪,便飞身离开。

        几千级台阶,潭寻深没有一步怠慢,一步一跪,他膝盖跪出了血,侵染了裤子也将台阶沾染上了血色。

        可他脸上毫无痛色,一片坦荡,嘴角甚至带了些笑意,他脊背挺得笔直,每次膝盖弯下磕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都像是一曲悠长的鼓点,直达心脏。

        只要想到这么做停虚会高兴他就不觉得痛,不觉得累,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就像停虚当初义无反顾要和他成亲的时候一样,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停虚走了一年,潭寻深懂了许多许多。

        他懂了为何当年逍遥子为何要杀了幽岛全族人;也懂他为何要自刎在师父棺木前;他懂了为何停虚当初为何要那么狠绝,自绝在他面前。

        只不过,懂得太晚罢了。

        蜡烛燃尽,月圣和默真一前一后站在昆仑牌匾下,月圣一派仙风道骨,他目光怜悯望向脚下跪着的潭寻深和他身后的一条血路,长叹一声。

        “潭庄主,你回吧。”

        汗水顺着潭寻深眼睫流下,他沉默,身影俱是倔强。

        “当年你派人来提亲,停虚托他带给老夫的信中曾言,往后不论生死,不论你爱不爱他,与你成亲,他不悔。”月圣说完,领着默真转身:“他不悔,望潭庄主亦然。”

        潭寻深弯腰,冲着月圣的背影深深磕了一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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