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春夜真是难捱
10春夜真是难捱
这天，又是一个工作日结束。
回家刚歇了口气，群里通知今天没做核酸的赶紧下去，李孟春喝了杯温水，拿着手机带上口罩下楼。
明明是吃饭点儿，但排队的人还是不少，李孟春估计他们也是一样下了班赶回来。
排队期间，不断地有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志愿者和社工拿着大喇叭维护秩序，提醒大家做好防护，保持前后一米距离。
有些人喊得久了，嗓子都有些哑，好在大家都很配合。主要吧，这个事儿反反复复、来了也没辙，只有齐心合力，共同防抗，才能快点儿恢复正常。
好在队伍虽人多，但动得快，大概半小时就轮到了李孟春。刚做完咽拭子，他爸爸就打开电话。
李孟春先带好口罩离开队伍，快步走到绿廊底下坐定，接通了一直震动的手机。
“今天做核酸了没？”李国华从学校退休后就住回了县里的老家，平日看看书、听听新闻，对这个儿子甚是放心，平日联系甚少。本以为无甚大爱，但眼看着情况又紧张起来，于是也坐不住给儿子打过来电话。
李孟春动动食指摸了摸手机壳上的“秦墩墩”贴纸，然后笑了，“刚做。最近天天都做。你们也做了吧？”
李国华换了只手拿手机，然后搂紧跳到他怀里的橘猫，一下一下轻拍着猫的脑袋。“都在做。最近我跟你妈也没出门，她这几天就窝在屋子里弄她的缝纫机，叫都不理人。”
“不出门找点事儿做也是好的，提醒她别太过了，小心脖子受不住。”李孟春话音一落，就听出了猫呼噜的声音，“爸，橘子在你这儿是吗？”
橘子现在越吃越胖，白日里不是摊着睡觉，就是蜷在他们身上打盹。
李国华把听筒凑近，戳戳她的小脑袋，“来，橘子，跟哥哥说说话。”
“喵~”橘子倒是给面子，眯着眼朝着听筒喵了一声，然后就又呼噜起来。
“她是不是又胖了，过年那会儿抱着就重了。别给她吃太多。”
李国华伸手穿过橘子的肚子把她颠起来。橘子被突然袭击，四肢挣扎了一下就跳下去钻回卧室找许青荷。
“她生气了，嫌你说她胖。”
李孟春无奈地笑，“行吧，等疫情过了我回去哄哄她。爸你帮忙叫下我妈，和她说几句话。”
许青荷年轻那会儿当过裁缝，后来转行进了学校后勤当宿管老师，一做就是二十几年。李国华退休，正好县里建完多年的房子也该添些人气了，她也就跟着回了老家。
老家的别家老太太，要不带娃、要不遛狗，她没狗没娃，也不爱出去跟人拉闲话，就干脆网购了一台新式缝纫机，学着网上的新样式做些衣服、小玩意儿，不售卖就图个消遣。
橘子窝在缝纫机边上，尾巴尖儿一扫一扫的，睁眼看了一下举着手机的李国华。
许青荷带着耳机听戏，直到李国华拍她的肩膀，然后指着手机，才反应过来。“儿子电话。”
“喂，儿子啊，最近怎么样，都还好吧？”
“妈，我都好，你呢？最近还失眠吗？”
许青荷也不喜欢经常和儿子打电话，平时没事儿除了捣鼓自己的缝纫机，就是跟李国华晚饭后散散步、在家撸撸猫，不过隔段时间听到李孟春声音还是高兴地眯起了眼睛，连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高兴。
“都好都好。你别操心我们，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快30的人了，还这么不着急。”
李孟春每次遇到父母这样暗示都会不着痕迹地混过去，不过眼下却有了主意。
“妈，其实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许青荷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你是说？”
“嗯，我现在有对象，大半年了吧。”
李国华也凑过来听，看着许青荷笑。
“你可真会瞒，都不跟我们说。谁家的姑娘啊？处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李孟春抬手扶额，有点无奈，“妈，别这么着急啊。她是我以前的同学，现在当老师呢。”
“那行那行，我先不问。你对人家好点。同学好啊，知根知底的。”
挂了电话，许青荷拉着李国华的手感叹，“哎呀，这死小子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他不想再找对象了呢，打算孤独终老。”
李国华反手拍拍许青荷的手背，笑着安慰她，“这下高兴了吧，你做的这些虎头鞋、虎头帽、涎水帘啥的总算要派上用场了。”
打完电话，李孟春在楼下的唐久顺便买了一盒便当和面包牛奶。
方茗五点多发过一条短信说下班了，让他好好休息，就没再打电话过来。
吃过饭洗漱好躺回床上，看着时间快八点，李孟春给方茗拨过去电话，响了挺久才接通。
“喂，李孟春。我刚去洗澡了，刚收拾完。”
“没事儿，我也刚躺下。”
