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以后别把路灯当月光了
“你无药可救了。”陈予评说。
“也没要你救。”肖落屿收了笑容，坐到椅子上。难得的，脸上没了一丝多余的表情。
陈予望着，很不习惯，无端的想起了肖落屿昨晚说的，“我这次报复过他后，对他的恨意就没了，自己的执着也没了，也不想活了。也不想再在这个圈子了。”
“陈予，这次谢忱要没弄死我。”
“我就退圈了。”的话，心里烦闷起来，想要问，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肖落屿昨晚说的肯定是玩笑话。他这种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怎么可能退圈。陈予心里否定着掏出一根烟点上。
肖落屿坐在椅子上看着休息室白色的屋顶没有说话，只是眼角红了。
“等久了吧，不好意思。”拿了文件去休息室，谢忱还在卸妆，景恒也就等着了。等谢忱弄完，走了过去，有些歉意的说。
“没事。”景恒看向化妆师跟陈也，脸上带着一抹歉意的笑说。“不好意思，需要你们出去一下，我有点私人的事要跟谢忱谈。”说完，看他们走出去，景恒指了指身边距离他还算远的位置，叫谢忱，“坐。”
谢忱坐下，景恒递了份文件给他。
谢忱打开翻了一下，说，“这是你查来的？”
“嗯。”
“肖落屿的黑料。足以毁掉他了。”
“你给我，”谢忱望着景恒，目光里复杂，“是想让我曝光毁掉他的吗？”
“不是，我只是给你而已。”景恒冲他笑了一下，告诉他，“曝不曝光，都随你自己决定。”
“我……”谢忱勾头，舔了舔下唇复又看向景恒，“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景天王，我不会曝光这里面的东西的。”
景恒不是很意外。就算是在他看到过的上辈子，被肖落屿一次在金月亮电视艺术节上坑害到那么惨的谢忱也没怎么弄过肖落屿，这根本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他对肖落屿，可以说是宽松得有些奇怪的。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景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只是问。
谢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坦白般的说，“其实我也有能击垮肖落屿的东西。”谢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来，“金月亮艺术电视节以后，肖落屿每次找我，我都录了音的。这录音里面，”谢忱手慢慢转着u盘，眼里闪过一起寒芒，“他自己说了自己所有的不堪。放出来，足够毁了他了。”
“只是我一直没拿出来。”
景恒诧异的望着他，“为什么没拿出来？”景恒知道以谢忱的聪明劲，肯定也知道第一次发扔盒饭视频的就是肖落屿了。直接问说，“谢忱，你为什么一直让着肖落屿？”
“因为很久以前，他曾给过我一点光亮。”谢忱笑了笑回答说，“我不想让他跌进黑暗里。”
“哪怕……他一心只想把你拉进去？”景恒蹙眉。不可避免的心疼起了谢忱。
肖落屿给谢忱的光亮，看谢忱的现状也知道不会有多少，但是他却记住了，还任他欺负自己这么多次。
没见过光的孩子是可怜的。哪怕是再垃圾的人随手撒的一点，都值得他捡成月光了。
“我以前以为他不会真想那么做，”谢忱笑自己天真，“因为我什么也没对他做过。”
“这世上善意跟恶意，都不需要理由的。”景恒没跟谢忱讲肖落屿恨他的真正的原因，那些恶心的事，谢忱不必知道。
“谢忱，肖落屿给你的，在他做的事面前足以消磨了。”景恒点到为止，他知道谢忱既然带了u盘来，肯定也是不打算就那么把这件事淌过去了，也没必要多说了。
“我知道。”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不用……担心。”
“嗯。”
景恒低头沉默着，又抬头，直直的望着谢忱说，“谢忱，你能告诉我，肖落屿曾为你做过什么吗？”他很在意，在意是什么事，能让谢忱这么忍让。
“他……”谢忱回忆着看向了景恒。说完看景恒都愣住了，笑了一下说，“我很傻吧。”
“这么小的一件事，值得拿一生去忍让。”
“你不是傻。”景恒眼眶红了，他没有那么感性，遇到谢忱以前感性这个词甚至只是他的伪装。但是这次，他却在别人面前第一次落了泪。
看到他哭，倒把谢忱愣住了。
他愣愣的看着景恒的眼泪往下掉，虽然只滑落一瞬，却把他的心都烫热了。
