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余庆礼歪着脑袋，瞥了言汐汐一眼，语气轻快，道，“不然呢？”
言汐汐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余庆礼继续道，“难道你还想去哪里玩玩么？”
脑海里瞬间浮现了好多场景，言汐汐的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可以吗？”
余庆礼听见她这样问道。
“你觉得呢？”他愉快地勾起了嘴角，像是在逗弄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般，一双冷冷清清的丹凤眼里此刻笑意盈盈。
“唔……”言汐汐的食指放在自己的下巴处点了点，她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故意停顿了几秒才回答道，“我觉得可以诶！”
她笑眯眯的，见余庆礼的表情明显地僵了一下，面上很欢快地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来。
“但是——师尊尊你一定是觉得不可以的。”
言汐汐补充道。
余庆礼淡淡地瞥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乌黑的发丝在空中随着微风的幅度轻轻摇摆。
幽冥宝剑随着余庆礼的召唤现身，它悬浮在半空之中，精美的剑身上点缀着丝丝缕缕的黑紫光芒，隐隐还有气流流动的痕迹——这是余庆礼的修为更进一步的象征。
他抿了抿唇角，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迈步走了上去。
就在余庆礼的脚准备踏上幽冥剑身的那一霎那，幽冥宛若通灵性一般降低自己的高度，与此同时，它还贴心地变得更大更宽了些——方便余庆礼掌控。
言汐汐看着余庆礼潇洒的背影，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好好看噢”，才不过须臾，就被一旁的泠然点了点俏娇的小鼻尖，道，“小莲花在想些什么呢？还不快追上师尊——小心迷路噢。”
泠然的话音刚落，她也随着飞上了天空，去追余庆礼去了。
洁白的云朵之间，余庆礼在里面穿梭，任由微风轻吻他英挺的面庞。
他的衣玦飘飘，看似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其实根本就没有挪动过大的实际距离。
至于原因么？
很简单，他在等言汐汐。
“……师尊。”
身后传来一个清凌凌的嗓音，透露着些许的冷静与自持。
余庆礼没有回头，只是在等泠然追上来之后淡淡颔首。
“嗯。”
狭长的丹凤眼不由自主地往泠然的身后望去。
却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白云。
浓黑的剑眉不由分说地蹙在一起，他的心里已经无法抑制地涌现了丝丝缕缕的担忧。
难道是因为他的飞行速度太快了，言汐汐这个小笨蛋才追不上来的？
可是……他明明已经在特意等着她了。
他已经有在关照着她了——生怕言汐汐到现在还没有掌握御剑飞行这一术法，故意降低了飞行高度，就连飞行速度也不知道比起以往来要慢了多少。
小笨蛋。
真是一个小笨蛋。
余庆礼情不自禁地想道。
任何昵称，只要在前面冠上一个“小”字，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亲昵的，会变得更亲昵；带有贬义意味的也会变得十分亲昵。
小笨蛋。
余庆礼咂摸着这三个字，放在心里细细的品味着，忍不住勾唇浅笑。
在他这里，“小笨蛋”这三个字几乎可以成为言汐汐的代名词了。
迷迷糊糊的，笨拙又可爱。
因为思绪的飘远，余庆礼根本没有注意到身侧泠然的异样。
一朵绵软的白云飘过，遮挡住了泠然别有用心的小表情。
耐心等待了几秒钟，余庆礼就有些等不下去了，他的思绪又无端地飘远了——怎么还没有跟上来？是不是被落在原地了？言汐汐这个小笨蛋不会根本就没有掌握御剑飞行术吧？
——难道当初她断断续续的御剑飞行都是装出来骗他的？其实都是泠然在帮她操纵着她的那把佩剑？
凌厉的眼风在泠然身上一扫而过。
泠然面上的笑容忍不住僵住了，她觉得她的寒毛都要被师尊吓得竖起来了。
余庆礼平日里不苟言笑是没有错，但他也不会无端摆出一副“严师”的架子来吓唬他们，所以这样凶的时候也几乎是没有的——大概就和他高兴时的时候一样少。
大多数时候，余庆礼都是无悲无喜的，十分平静。
但是……这段日子里，他心情显然要比以往快活了不少，是个人就能够看出来的。
这还得多亏了言汐汐这个小开心果呢。
这样想着，泠然的视线忍不住往余庆礼的身后飘去。
那里只有着无边无尽的绵软白云，但是仔细看的话，好像还依稀能够望见一头柔顺的、乌黑的、亮丽的长发。
言汐汐原本正捂着嘴偷偷笑呢，忽然望见了余庆礼这样凶巴巴地望着泠然，瞬间心里咯噔一下，她暗叫不好，觉得自己这是弄巧成拙了。
一时之间，不由得对泠然产生了极为浓厚的愧疚情绪。
两相权衡之下，言汐汐咬紧下唇角，她慢慢吞吞地操纵着自己的佩剑，一点一点地从那一大朵蓬蓬的、大大的白云之后挪了出来，对着泠然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之后，娇声唤道，“……师尊尊，我在这儿呢。”
脆生生的声音，听起来甜津津的。
就像一根细细软软的羽毛，在余庆礼的脊椎骨轻轻扫过。
