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京城最近没有新鲜事,所以齐王的传闻经久不衰。
这日齐王进宫,不过是去找皇太妃的,他一到皇太妃宫中,便将宫人遣退。
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惊呆了皇太妃,“母妃,儿臣要娶筱筱。”
“你……你说什么?”皇太妃怀疑自己耳鸣。
“儿臣说,要娶筱筱。”齐王又说了一遍。
皇太妃这下听清楚,快走几步上来,照着儿子的头便打了下去,“你胡说什么!”
可怜的齐王从五岁以后就没挨过打,如今被自己亲娘打了几下,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要躲避。
“儿臣娶妻,母妃不高兴吗?”他母妃不是每日烧香希望他娶妻吗?
皇太妃不敢高声,便压低声音骂道,“我不管外面的传闻,只要你一句实话,你娶筱筱做什么?”
“娶她自然是喜欢她,想让她做我的王妃。”齐王理所当然道。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如果你敢糊弄我,我饶不了你!”皇太妃知道最近外面很热闹,只不过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她不信那些,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做,她从不插手朝堂上的事,可是如果将筱筱牵扯进来,她不同意。
“母妃,我很喜欢她,只是她如今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我只想借着这次的事先娶她进门,儿臣能说的就这些。”
皇太妃很久没有听儿子说“喜欢”,上一次与他说“喜欢”,还是十多年前的时候,他说“母妃,我很喜欢军营,我想去从军。”后来他去军营,也做的很好。
皇太妃开始相信儿子的话,整理一下衣服,重新坐回主位,仿佛刚刚那个动手打人的不是她一般。
“我将筱筱当做女儿来看待。”说这话好像占胡太妃的便宜,不过皇太妃现在顾不上这个,“也希望她能得到好的姻缘,你喜欢她是你的事,既然她对你无男女之情,她又如何肯嫁你,你若勉强她,我定不同意此事。”
“儿臣既然喜欢她,又怎会勉强,母妃心疼她,想必也知道她如今的情况,东亭侯府不能成为她的依仗,而觊觎将军府势力的人又不少,谁能保护她?况且那日她说出那样的话,皇后说的没错,她已经是伤弓之鸟,如今儿臣给予她想要的,她自然就会主动到儿臣身边来,至于以后,母妃总不会觉得,您的儿子,不能赢得她的真心吧?”
惜字如金的儿子难得说了这么多话,皇太妃也看出来,他已经考虑清楚,且将一切都准备好,今日告诉她,不过是通知她而已。
她的儿子要么不做,决定的事行动迅速,从不拖泥带水。
“母妃知道了,不管将来如何,你都不可委屈筱筱。”皇太妃后知后觉,生出儿子要成亲的喜悦感,恨不能打发儿子快去娶妻。
“我只有比母妃更疼爱她,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娶她就是要更名正言顺地保护她。
皇太妃点头,“那胡太妃那儿,我替你去说。”
齐王点头,反正之前已经从筱筱那知道胡太妃的态度,他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现在担心的是胡老将军,对于筱筱的婚事,不但她自己是伤弓之鸟,胡老将军同样受到伤害,错嫁女儿的伤胡老将军体会最深。
将军府从来不八卦外面的事,特别是党争,只是这次将顾筱牵扯进来,一家人都有些莫名,不明白怎么会有齐王喜欢顾筱的传闻,一时也看不明白京城的喧闹。
只是这日,胡老将军收到了齐王的秘密邀约,让老将军也踌躇起来,不明白齐王在这个时候找他是何意。
他虽还挂着将军的头衔,但赋闲在家已久,对于京畿军也没有控制权,如果齐王是为京畿军而来,那他应该是找他儿子,而不是他,所以最终他还是去赴约,想看看齐王究竟何意。
齐王约在一个闹世中的茶馆,只是这茶馆的雅间内有一密室,连接着茶馆后头一个院子,胡老将军到了这个院子,只见院子里一棵石榴树下立着一个人,身形矫健,身姿俊逸,他回过头,竟然是齐王!
胡老将军心中错愕,当年是儿子救起的齐王,当时他受了重伤,胡老将军也知道,惋惜一个良将就这样折了腿,却不想人家明明好好的。
齐王见胡老将军来了,给他行了一个晚辈礼,胡老将军也顾不上那些虚礼,他现在更不明白今日齐王约他来的目的。
“齐王殿下真是令人大吃一惊,不过老朽已经不在其位,想必没有什么能帮得上殿下。”胡老将军这意思是不受他的晚辈礼。
齐王知道他此刻戒心很重,便笑道,“我今日找老将军,不为前程大业,只为私事,老将军多虑。”
私事?胡老将军有些不想知道这个私事是什么,一时也没有接话。
“老将军里面请,晚辈备了惠明白茶,听筱筱说这是您最喜欢的,不如坐下来慢慢说。”齐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筱筱?筱什么筱,这是你叫的吗?