景恒哭了。为自己哭的。谢忱不敢认定。景恒的话却在告诉他，这是事实。
“你只是以前过得太苦了。太苦了，所以才会这样。”
“谢忱。”景恒闭了下眼收掉了眼泪。告诉他说，“以后别把路灯当月光了，我会把月亮捧到你的手上的。”
“好。”景恒太无法拒绝了。无论是他的话，还是他这个人。
“我走了，”头一次失态很不好看，景恒起身就准备走了，“你先换衣服吧，一会儿还有戏。”
“好，谢谢你。”
“你……”谢忱几乎脱口而出，“你想要什么谢礼吗？”
话刚开口又想起昨天问景恒时，景恒回答的：“你实在想要谢我的话，不那么排斥我就行。”
话在嘴边辗转，最后变成，“我会试着不去排斥你的。”
“谢谢。”景恒笑了，转身抹了下眼冲他挥了挥手。
谢忱望着他走远，摸了摸自己嘴角，是上扬的。
——
“谢忱不一定会今天来找你。先走吧，去忙其他的事。”等到中午了，不见谢忱人影，陈予看了眼时间，对一直没动过姿势的肖落屿说。
“他什么时候来，我就等到什么时候。”
“你……”陈予欲言又止。
“我是不是欠虐？”肖落屿接上他的话冷笑。
“我只是想要早点解脱。”肖落屿表情淡淡的说了这一句，神情疲惫的对陈予说，“你要等不及，你可以去找谢忱过来，不等到他，我不会走的。”
陈予无语的望了他半天，转身打算去找谢忱，迎面却正好撞见了。止住了脚步。
“陈哥。我找肖落屿。”谢忱打了招呼。
陈予点点头退到一边。
肖落屿听到谢忱声音转过头，看他走到自己面前，起身张开双手，扬起一个笑，对他说，“打我吧谢忱。”
“我承认录音是我上传的。”
“打我吧。”
他的语气是欠揍的，笑是张扬的。谢忱却只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一眼的哀戚与崩盘的绝望。
“我不打你。”
“我不想跟你动手。”谢忱眨了下眼，淡漠的告诉肖落屿。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就来骂骂我出出气？你孬不孬啊谢忱？”肖落屿语里尽是嘲讽。他在刺激谢忱揍他。
谢忱没有接他的茬，只对他说，“退出剧组吧肖落屿。”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这么做？”肖落屿嗤笑。
谢忱冷眼看着他，只接了自己的话，“然后别再针对我了。”
“你这是在恳求我呢？”肖落屿好笑。
“我是在命令你。”
“肖落屿。”
“退出剧组，以后别再针对我了。”
“不然……我会把这些的原文件，放出去的。”
谢忱说着把手里的文件和u盘递了出去。
肖落屿表情僵了一瞬，又笑了。他没有看文件，想也知道那里面能有些什么。他只是指着那u盘，饶有兴致的问谢忱，“那里面有什么？”
“有你金月亮艺术节以后每次找我的录音。”谢忱说。
“金月亮艺术节以后，我每次找你，你都录音了？”肖落屿闻言脸上的笑没了，不可置信的望着谢忱。正手持着一支烟默然抽着的陈予也难得露出了一抹讶异。
看他点头。肖落屿表情仓皇了起来，这仓皇却不是源于谢忱竟然早早掌握了毁掉他证据，而是源于，谢忱竟然在掌握了可以毁掉他的证据后，不动如山。
他为什么能不动如山？他真的一直对自己不狠，在让着自己。意识到这里，肖落屿嘴巴张张合合几次，瘫坐在椅子上，仰头仰望着谢忱颤声问他，“你既然每次都录音了？为什么一直不拿出来对付我？”
肖落屿想不明白。在他认知里，谢忱应该是巴不得要弄死他的。可现在，事实却告诉他，谢忱一直在让着他。这让他的恶多难堪，让他的过去显得多难堪。
“为什么啊？”肖落屿捂着脸，满眼热泪，被他生生憋了下去。
“我刚进公司那年。”谢忱望了他一眼，挪开视线，淡淡说着，忆起了从前，忆起了从前的肖落屿。脸上带了一丝怅然。
左不过出道一年，那个善良阳光的肖落屿，却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挺可悲的。
“你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给我买了一顿饭，还给了我200块钱。”
“就因为这吗？”肖落屿笑不出来了。
谢忱说的这件事，他记得。这发生在他刚进公司那年，那时候他还不认识谢忱，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听人说。这人家里特别过分，明知道公司有合约，进来练习了就不让出去兼职，还把他身上的钱全抢走了，任他自生自灭。
就觉得他挺可怜，在他看着饿得都快动不了的时候，随手施舍了一点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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