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顾筱出宫后径直去了将军府，今日舅舅与表哥、表姐都在军营，顾筱将宫里赏赐的补品给她外祖父送去，又挑了好料子送给舅母几人，钱氏看她气色便知她过得不错，悬着的心才放下。
等她回到侯府已近傍晚，嬷嬷接到消息带着人在府门口等着，而路姨娘的人看到那两个嬷嬷出来等候，知道大姑娘快要回府，一溜烟跑去通风报信。
等顾筱前脚刚踏进大门，让嬷嬷安排人将宫中的赏赐搬回到她的院子里时，路姨娘已经一路小跑过来，看到大大小小的精致盒子往里搬，差点没绷住笑容。
“筱筱回来啦，出去一日累坏了吧？姨娘那就快摆膳，不如来我院子和筝儿一起用膳？”路姨娘近乎谄媚地说道。
“谢姨娘关心，筱筱在将军府用过膳才回来，就不陪姨娘与妹妹用膳了。”顾筱虽笑着，可有些疏离，路姨娘却是满是心事，没看出她的不同来。
路姨娘看一计不成，只能转移话题道，“筱筱从将军府回来，这些东西是将军府送的添妆吗？”
顾筱婚期将至，将军府一定会送添妆过来，而且必定是好东西，看那描龙画凤的盒子，里面的东西怎会差？
“姨娘误会了，我今日进宫，这是宫中贵人的赏赐，要拿到库房里供起来。”顾筱忽悠她道。
路姨娘听到是贵人赏的，顿时不敢乱打主意，宫中能有几个贵人？同时也更加忐忑，顾筱越是得到将军府与宫中的看重，襄国公府就越是扒着这棵大树不放，那二公子也会更加坚定要娶她入府，面对这样有家世有靠山有美貌的姑娘，二公子会不会变心都难说，她才不相信男人的诺言，什么“我不会碰她”，就是男人用来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说辞。
“姨娘，筱筱有些累，就先回院子了。”顾筱说着要走，路姨娘哪能让她就这样走了，现在顾筱的院子她压根进不去，里面也没有自己人可以送消息出来，不然她也不会在这堵人。
“那姨娘送送你吧。”路姨娘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顾筱也不愿意与她寒暄，她要送便让她送。
两人一起往后院走去，路姨娘道，“再过一个月筱筱便要成亲，胡姐姐在天有灵一定很欣慰。“
她还有脸提她娘，如果我娘亲在天有灵，一定下个雷劈了你。
见顾筱不说话，路姨娘又说道，“你娘的忌日快到了，今年不同往日，筱筱可有章程？”
前世路姨娘也是这样说的，往年她娘亲的忌日，她都在家庙中诵经一日，路姨娘说她快出嫁，最好能到郊外的法觉寺，请住持做场佛事，她当时没有任何怀疑，觉得路姨娘处处为她考虑，便去了法觉寺，最终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筱筱没有章程，姨娘可有什么主意？”顾筱顺着她的话道。
“哪有什么主意啊，我只是听说郊外的法觉寺香火鼎盛，在那做佛事的达官贵人不少，筱筱也可以给你娘做场佛事，好告慰她。”路姨娘知道筱筱的脾气，她没啥主见，以往她这样提议，这人便会这样去做。
“姨娘这提议甚好，那改明儿我与爹说说这事。”
果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路姨娘见如此顺利，脸上的笑容真切多了。
两人已走到顾筱的小院外面，顾筱说就不请她进院子坐了，路姨娘看丫鬟婆子们还在陆续不停地往院子里搬东西，嫉妒地眼睛都有些红，不过没关系，很快这些就都是她的。
顾筱本想歇息一会儿，只是她刚坐下喝了杯茶，东亭侯就派人叫她过去一趟书房。
今日宫中赏赐这么多好东西，东亭侯肯定要询问她一番，顾筱只是没想到，东亭侯刚回到府中便迫不及待传她过去。
她爹的书房，她大概有十年没去过，六岁前的事她记不太清，她爹也甚少传她叙话。
还没到书房门口，便听到里面撒娇的声音传出，“爹爹，姐姐今日得了好些东西，筝儿却什么都没有。”
“筝儿是不是许久没有出去逛街了？这些银票拿去，想买什么便买什么，不够再来爹爹这拿。”
“谢谢爹爹，爹爹对筝儿最好！”
“筝儿高兴就好！”
东亭侯声音里的亲昵，顾筱从未在她爹那里得到过，不过没关系，她已经不需要了，在前世她爹说出的那句“真是晦气”的时候，她对这个爹，就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她正要让丫鬟通传，顾筝已经拿着一沓银票出来，她满脸喜色，看到顾筱的时候也难掩得意。
“大姐姐来啦，爹爹正等着姐姐，妹妹先退下了。”顾筝一脸天真明媚，走路带风的走了。
“大小姐，侯爷请你进去。”长随点头哈腰的请顾筱进书房。