胡老将军气哼哼地进了内间,这私事十成十跟筱筱有关,胡老将军不听也得听。
齐王给老将军斟茶,茶香四溢,胡老将军喝了两口,也不说话,他倒要看看,齐王这狗嘴里今日能不能吐出象牙。
“今日我约老将军来,是因为我喜欢筱筱,想要娶她为妻。”胡老将军没想到他如此开门见山,刚想反对,不想齐王又说道,“其实在此之前筱筱已经答应嫁给我,我完全没有必要今日向老将军坦白这些,只是我明白老将军的担忧,也不愿筱筱费心与您解释,所以便由自己来解释。”
胡老将军哑口无言,你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要我说什么?他哼了一声。
“老将军,您是我父皇的爱将,想来也知道他对我的偏宠。”齐王把玩着茶盏,回想起那些旧事。
胡老将军点头,高祖对齐王的爱,没有一个皇子可以相比。
“也就是因为父皇的宠爱,让勤国公生出了野望,在朝中结党营私,妄图推动父皇易储,这些宠爱也成为我的罪过,当年我确实受伤,但我并没有伤及根本,只是我不愿再站起来,父皇明白我的心意,再没有动过易储的念头,而皇兄,其实也是知道的,不然玄甲军不会一直在我手中。”
胡老将军明白,先帝虽然在位只有两年,狠狠地打压了勤国公府,却没有动过齐王分毫,连玄甲军都没有动过。
“当年父皇甚至怀疑那头老虎是皇兄弄来的,只是我不相信,我告诉父皇我只愿做一名大将军,只要家国有难,我必披帅上阵,后来我才知道,这些话被皇兄亲耳听到。”
“当时曾有人建议先帝将玄甲军收入京畿军中,然而先帝只是笑笑,原来是这个原因。”胡老将军感慨。
“是,皇兄对我说过,留着玄甲军给我做大将军。”齐王浅笑着说道,那个体弱却年长他许多的皇兄,也是他很信任的人。
“那老朽不明白,殿下装瘸这么多年,还如何做大将军。”
“我不愿入朝,对外做出闷在府中的古怪性子,其实大半的时间不过都在军营。”齐王喝了一口茶道。
“所以皇上也知道殿下的情况?”
“当然,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还大我两岁,名义上我是他皇叔,实际上我当他大哥。”
胡老将军点头,也明白近日外面那些传闻的真假,“只是殿下是想娶筱筱,与老朽扯这些陈年旧事是何缘故?”
“人不立于危墙之下,如果我不将这些交代明白,想必老将军也不放心将筱筱托付于我吧。”
这句倒是实话,胡老将军勉强相信。
“我第一次见筱筱是在十六岁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个活泼的姑娘,在东宫爬上两丈高的树,从上面掉下来砸到了我。”齐王看着自己手上的疤,轻笑道,“她当时看我满手的血吓坏了,她娘亲与她说,人一旦破相就嫁不出去,她担心我嫁不出去,一定要我嫁给她。”
胡老将军想抹一把老脸,这个外孙女真是自己把自己坑了,怎么去招惹一头狼。
“她哭地太伤心,我便同意‘嫁给她’,后来她娘亲过世,我听闻她生了一场大病,等她病好我去看她,她却忘记了我。”齐王有一瞬的失神,“这些年我一直默默关注她,不过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直到那年她定了亲,他在上元节热闹的街市里,看到他外侄孙握着她的手。
胡老将军听到女儿的死,心中难过,外孙女确实因为她娘亲的死,忘记许多事,看来齐王真的关注外孙女这么多年。
“今年春,筱筱入宫,她神色不佳,我不放心,派人去查,知道林清晖做了什么,也知道筱筱的计划,在新远茶楼推了一把,那个路姨娘与海爷并没有私情,我将人迷晕放在一起,东亭侯也是我派人引到那边的。”
“所以那个救她的蓝衣女子,以及后来在京郊收到信号赶去救人的也是你?”
“是。”
胡老将军点头,后来海爷的人被一锅端,他当时就奇怪,谁有这样大的能耐,原来是齐王。
“那近日京城这些流言是怎么回事?”
“我对女子向来冷淡,上次比武大赛的时候出手救筱筱,让那些有心之人拿住话头,想挑起皇上对我的猜忌。”
筱筱身份特殊,其他人娶也就罢了,齐王想要娶她,八成的人以为齐王是为了她身后的将军府,也难怪齐王今日对他坦白地这样彻底,如果他不说明白,胡老将军决不会同意筱筱嫁给他。
胡老将军没有什么疑虑了,这人今日如此真诚,也是他当年十分欣赏的良将,最重要的是对筱筱一片真心,只要筱筱愿意,他也说不出什么。
“上次在宫中,襄国公府究竟是想怎样?”虽然已经退婚,可是襄国公府做事卑劣,胡老将军心中一直存着气。
“东亭侯府的那个庶女,知道林芳雅不喜欢筱筱,撺掇着林芳雅带她入宫见林清晖,还给林芳雅一些药,林芳雅拿着药想让筱筱与安义伯的儿子……被我的人换了药,让她自己吃进去,至于林清晖,那个庶女自己给他下的药,与人无忧。”
胡老将军知道,齐王有能力阻止后来发生的事,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也是想要顺利退婚,得儿,他步步为营,自家小白兔一样的外孙女,被他算地死死的,不过胡老将军也安心,这样的人才能护地住筱筱。
齐王没有与他说什么誓言,誓言是最虚无的东西,他看的是齐王为筱筱做了什么。
“齐王的话我明白了,只是我还是要亲自问筱筱。”胡老将军梗着脖子道。
齐王无奈,他说筱筱愿意嫁还没有用,胡老将军要亲自问过才可以,不过他明白老将军对筱筱的疼爱,要把他疼爱的外孙女娶走,费些功夫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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