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牛奶
林安哲正在给画板铺平画纸，闻言回头打量了叶文茵一眼，发现她气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虽然眼底有些黑眼圈，但整体情况还可以，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说：“早上好。”
叶文茵见林安哲丝毫没有提换座位的事情，只好也先礼貌地回应了一声，说：“早上好。”
等叶文茵狐疑着坐下，才发现自己画架旁放着一瓶牛奶。
叶文茵环顾了一下哄哄乱的教室，目光锁定在了身旁镇定自若的人身上。
“林安哲。”她轻轻喊了一句。
林安哲偏过头：“嗯？”
她指了下画架旁的牛奶问：“这是你放的吗？”
林安哲很爽快地承认了：“嗯，买多了，你帮我喝了吧。”
这还能帮？叶文茵并不想欠人什么，所以也不想替他喝了这瓶奶。
她将牛奶递还给林安哲，说：“如果你不想喝的话，拿回去明天喝也行。”
林安哲并没有接，而是说：“这是鲜奶，我寝室没有冰箱，放到明天它就坏了。”
叶文茵这才注意到这牛奶是冷藏品，保质期也只有7天。她抿了下唇，说：“那给你室友喝吧。”
“室友？这就是他买的。”
叶文茵一时间无言以对。
林安哲接过牛奶，重新放在了她的凳子上，说：“你喝吧，本就是多出来的一瓶。”
叶文茵虽然不明白他室友怎么会无缘无故多买一瓶，但见林安哲执意要给她，便拿出手机，说：“这瓶牛奶多少钱，我转你？”
林安哲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叶文茵说：“不能不给吗？”
叶文茵认真说：“一定要给的。”
叶文茵的目光坚定而清亮，林安哲看了好一会儿，才妥协道：“好吧。但，这牛奶是我室友买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待会儿下课我们一起去找他，你当面给他吧？”
叶文茵本不想和陌生人见面，但这牛奶是人家给的，当面付个钱也是应该的，便应了下来。
林安哲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得逞了的狼。
这节课教的是水彩，叶文茵不太会上色，对暖色冷色也分得不是很清楚，林安哲直接拉过椅子坐在了她的左侧，从头到尾一步一步细致地教。
白雪见了，跑过来说：“安哲，你也教教我呗？”
林安哲正在调色，头也没抬说：“不教。”
白雪说：“为什么呀？那你为什么教小叶子。”
自从白雪通过叶文茵买到了跳楼价的某牌颜料，便亲切地喊她小叶子。
林安哲说：“她聪明，领悟能力比你强，我教的轻松。”
叶文茵乖乖地坐在一旁，闻言抿了下唇，耳朵也稍稍热了起来。
白雪不服气道：“安哲你是不是有眼疾，我的水彩课可是学了1年呢。”
林安哲说：“那你老师辛苦了。”
白雪：“你！”
“你就是偏心。”白雪气呼呼道。
“嗯。林安哲毫不犹豫地应了声。
声音不算多么响亮，在闹哄哄的教室里瞬间淹没，甚至连白雪都没注意到。
但坐在他身边的叶文茵听见了，听得非常清楚，甚至连那略带宠溺的意味都被听了个彻底。
白雪知道林安哲说不教那就真的是不教，只好望向叶文茵，却见她乖乖地垂着眸子，双颊绯红。
白雪指着她奇怪道：“小叶子，你脸怎么了？红红的。”
叶文茵猛地抬头，瞥见一旁的林安哲也正望着自己，更手足无措了。
她不敢看他，结结巴巴道：“那个，空，空调好像，坏了。”
“啊？空调坏了吗？”白雪朝着前方望去，说，“不会吧”
叶文茵知道身边还有人盯着她看，垂着眸子想接过自己的调色盘：“我，我自己来吧”
林安哲竟意外很自然地松了手。
叶文茵盯着那调过的艳丽颜色，听见耳旁有人轻声说：“你的气色比早上好了很多。”
中途下课的时候，叶文茵接到了徐照的电话。
徐照说：“文茵，你还在生气吗？我想你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似乎这段时间并没有好好休息。
叶文茵说：“微信给你转了一笔钱，是美术课的培训费，你收下吧。”
徐照说：“我们两个之间就必须分这么清楚吗？”
叶文茵：“我不想欠别人人情。”
徐照：“我是别人吗？”
叶文茵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说：“徐照，我们已经分手了。”
徐照说：“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叶文茵你不能这样，我是因为你才选择活下来的，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你不可以这么狠心！”
“徐照，”叶文茵的声音很轻，“当年我救下你，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我答应陪着你，是我心甘情愿没有错。但那是我以为，你只有我了。可我现在发现，你并不是只需要我，你已经完全有能力去爱别人，去享受你喜欢的生活。我为你感到高兴，徐照。”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文茵，我不能没有你，离开你我会很痛苦的，我们在一起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一点点留恋都没有吗？”