“这么早就要睡觉？”方茗拿过手表一看才八点刚过，不禁感叹李孟春这老干部的作息。
李孟春存了心逗她，“对啊，要睡觉了，只不过睡前要查查岗。”
“喂，查什么岗啊？”方茗被他这么一逗，着实莫名其妙，转念回味过来，就放下手里的毛巾，朝他小声嚷，“我也要查你的岗，速速招来！”
“回大人的话，小的今日早出晚归，除了上课备课，就是吃饭下班，然后做了核酸。并未见过旁的什么人。请大人放心。”
“哈哈哈，我不信。”
能博佳人一笑，李孟春心甘情愿。“不过小人还有一事未报。”
方茗没想到他这么入戏，就陪他继续玩玩儿。“说！”
“我们办公室老师老是不相信我名草有主，觉得都没见过你这个女朋友，说要给我介绍谁谁家姑娘呢。”
“你没答应吧？”
李孟春满脸黑线，“我看起来像陈世美吗？”
“不像。”方茗到新单位工作也就一学期多，并没有多说过自己的感情状况，加之她平时不爱发朋友圈，因此其实没人知道她有男友。她倒是么想到，李孟春跟同事说了。
“茗茗，等你放了暑假送我上次班吧，好让他们主动放弃。”
方茗没立即接话。这边的学校暑假一般是七月初正常放，但李孟春那边因为是职业中专，暑假教职工一般是要按时打卡一阵子的，负责一些招生的事情，不能完全离校。这样算来，等她回去放暑假倒确实能送他去上班。
她没有宣誓主权的念头，感情的事谁都说不准，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在一块儿的时候全心全意。再说了，人人平等，哪怕谈恋爱了结婚了，也没有那谁是谁的这样的说法。人不是东西，没有用益物权。
不过，想想李孟春身边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的同事，她的心思还是有些动摇了。行吧，谁让现在他俩是情侣呢。
“好，到时候陪你去。”
李孟春也就是顺势说说，没想到她能答应，忍不住翘起嘴角来，说话间也带了笑意，“真的？说话算话，不能骗人。”
“是真的，我保证，不骗人。”怎么有点儿像小孩儿处对象呢？两个奔三的人。“你刚不是说要睡觉吗？”方茗及时拐回了话题，抓过毛巾继续擦顺着发梢滴落下来的水。
“睡不着。”李孟春没有失眠的习惯，他总能很快入睡，但现在方茗一下子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方茗是一个人睡惯了的，即使和李孟春在一起大半年，也同床共枕了数十次。
但她犹记得前几日感冒，睡得昏昏沉沉间伸手扑空，在黑暗中发愣的感觉，太难受了。
就像以前周五下班肚子在宿舍昏睡，一觉醒来，发现室内昏暗，一时间辨不清是天黑了还是天没亮，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本来这时候，她是回去了的，和他在一起。
李孟春闲暇间喜欢研究厨艺，新潮的厨房机器也买了不少。
方茗住过去后少不了第一时间品尝那些蛋挞、饼干、蛋糕之类的小零食，也要被迫给他提意见，改进空气炸锅的食谱。
每每躺回沙发，她总是忍不住捏捏自己肚子上来的肉，控诉他居心不良。
对此，李孟春常常是抱住她一手搂腰一手托头，然后亲下来，直叫她脸红气喘才停，然后哄慰她，“一点儿也不胖。”
哪像现在，两人隔着两百多公里。
“等疫情过了，我就能回去了。”
“嗯。”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李孟春平躺下去，翻了个身，躺到方茗惯睡的那边去，把侧脸埋进枕头，嗅着上面残存的洗发水香气。“我想你了。”
“我也是。”方茗没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透了，堪比白天在教学楼底下看到的
桃花绯色。
最后还是李孟春主动挂了电话，否则这春夜更难安眠。
是夜，李孟春睡到半夜突然发现置身桃林，前几日还光裸灰秃的枝桠现在却繁花朵朵，浅浅的粉白衬上淡淡的新绿，一下子就迷了眼。行至桃林深处，忽然出现一座小潭，潭水清冽，往近了走赫然就出现一个女子。那女子裸身背朝着他，倚在潭边沐浴。不一会儿，便回身过来，仰头撩水到前胸脖颈和脸面上。李孟春大吃一惊，她分明长了方茗般的脸。后面等他意识回笼，就已经被那青衫罗裙、散落青丝的女子牵着往更深出去了。
层层桃花叠摞为床，分落而下的花瓣勉强作被，二人便纠缠作一处。
“李孟春，我疼。”
李孟春脑袋昏沉、正陷入梦中情热，陡然转醒，伸手去捞，才发现是梦。
热意顿褪，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还好是梦。”
而另一边，方茗却睡得很熟，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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