余庆礼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两秒的失神的。
“师尊尊？”言汐汐不知道为什么，胆子大了起来，居然操纵着自己的佩剑阳灵飘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余庆礼挺阔的肩膀。
“我在这里呢。”她笑靥如花。
就在这一瞬间，余庆礼心中的焦躁一扫而光，仅仅只是因为眼前这个可爱的小笨蛋。
他的小徒弟。
未来也会是他的……言汐汐。
同理，他是她的师尊。
未来也会是她的余庆礼。
余庆礼有这个自信。
但自信归自信，并不妨碍他现在的徘徊。
言汐汐显然是想现在去尘世间游玩的，但于他而言，当然是无影峰的事物更重要一些。
他肩上担了很重的担子，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卸下来的。
察觉到言汐汐的困惑，余庆礼眨了眨眼睛，原本冷淡的丹凤眼里瞬间就有了温度，他轻声应道，“嗯。”
对上那双天真的、纯洁的青棕色杏仁眼时，余庆礼原本已经想好的措辞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义正言辞地告诉言汐汐，“不可以去玩的，我们要先回无影峰”。
可是这样的话语，一旦他一想到说话对象是言汐汐，他就吐露不出口。
余庆礼怕言汐汐伤心。
余光瞥见了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泠然，余庆礼瞬间又觉得如鲠在喉了。
——万一言汐汐说“师尊你可以先回去呀，我和泠然师姐去玩就可以啦！”。
为了让他更加安心，言汐汐还极有可能拍着胸脯保证道，“师尊你就放心好啦！我们一定不会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哒！”
一想到这个，余庆礼就头疼。
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言汐汐居然十分懂事地走在了前面，她居然在给他们带路——虽然方向是错的——她巧笑倩兮道，“我们快走吧师尊尊！不是无影峰的事儿更重要么？我们快回去吧！”
懂事了。
小莲花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了。
无影峰并没有余庆礼想象的那么糟糕。
玄都虽然包藏坏心，但他却于余庆礼交代的事情还是可以说得上尽心尽力的——仅仅从余庆礼离开了这么久，无影峰到现在还尽然有序的没有乱套就可以看出来了。
所以重新接管好无影峰的一切，对于余庆礼来说，并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毕竟就连以前离余庆礼最近的长老都没有发现余庆礼带着自己的徒弟们下山下了这么久。
说来也奇怪，真不知道这玄都是用了什么法子。
但不管他用了什么方法，想必确实费了一番心神的。
余庆礼心里浮现了一丝一缕的浅淡感激——但这也只是一丝一缕而已。
因为这些事情的一切起因都是玄都。
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在补偿罢了。
天色正好，春光乍泄。
又到了百花开放的身后。
新花神已经就位，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样子，看来天界早已安排好了，事情全部尘埃落定。
余庆礼站在窗口，透过红木雕梁画栋的窗棂看着在花丛中嬉戏的言汐汐，眼底浮现了一层深深的笑意。
他现在有意识地在培养泠然，为的就是现在有大把时间和言汐汐相处。
两人在相互试探之中度过了一整天，现在是他们回到无影峰的第二天。
余庆礼差不多确认了言汐汐对他的心意了。
微风拂过，馨香传来。
丝丝缕缕的，馥郁的花香夹杂着浅淡的馨香。
余庆礼眼底含笑，低垂着脑袋，睫毛浓密。
言汐汐也在笑，笑容灿烂得如同璀璨的珍宝。
她举着一朵白莲花——看样子是因为舍不得摘取花园里的花而用法术变幻出来的——对着余庆礼笑弯了眼。
眉眼弯弯得如同天上的弯月。
“师尊尊，你看这是什么？”她轻声问道。
余庆礼淡淡挑眉，翕了翕唇，他故意同她玩闹，道，“嗯？这是什么？”
“这可是我的化身噢！”言汐汐一本正经的，把那束小莲花放在自己的脸颊边上比了比，最后双手重新握住后递给了余庆礼，“你愿意和我一起照顾它吗？”
青棕色的杏仁眼亮晶晶的，简直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可是余庆礼却轻轻摇了摇头。
“噢……”言汐汐失落地垂下脑袋，准备要走。
“照顾你一个不就够了么？”
浅淡的声音响起。
言汐汐惊讶地回头，樱桃一般的嘴唇微微张开。
她跑了过去，手脚伶俐地跳上了窗台，最后扑到了余庆礼的怀里，她在大笑、在尖叫，“师尊尊——！我最喜欢你啦！！”
“嗯。”
余庆礼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她，慌张一阵之后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放在了言汐汐的腰上。
我也是。
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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