叶文茵望着冗长的走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她是什么时候答应做他女朋友的呢？
哦，记起来了。
有一次她来教室找徐照，徐照坐在教室角落里，正趴在课桌上睡觉。在他的手肘下压着一本数学课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那照片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学校荣誉墙上自己的大头照，当时的她还是齐耳短发，笑容也很拘谨青涩。
而之前学校就因为荣誉墙丢失照片的事情进行了全校通报。
叶文茵的心就那样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就是想着，原来还有人这么傻，冒着被全校通报的危险，撕下她的照片藏起来。
叶文茵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徐照爬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文茵，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叶文茵从记忆中醒来，电话里的徐照还在苦苦哀求，她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说没心动，那是假的吧。亲眼看见徐照出轨，她也确实心里难受了一阵，但和徐照说了分手，竟然还有一丝丝释然。
就好像，这么多年都被一根线牵着走，如今这条线被剪断，自己终于自由了。
叶文茵握着手机，坚定地说：“徐照，人要向前看，有些事情，是没法回头的。”
等叶文茵挂断电话回过头，便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人，眉眼俊秀且温柔。
林安哲眼神有些凌乱：“我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
说实话，徐照从不在乎自己以前有抑郁症的事情被人知道，但叶文茵很少和人讲，如今被听到了，她只是稍稍讶异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没事。”
等叶文茵从他身边经过时，林安哲突然问：“你以前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的抑郁症吗？”
叶文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想了想，说：“都过去了。”
下课后，林安哲陪她收拾完东西，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叶文茵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又挂掉。
林安哲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而是问：“待会儿想吃什么？”
叶文茵问：“你室友在哪儿吃呢？”
林安哲说：“他听我的。”
叶文茵正要说那你定吧，就听见林安哲继续说道：“我听你的。”
叶文茵握着布包带子的手紧了紧。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手机再一次响了，这次不是徐照，而是他的室友。
叶文茵点了接通，室友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文茵姐，不得了了！”
叶文茵眉头一蹙，问：“怎么了？”
室友说：“徐照买了很多酒在寝室喝，已经醉了！”
徐照酒量虽然说不上多么好，但也没多差，而且是在寝室里，有他室友照看这，大概出不了什么事情。
她说：“那麻烦你好好照看他。”
似乎是有人在那头和他说了什么，室友停顿片刻，说：“额，我，我不会照顾人啊”
叶文茵耐心道：“他桌子左边的第二个抽屉里放了解酒药，前段时间刚买的，应该是还有的，你帮忙喂给他吃。”
那边又沉默了片刻，室友说：“额，我看了，已经吃光了，要不，你有空买点过来？”
叶文茵蹙了下眉，说：“好吧。”
挂断电话后，叶文茵对林安哲说：“我有点事，先去买点药。”
林安哲淡淡问：“给徐照的？”
叶文茵点了下头：“他在寝室喝了酒，正醉着，我给他带点解酒药过去，你们先去吃吧，不用等我。”
林安哲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叶文茵，说：“买解酒药是吗？我去。”
叶文茵愣了一下，说：“啊？这不好吧？”
林安哲说：“有什么不好的，我是男生，进寝室方便，顺便还可以帮你看看他的情况。”
叶文茵觉得有道理，同意了：“好，那真是麻烦你了，有什么事情和我打电话。”
“嗯好，”林安哲应了声，意味不明道，“我正好有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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