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013约会
约会当天，江辰星没有迟到，但在他们常去的咖啡厅，艾泽尔依然已经到了，连常吃的甜点都点好。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就对坐不说话了。
平心而论，艾泽尔算是十分有教养的人。
即便是面对不喜欢的人，赴一场并不期待的约，也会非常绅士的提前十五分钟到场。
因为偶尔会见面，双方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因此在预计约会对象将要抵达的时候，他还会为对方点好饮料和偏好的甜品。
但艾泽尔不会主动开口，不会挑起话题，每次都是江辰星实在受不了尴尬的氛围，硬着头皮同他搭话。
艾泽尔回应的态度也不会冷漠，甚至他会接住每一句抛过来的话，直到谈无可谈，很体贴的让江辰星不会在每一段对话中显得太难堪。
但他会非常客气，客气到恨不得划出一条楚河汉界，叫自不量力的搭讪者看清自己。
江辰星确实很能看得清自己，但是以前的他有一个毛病，就算不可能不可以，也会因为对方看起来好像不那么糟糕的品质而抱有期待。
比如江采薇，他明知道江采薇是怎样的人，但也曾幻想过对方能像爱封霖一样爱自己。
比如封霖，这个弟弟有80时间都对他态度恶劣，余下20时间才会别别扭扭展露友好，他就会迅速忘掉那80，为稀缺的20感到欣喜。
他很容易伤心，也很容易快乐，加上对他人情绪太过敏感，让他总是展现着一种体贴过头的温柔。
可惜招人喜欢的人的温柔才是温柔，不堪者的温柔只不过是讨好罢了。
江辰星非常清楚自己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糟糕透顶，讨好的温柔只会更拖累他的形象，而不会让别人对他改观。
偶尔脑子不清楚的时候，他还是会像个傻逼一样幻想艾泽尔是个大英雄，把他从压抑的封家里拉出来，或者来个其他什么人，帮他从江采薇的泥沼里挣脱。
不过，这些天真又愚蠢的念头，在经历生死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江辰星默不作声地吃着摆在面前的甜点。
艾泽尔安静坐在他对面，往日总是摆出淡漠脸的年轻男人，这一次竟主动开口：“你还好吗？”
江辰星诧异挑眉，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艾泽尔的母亲出身低微，有着某个兽人种族的血统，不过在他身上体现得不明显，只有一双眼睛，会在光线特别亮的时候收缩成橄榄型的竖瞳。
类似江辰星的跛脚，他的这个特点也会被人诟病，被看不惯他的人称之为非纯种人类的佐证，更甚者会叫他杂种，不过这种恶劣的称呼在他日渐显露过人天赋后，就彻底消失。
另一方面，就算是看不顺眼，也必须承认，艾泽尔的这双眼睛，有着独特的魅力。
此时，咖啡厅内的光线是柔和的暖色调，艾泽尔轻度放大的墨绿眼眸，如同猫咪的瞳孔，显露着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的忧郁沉静。
江辰星看到他身上轻微偏蓝的淡青色调，笑了笑，温和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问？”
艾泽尔目光专注观察他，从他光洁额头，到笑起来会轻轻弯起的眼睛，再到比往日显得更红润的嘴唇。
那嘴唇因为问话，有些许的张开，露出一点细白的牙。
可能是咖啡把嘴唇沾湿有点不舒服，对方还不自觉的用嫩红的舌头舔了舔。
……实在是，缺乏教养的习惯。
艾泽尔目光凝注片刻，才皱着眉移开视线，好像纠结了很久，轻轻叹气问道：“圣多娜岛不是出了事故吗？你受伤了吗？”
“……这个啊。”
江辰星漫不经心搅动被子里的咖啡，把精致的拉花都搅散，他嗜辣，甜品只爱吃不那么甜的，口味俗气又大众，咖啡嫌有苦味不喜欢，加再多牛奶、糖和巧克力都喝不惯，多了还觉得腻，更品尝不来什么风味。
但艾泽尔喜欢呆在安静的地方，曾经的他不擅长提出异议，以至于每次“约会”都选在咖啡厅里。
“我很好啊，轻伤而已。”
江辰星笑眯眯的：“医院里住了几天就出院了，我是很幸运的轻伤人士。”
艾泽尔不说话了，他注意到，往日江辰星会一点一点慢慢吃完的甜品，今天只动了两口，以及在一众不喜欢口味里勉强挑出来愿意喝的摩卡，只是抿了一下。
每次提前来，他都特地让咖啡师做的小猫咪拉花，也被对方看也不看就搅散。
“你不高兴吗？”
江辰星睁大眼睛，他有些茫然，下意识问道：“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艾泽尔没有追问，他沉默一会儿，第一次有些无礼的在交谈过程中打开了终端。
只见终端上显示着几个未拨通的通话记录。
艾泽尔至今都能想起那天晚上，他听到无法接通的机械提示音时的焦灼和恐慌，狂跳到疼痛的心脏让他几近窒息。
等后来终于联系上封霖，却彻底丧失勇气，去找自己真正想找的人。
既然一开始就决定舍弃，又怎能再制造暧昧。
许久，他终于继续开口：“假期实训的通知收到了吗？有组队吗？”
“有啊。”江辰星歪了歪头，意外打量面前突然展示关心的半个未婚夫，“我队友不一直很稳定嘛。”
江辰星有三个同样咸鱼的“好朋友”，平日里联系不多，一到实训需要组四人队的时候就自动抱团。
四条咸鱼互相拖累谁也不嫌弃谁，在实训里边缘徘徊努力刷分，说不上战友情，也算共患难的革|命友谊了。
“你跟我一起吧。”艾泽尔垂下长长的睫毛，将墨绿眼眸掩盖，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这次是实地实训，和以前的半虚拟实训不同，危险级别很高，很大概率会直接面对虫族。”
听到虫族，江辰星又不自觉舔了舔嘴唇，他感到胸口传来异物蠕动的触感，警告性地在胸口按了按，却仍不可避免地联想起“食物”的香味。
虫族内斗时，胜者会将败者吞噬，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刚启蒙的小朋友都可以在虫族认识课上接触到相关知识。
自然界中，也有完成交|配的雌虫会把雄虫吞食来补充能量的实例。
江辰星当然不可能怀孕，就算被虫母融合，他也没多余长出什么生殖腔，不然早被医院查出来。
但是他总是饥饿，平日里加餐都不够，还会偷偷在房间里吃营养液补充。
唯一能给他提供大量热量的东西，是寄生在自己身体上的某只王虫，他想一口气吃个饱，却一时半会儿拿这东西没办法，只能偶尔吃上一口解解馋。
如果实训能让他遇到虫族……
江辰星不敢再想了，他的理智尚在，但食欲几乎是压倒性的涌上来。
害怕当场失态，他赶紧切下一块甜品塞进口中。
“应该还好吧。”江辰星含糊拒绝。
他其实也有些犹豫，但艾泽尔一板一眼的个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他浑水摸“鱼”，想到这里，他又开口说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去危险的地方。”
他吞下口中的东西，抬头露出有些羞愧的表情：“这方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如果非要带上我，你的队友不就得踢走一个吗？”
江辰星笑了笑：“我可不想被骂。”
艾泽尔皱眉，恨铁不成钢看他，半晌，才无奈叹气：“算了，我的邀请一直有效，你想清楚了就来找我。”
江辰星做乖巧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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