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双生(5)

　　孟如淮只觉得这位乖乖软软的小皇帝很有趣。
　　明明自己疼成这样了，先关心的却是有没有撞痛别人。
　　他来这深宫，本是身不由己被逼的，摄政王非要把他送到这儿来，芙蓉楼的老鸨哪怕再心疼也不敢违抗。
　　这世间无奈的事情太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可是现在，他好像找到一点儿乐子了。
　　“我试试。”孟如淮接过暮南迟手里的奏折：“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说的谦虚，实则他看奏折没什么难度，就跟寻常人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他的娘亲是正儿八经书香世家的贵女，自小饱读诗书，才情惊艳绝伦。
　　因为一场意外被抄家，他娘才流落到芙蓉楼。本想着向青梅竹马的公子求救，然而那公子嘴上答应得倒是快，睡完之后翻脸不认人。
　　他娘找过去，他的家人以青楼女子上不得台面为由，把她赶出门。
　　她死心了，却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
　　做不出打掉孩子的事情，于是她跑了。想着生完孩子就去找份活儿干，谁知道她竟然诞下一对双胞胎。
　　在这个年代，双胞胎被寓意为不详的象征，被发现了要用大火烧死的。
　　她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哭了一夜后，把浑身上下值钱的金银首饰全部当掉，换了便宜的粗粮面食，在破庙里安家。
　　她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知识全都告诉两个孩子，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母子相依为命便是最好的安慰。
　　然而人终究无法胜天，她最终还是病死，再后来的故事，就是孟如淮被老鸨捡回去。
　　……
　　回想起这些，孟如淮总觉得过去的日子很遥远，像是眨眼间过了千年万年一般。
　　直到暮南迟拍拍他的肩，他才从怔愣之中回过神来，到矮脚桌旁坐下，翻看起奏折。
　　窗外是片梨树林，梨花的香味随着风飘进来，然而孟如淮身上却带着另外的香气，生生把那股梨花香压下去。
　　暮南迟凑近闻闻，好奇地问道：“你身上是什么香啊？”
　　“嗯？”孟如淮先是有些疑惑，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温柔却疏离地笑笑：“陛下还是不知道为妙。”
　　那大约是他熬药的时候残留下的香味。
　　他之前身在勾栏院，故意喝曼陀罗花汁熬的毒药，使自己身体虚弱，从而达到不用接客的目的。
　　他不愿意说，暮南迟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追究。看看外面的天色，小心翼翼地念道：“朕有一些困了，可是帝师说要把奏折批完了才能睡觉……”
　　顿了顿，他抿着唇，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孟如淮：“所以朕可以靠着你睡会儿么？”
　　那一刻，孟如淮忽然无比感叹，幸亏暮南迟是个皇帝，要是身份对换，暮南迟变为芙蓉楼花魁的话，即便是喝了曼陀罗花汁熬的药，只怕依旧有胆子大的敢进他的房，把他弄得几天几夜下不了床。
　　“睡吧。”孟如淮朝他伸出左胳膊，“有人进来我会喊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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