顾筱点点头，垂着脑袋进了书房，给东亭侯行礼，父女俩多年未亲近，东亭侯却有些自来熟，像个慈父似的关心她近日的生活，这些在顾筱六岁失去娘亲后，渴望得到的慈爱，却在十年后姗姗来迟。
顾筱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上一世她爹也未给她这些关心，这一世她与宫中关系亲密了两日，这些关心便来了。
东亭侯兜兜转转一圈，轻咳一声问道，“听说今日陛下与皇后娘娘也给了赏赐？”
他一回来，管家便向他禀告，大姑娘从宫中带了一车的赏赐回来，里面还有两位至尊的赏赐。
“是。”顾筱心中冷笑，攀高结贵是她爹最爱做的事。
“陛下与皇后娘娘与你说了什么？”东亭侯眼中放光的问道。
“女儿并未见到陛下与皇后娘娘，赏赐直接送到太妃宫中，想是陛下与娘娘看重太妃的缘故。”顾筱垂眸，遮住眼中的不屑。
原来没见到陛下与娘娘啊，东亭侯一下就没什么兴趣，“那你便多往宫中走动，多陪陪太妃。”进宫多了，自然就会碰上，陛下看重太妃愿意给她外甥女体面，想必也愿意给外甥女的爹体面。
“是，女儿还有一事想请爹爹同意。”顾筱说道。
“何事？”东亭侯好奇问道，这女儿可从不向他讨要东西，看在她现在与宫中关系好的份上，只要不过分也就答应她。
“母亲的忌日快到了，女儿下月出阁，想在母亲忌日那天去京郊的法觉寺给娘亲办场佛事，以告慰母亲。”顾筱说道。
东亭侯心想，这也不是过份的要求，便点头道，“去吧。”
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顾筱为她娘亲感到不值，“爹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女儿便先退下了。”
东亭侯挥挥手，顾筱行了一礼便出书房，她走到院子门口时回头去看，此时东亭侯正把玩他的古董花瓶，神情专注。
在他女儿提到他亡妻忌日的时候，没有半分怀念、悲伤的情绪，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顾筱转身不再回头，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随之结束。
东亭侯不但没有怀念亡妻，而且心情相当不错，去路姨娘院子与她们母女一起用晚膳，用完膳后顾筝便退下，说明日要去买首饰。
路姨娘知道顾筝从侯爷那得了好处，更加用心伺候东亭侯，东亭侯好不快活，入睡前还跟路姨娘提了一嘴，说顾筱要在她娘忌日的时候去法觉寺做佛事。
路姨娘本来昏昏欲睡，听到这事一下瞌睡也没了，没想到顾筱这么快便与侯爷说了这事，那她的计划也马上可以提上日程。
第二日如青便来禀告，路姨娘又让小厮送了信给海爷，如青在海爷那边偷看到信件的内容，两人约定三日后巳时新远茶楼见面。
“三日后，那不是旬末？侯爷休沐，她如何出府？”自从那日书房回来，顾筱私下便不愿再称呼东亭侯为爹，从那日起，她便只有娘亲，没有爹。
“奴婢打听到那日侯爷约文安伯去打马球，一早便要出府。”如青回道。
原来路姨娘已经计划好，顾筱点头，让四个丫鬟靠近些，轻声与她们吩咐。
几个丫鬟都点头去做各自的安排，顾筱将知其留下，问道：“齐王这么久都没出过府吗？”
“上门送拜帖的倒是不少，可齐王那边都没有应邀，除上次去宫中给皇太妃送猎物，这已经快十天没出门。”知其都快变成插在齐王府门外的蜡烛，只是这齐王仿佛是宅男，大门一关，拒不外出。
顾筱叹气，路姨娘这边倒是运作起来了，只是大恩人的身份还没有一点进展。
而那边据说一直宅在家中的齐王，此时在距京城百里外的军营，他正半眯着眼听暗卫长的汇报。
“明日，新远茶楼？”
“是。”
“去添把火，把东亭侯也弄过去。”
“是。”
“另外派个女暗卫去保护她。”
……“是。”
孟冬看暗卫长愣了一下，也难怪，主子什么时候对一个女子用过“保护”二字，孟冬也是第一次听，稀奇地很。
“下去吧。”齐王挥手，暗卫长迅速消失，齐王拿起手边的剑，在院中练起剑来，身姿矫健，动作灵敏，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孟冬感叹，主子的功夫好像又有进益。
等齐王收了剑，孟冬唤人传水给主子沐浴，本以为沐浴后主子要安寝，不想齐王下令道，“回府。”
孟冬赶紧下去安排，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然又决定回府，不过他觉得此事定与顾大小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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